可能是卷王爹那句话的缘故, 此时,珈蓝城落在宁粟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城了, 而是一颗桃, 一颗已经成熟了的, 散发着诱人香甜气味的蜜桃。而她爹,就是那个想要空手套白狼, 直接摘桃的人。只能说, 她爹是真的敢想。
事实上, 卷王爹不仅敢想, 他还敢做。
恰逢珈蓝城内珈蓝花开, 每年珈蓝花开之时,满城都是花香馥郁。为了彰显城主的仁义与爱民如子, 城主府特开放后花园, 所有普通百姓与修士在城主府门口登记身份后, 都可去后花园赏花。珈蓝花是珈蓝城的城花,象征着晴日与丰收, 寓意年年都有好日子,每到这个时候, 城主府的后花园都人满为患, 所有人都能一饱眼福。而城主的声望,则会在这段时间里显著提高。
不少普通百姓和修士都会夸赞他的盛举。
宁粟跟着美人爹, 慢悠悠地往城主府门口走去。与他们有着一样打算的不在少数,他们都不需要问路,顺着人群走即可。宁粟想了想, 还是觉得不对, 她轻声问, “爹,您不低调啦?”做城主的话,美人爹就要现身于人前了吧?他连炼丹大会都是派宁一去的,怎么现在就打算自己出面了?
宁寂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没多说什么,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名字,“宁二。”
宁粟:……宁一被派去参加炼丹大会了,所以城主就让宁二当是吗?
她爹就好像是幕后黑手,在幕后看尽风云诡谲,遍历世间浮华,将所有人都轻轻松松的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的傀儡,则帮他吸引前排火力,他则端坐于云端之上,坐收渔翁之利。
某种既视感好像越来越强烈了。当然,她爹也有可能是另类的龙傲天。毕竟当爹和不当爹的区别还是不小的,说不准就是“爹”这个身份,让美人爹的某些方面,表现得不那么龙傲天。
在门口登记身份后,宁粟和满月就跟着美人爹跨进了城主府,一进城主府,宁粟就闻到了一股清雅的香味。在城外的时候,她偶尔也会闻到花香,但城主府内,这股花香就浓郁多了。
城主府占地面积不小,布局精巧,精致程度完全可以比拟电视剧里的皇宫。城主所在之地是不让靠近的,后花园以及一些偏殿,倒是可以让百姓和修士随意参观。偶尔,城主也会短暂现身,放下身段,与城内的观赏者交谈,收获一片赞美之声后,再翩然离去。
城主府内,四步一楼台,五步一水榭,就连一些装饰品,都是用上品灵石雕刻而成的,就差把“不缺灵石”刻在府内的一花一草一木上面了。
宁粟不知道别人,至少她这条咸鱼可耻地心动了。这么适合咸鱼摆烂养老的地方,谁不心动?
她摸了摸鼻子。城主府打造得这么好,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的,她爹若是想要摘桃可不容易。人城主也不是吃白饭的,总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主动送上城主之位。
满月一进来,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她边同手同脚,边轻声道,“小姐,我都不敢踩地了。”城主府内,就连供行人走路的小道,好像都透着不一般,她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损坏了什么。
宁寂姿态随意从容,单手背于身后,俊美的脸上神色平静,就如同逛自己家一般自在。偶尔看到令他不喜的布置时,他还会稍作停留,同一旁的宁粟谈论今后该如何改造。
宁粟:……卷王爹这是已经把城主府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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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寇意抛出的灵石诱惑,宁一的双眼自闭上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了,明显是一副不想谈的模样。有个急性子的丹修咋咋呼呼地站起来,“那你要什么,你说!”
寇意看了这名丹修一眼,“刘长老,你……”
刘长老苦笑一声,他家里有一个不成器的孙子,已经困在练气大圆满三十多年了,如今已经白头华发,垂垂老矣,看着比他都要苍老,若是再不能突破,就要直接坐化了。刘长老就剩这一个三辈之内的直系血亲了,就算他还有几个曾孙,但他们也都比不过孙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等不了了。就算世家于近日抛出几颗筑基丹,也不是他能买得起的。宁一手上的筑基丹,是他唯一的指望,更别说世家抛售的大多是二品筑基丹,而宁一炼制的,是三品筑基丹,光看品质,都知道这枚丹药效用不凡。
刘长老再次重复,“你要什么就直说吧,凡事都好商量。”
宁一这才睁眼,不紧不慢地用右手指了指北方。
一群丹修不明其意,皆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北方有什么?
