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躲什么?”柯墨坐起身来,视线牢牢粘在他身上,“我没开玩笑,是认真的。”
就是因为没开玩笑才可怕。
顾玦心如乱麻:“你疯了吗?”
柯墨轻轻摇头:“我现在没疯,想让你断子绝孙才是疯了。”
这或许是柯墨今晚说过的最像正常人的一句话,但顾玦却无言以对。
不管柯墨疯没疯,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哥,你是嫌几年太长么?”看顾玦迟迟不给自己答复,柯墨又接着说,“其实你也不一定要守约啊,只要现在和我做一次,我就当你答应了,做完我就签字。哪怕你明天就反悔,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顾玦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口干舌燥,却连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敢做,生怕给错柯墨什么暗示。
两个人一个光脚站在地上,一个静静地坐在床上,就这样陷入了无声的对峙。
你不能当真。顾玦告诉自己。
十年前已经被骗过一次,你不能再相信他了。
他要的不是这一夜,他要的是抓紧你的手,和你一起跳下悬崖。
你不能答应他。
你不能死,他更不能。
你要拉住他。
你必须拉住他。
心脏隐隐作痛,但顾玦决定忽略它,让大脑牢牢掌握主控权。
柯墨没有再说话,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这是一个重要的人生决定,上次顾玦做这个决定花费了整整一晚,他想,这次或许也要想很久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
然而这次,顾玦并没有让珂墨等太久。
他低下头,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又缓缓抬起头来,移步床边,以一种释然的神情看着床上的人,从容地开口回答:“手术已经约好了,不会取消。”
*
作者有话说:
玦:我上辈子戒过毒。
——
初衷是想写一个单向救赎的故事,但写到中途就发现其实两个人都有心理创伤,都需要被治愈……
第28章 签字
病房外间的长沙发并没有柯墨说的那么不舒服,但顾玦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护士为vip病房的客户送来双人份早餐,并同步告知接下来的事项:手术安排在上午,术前准备、局部麻醉加上手术,预计一个小时内就能完成,术后其实可以直接出院,但考虑到客户是外地来的,当天返程会比较劳累,建议再住一晚,明天办理出院。
顾玦自己没胃口,去里间叫柯墨起床吃饭,柯墨倒是看起来很正常,起床洗漱,坐下来吃东西,还让顾玦也吃一点,说水煮蛋味道很不错。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敏感话题,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顾玦只是来这家医院做个普通小手术,而柯墨是他的陪同家属。
吃过早餐,保镖高明也来了,顾玦打开笔记本电脑,抽空查收邮件处理工作。过了一会儿,护士又来了,先为顾玦测量了血压,然后带他前往手术室。
柯墨和高明跟在顾玦身后,目送他走进手术室,一道门在眼前关闭,将陪同人员隔绝在外。
顾玦换上一件中间开叉的长袍式病号服,躺在手术台上,没过多久医生出现,再次向他确认个人信息和手术意愿。
昨天办理住院与医生交谈时,他的心情还有几分沉重,此刻一切即将发生,他反倒由内而外地彻底平静下来,面对医生的问询,一一点头回应,就这样走完了术前最后一步沟通流程。
一切确认完毕,主刀医生点点头,确认手术启动。
麻醉针扎进皮肤时有点疼,但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先一步进入大脑麻醉了痛感神经,顾玦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抽离了躯体,对这种程度的疼痛只有感知,没有感受。
几分钟后,麻醉起效,手执柳叶刀的医生开始工作。
痛感已经消失,但依然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落在身体最隐私的部位,划开了一层皮肤。
顾玦闭上眼睛,很多年前那次纹身的情景恍恍惚惚在脑海中重现——
那是一个周六下午,阴天,空气潮湿寒冷,他和柯墨按照网上查好的信息找到一家纹身店,一起走了进去。柯墨拿出自己画好的手稿,要求按照这两张图案来纹,并谎称两个人已经年满十八岁。
在柯墨与纹身师沟通的时候,顾玦环顾四周,店里播放着吵闹的电子音乐,空气中有着挥之不去的烟味,墙上挂着很多纹身师的得意作品及获奖证书,但没有一张符合他的审美。
他并不能接受这种伤害身体的行为,但为了柯墨,那时的他愿意违背一次自己的原则。
那次纹身没有打麻药,细密的疼痛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他和柯墨并排躺在两张床上,每当他疼到忍不住拧紧眉头时,就下意识看向柯墨,而柯墨却好像没有痛觉一样,不仅面色平静,甚至还在察觉到他的视线时,转过头来朝他微笑。
那时候他在想,即使两个人之间不应当存在爱情,至少柯墨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两个人除了这个同款纹身,还能拥有天长地久的亲情。然而,没过多久,柯墨就将所有虚假幻象一举打破,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顾家,再也没有回来。
这让顾玦觉得自己很傻,是一个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却看不懂一个十六岁少年真实想法的应试教育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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