刘长老小心翼翼地问,“您是指北域吗?北域有凝冰福地,落冰城,还有许多小宗门林立,您具体指什么呢?”
宁一不言,摆明了是要他们继续猜。
某个年轻的丹修先是皱眉苦思,接着一拍脑门,一脸“我肯定猜对了快夸我”的表情,“城主府就在北面,您是想要城主府?!”
宁寂就喜欢聪明人,尤其是没什么城府的聪明人,“你叫什么?”
小修士摸了摸脑门,憨笑一声,“我叫辛旭。”
“好。”
辛旭满足地笑了两声,他这是被宁一记住了吧?
寇意眉心紧皱,一脸不敢置信,“你要城主府?”
宁一,“具体来说,我要的,是珈蓝城的城主之位。”光要一个城主府又有何用?城主之位,才是珈蓝城内大权在握的象征。
“哈。”
“啊。”
“这……”
真听到宁一如此雄心勃勃的发言,一向没什么狼子野心的丹修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胃口不小啊。
寇意早在宁一摆出一副不想谈的架势时,就猜到了宁一野心不小,但她万万没想到宁一的野心会这么大,一开口就要城主之位。
寇意想也不想,“这不可能,你换一个要求提吧。”
宁一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下摆,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那就免谈。”说完,他看向寇意,幽深的黑瞳里没什么情绪,“现在,宗主可以把上古丹方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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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粟跟着美人爹观赏珈蓝花的时候,后花园门口人头攒动,喧嚷声一阵高过一阵。
满月一副想要吃瓜的表情,“小姐,门口怎么啦?”
这时,附近某个谈兴正浓的游客出声解释道,“大概是城主府的公子来了吧。”
满月眨了眨不算大的眯眯眼,“公子?”
“是啊,现任城主共有一儿一女,城主府公子目前在凝冰福地修炼。听说他和凝冰福地的少宗主交情甚笃。凝冰福地你们知道吧?这可是全修真界最富有的宗门,灵石多到花不完。听闻少宗主最近多了个未婚妻,未婚妻来头也不小,好像是什么化神真人的独女。”
所以,那天经过灵兽峰上空的豪华阵容,就是来自凝冰福地?那……那天的船型准仙器里,坐着的就是梁落语的未婚夫?
那天浅蓝色的拉风阵容给宁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跟着美人爹到问仙宗之后,一直居于逍遥峰很少外出,倒是连梁落语订婚的事都没有听闻。
这时,她脑海里有一帧帧画面快速闪过。
她重复做了三年的梦境,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开始,她只能在梦境中看清涂灭和宁粱的脸,但现在……好似玻璃被打碎,又好似迷雾被吹散,梦境里的画面又解锁了部分。她记起了一张疏离清冷的脸。这张脸英俊到如雕如琢,好似女娲的杰作,却过分冷漠了。
梦中,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那人就站在梁落语的身旁,恍若神祇看待蝼蚁般,垂眸看着她。
宁粟举起右手,轻轻捂住了胸口,胸腔处,心脏在疯狂跳动,有失落,有难过,也有愤怒。好像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全都这么对她?!就因为梦中的她无依无靠?!
察觉到她的动作,美人爹摸了摸她的脑袋,问,“粟儿,怎么了?”
宁粟摇了摇头,她放下右手,垂着一颗小脑袋,不欲多谈。
美人爹眸光微转,联想到刚才路人的那番话,他慢慢道,“粟儿,你年岁尚小,有些事不必过于着急。”
宁粟:???
爹想到哪里去了?他该不会以为她听到了刚才那个路人的话之后羡慕,以为她也想找个未婚夫吧?
不不不,她才十岁!她还是个未成年!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这种事好吗?
这时,不远处的喧哗声越发大了。城主府的公子陪着他的友人,漫步走了进来。他们俩人,很容易就能分清谁是谁,左边的华服少年,以一副主人的姿态招待身侧的友人。他们被众星拱月,初次出场,就惹来无数目光。
透过拥挤喧闹的人群,仅仅一眼,宁粟就看到了那张和梦境中相似的脸,不同的是,门口被众修士簇拥着的少年显然要比梦中之人青涩稚嫩不少。也对,梦境中,她都筑基中期了,至少也二十多岁了。
而现在,她不过十岁,梦中英俊疏离的青年,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眼见着宁粟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门口身穿紫衣的小子的脸上,美人爹一脸若有所思,“粟儿,虽然他已有未婚妻,但……只要是你想要的,爹都能帮你抢来。”
宁粟:???
虽然她对梁落语以及梁落语的未婚夫都没什么好感,但爹,你的想法好像越来越歪了?还有,什么叫做你帮我抢来?爹,你以为抢压寨夫君呢?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才十岁!十岁!
爹,大可不必如此!
宁粟小脸无语的时候,她爹这才微微叹息道,“粟儿,虽然他条件不错,但爹认为,你值得更好的。”对待自己唯一的女儿,宁寂总是格外有耐心,作为父亲,他不会强硬地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她之上,而是有商有量。
对对对,爹你说得对。宁粟刚想用力点头附和时,美人爹就语气淡淡道,“粟儿,爹以后的一切,都是由你来继承的。你的眼光,大可以更高一些。”嫁一个出生贵重,未来注定会位高权重的夫君,哪比得上自己大权在握,权倾天下?
以宁寂的眼光来看,这个所谓的凝冰福地少宗主,也不过如此。不管是这人,还是珈蓝城的公子,都配不上他宁寂的女儿。
宁粟:???
爹,虽然但是……您好像对咸鱼的要求过高了。
第24章 他要的东西,由不得别人不让。
尽管卷王爹的语气是淡然从容的, 但就算咸鱼如宁粟,也不由为之心潮澎湃,并开始畅想未来。今后, 她能继承到什么, 全看卷王爹在飞升之前能给她留下多少家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卷王爹站得越高,她的优势就会越明显, 随着卷王爹修为的提升, 她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只要卷王爹不死, 那么她这条躺平咸鱼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只是, 梦中“宁粟”和“美人爹”的下场, 如同一把达利克摩斯之剑,一直高悬在宁粟的头顶, 也许哪一天, 这把利剑就会掉落。届时是无伤度过还是历史重演, 目前都不得而知。
梦中的信息都不算明朗,宁粟也说不出之所以然来。为了咸鱼今后的摆烂生活可以顺利进行, 宁粟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向美人爹透露一点信息。她不够聪明没关系, 她爹够聪明就可以了。
宁粟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爹,我在修真网上看了个还在连载的话本。”
美人爹安安静静地听着, 间或垂眸看她一眼,一脸若有所思,没有打断她说话。
宁粟硬着头皮继续说, “话本里的主角梦见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都被害了。爹, 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宁寂甚至都不需要多加考虑。他身姿挺立, 清冷从容中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给出了答案,“先下手为强。”将敌人直接扼杀于萌芽状态。这一刻,宁粟好似在她爹身上看到了一代枭雄的影子,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既视感如出一辙。
她轻咳一声,“但是爹,话本主角的敌人可能有天道光环加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宁寂将手放在宁粟的脑袋上,语气悠远,“粟儿,你要记住,没有打不败的敌人。”世间之事,向来有舍有得,就算有天道光环又如何?其他地方,总会有所缺憾。而那缺憾,就会是突破口。
“那……如果不确定敌人是谁呢?”
宁寂轻笑一声,“你我之外,皆是仇敌。”
宁粟:……爹,那倒也不必。等等,她爹用的是“你我之外”?
父女谈话并未避着满月,满月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自己被老爷排除在外了。她疯狂摇头,脸上的肉肉一晃一晃的,“满月不是,满月不是仇敌。”
另一只靴子终于彻底落下,有些秘密,宁粟本就不想瞒着,现在美人爹这般说,她反倒可以彻底安心了。她安抚道,“好,满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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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城主和他的友人已经往珈蓝花开得最热烈的方向走了。宁粟看着凝冰福地少宗主的背影,洒脱一笑。她可是龙傲天的女儿,她和梦中的“宁粟”,注定是不一样的。她跟着美人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的时候,序辞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但他只看到一个稚嫩的背影。
陆竹问,“怎么了?”
序辞摇了摇头。
陆竹咧嘴露出了八颗牙齿,“好家伙,听说你和梁落语定下了婚约?这次怎么不带她一起来?”
序辞语气淡淡,“她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
陆竹挠了挠头,“她中的毒,还是不能解吗?”
具体情况序辞并不清楚,多说多错,他选择沉默。
陆竹,“那你怎么办?”序辞天赋高,家世好,未来的成就注定不低,若是娶了个病秧子媳妇,将来岂不是还得再娶?序辞这种出生,就算原配陨落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单下去,就算他愿意,他的家族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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