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办的工作枯燥乏味,这些活儿,朱老师自己都不愿意干,现在见小年轻这么有干劲,更能歇下来,好好冲一杯茶喝。
“宁老师,你知道傅老师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朱老师问。
早上请假,是傅倩然的母亲亲自来了学校一趟。
军区大院发生的事,就在军区大院了结,大院军人和家属们也知道不能传到外边去,因此,朱老师并不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但直觉告诉她,肯定不对劲。
毕竟一般来说,刚办好入职手续的新同事,都会竭力表现,尤其是在两位同事一起竞争教师岗位的这段时间。
“你们住一个大院,肯定知道她怎么了。”朱老师又问,“你跟我说说。”
宁荞低头整理资料,自然道:“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我问你呢,你倒反过来问我了。”朱老师笑了笑,没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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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果果这个期末的考试成绩,和小嫂子的工资挂钩。
她拍着胸脯保证好好学习,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两天每晚都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好几次都看得打哈欠了,连小嫂子都喊她睡觉去,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
江果果都九岁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努力。
与上辈子不同,这一世江果果听了小嫂子的话,去詹霞飞家玩时不打人也不骂人,收起所有霸道的小脾气,甚至小嫂子给她买了瓷娃娃,她还和朋友交换着玩。
因此,詹霞飞的妈妈没有要求班主任给她换座位,她俩还坐在一起。
他们班有七十多个学生。班主任安排座位,不可能顾得上每一个同学。一般成绩差些的,就被安排在后排。往后坐的同学们,离黑板远,看不清上面的字,一开始还会使劲看一看,时间长了,发现老师也顾不上他们,就懒得再学,不是趴在书本上发呆,就是靠在课桌上睡觉,恶性循环。
之前还有家长来学校问,怎么孩子晚上死活不愿意睡觉,班主任又好气又好笑,在学校都睡饱了,晚上回去可不是睁着眼睛等天亮吗?
“江果果,你在画什么?”詹霞飞扯了扯她的衣服。
“我没有画画。”江果果一本正经,“我在记笔记!”
詹霞飞:“啊……”
“上课呢。”江果果将手指比在唇边,“嘘。”
江果果仰着脖子看黑板,看见乌泱泱一大片后脑勺。
讲台上,班主任拿着粉笔写个不停,她听得仔细,手握着铅笔写个不停。
詹霞飞说:“江果果,爱学习的同学,都坐前排,要不你也换到前排去吧!”
江果果歪了歪头:“我换到前排,你怎么办呀?”
詹霞飞很讲义气道:“没事,学习要紧!”
江果果的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小嫂子说的,有朋友的好处吗?
“你个子比我高,坐到我前面之后,把背停直一点,这样我上课睡觉就不会被老师发现了!”
江果果:?
詹霞飞给的建议,江果果还是采纳了。
只不过,詹霞飞惊奇地发现,她换了位置,但换的居然是第一排的“宝位”!
每个教室第一排的位置,都是老师特地留给好学生的。只有成绩好,受老师喜爱的同学,才能往前边坐。
反正都要换位置,江果果直接就瞄准第一排。
班主任不好答应,也不好拒绝,犹豫了好半晌。
江果果眯起眼睛:“老师,我看不清。”
“看不清?”班主任惊讶道。
“黑板上的字太小了。”江果果用两只手,扯着两边的眼角,“我得这样才能看见。”
“不好,你这是近视了啊!”班主任说,“行,你去把桌子和椅子抬到第一排,坐在项嘉平旁边。回头记得让哥哥嫂子带你去配一副眼镜。”
江果果立马往回跑,去搬桌椅。
詹霞飞帮忙,两个小女孩“哼哧哼哧”将课桌往项嘉平边上抬。
等到终于坐稳之后,江果果两只手往课桌上一放,坐得端端正正。
舒坦。
“你撒谎。”项嘉平说,“你根本就没有近视。”
江果果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埋头看书:“别吵,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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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果果的视力可好了,黑板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但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坐在第一排,那学习效果能和后排一样吗?
小丫头顺利登上“宝座”,但还是有点紧张。
因为放学出门时,詹霞飞告诉她,她的新同桌项嘉平可会读书了,门门考第一,从来不稀罕和他们后排只知道睡觉的同学为伍,出了名的“嫉恶如仇”。
江果果的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项嘉平会不会去告状,说她撒了谎?
江果果担心这事被小嫂子知道,回家的路上,愁眉不展。
宁荞骑着车,觉得吃力。
回头一看,小丫头的脚在地上帮忙滑动。
难怪呢,怎么骑都骑不快。
宁荞对江果果说:“你一点都不沉,不用这样。”
江果果将两只脚收回来,仍旧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宁荞问。
江果果的心提到嗓子眼,用力摇头。
见后座的小丫头又晃动起来,宁荞笑道:“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江果果轻轻叹气,脑门子抵在小嫂子背上。
小嫂子现在是很温柔,可如果发现她撒谎的事,肯定会很失望……
回去的路上,江果果还在做思想斗争。
到了大院,宁荞将自行车停在车棚,刚要回家,迎面碰上骆书兰。
“书兰姐。”宁荞打了声招呼。
骆书兰笑着点点头,将她拉到一旁:“小宁同志,你最近都没和我们家倩然一起玩了吗?”
骆书兰说起傅倩然和陈文的情况。
陈文被公安同志带走的第二天,傅政委去了派出所一趟。傅政委生傅倩然的气,可自家闺女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能坐视不理。了解情况之后,派出所同志说,陈文犯的不是流氓罪,至于作风问题,还得有大队管。
在派出所待了一宿的陈文,哭得满脸眼泪鼻涕,傅政委见真不得这怂样,恨不得傅倩然能来亲眼看看。出了派出所的门,陈文回大队,傅政委也特地跟着过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公社点名批评陈知青,除了要求他写检讨书,当着全体村民和生产队队员的面念之外,还罚他关禁闭。但傅政委认为这还不够,给知青办写了一封信,揭露陈文的真面目。
这信,傅政委不光是自己写,还拉上姜知青一起。
看着姜小莲告发陈文时的积极性,傅政委不由感慨,自家的闺女,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到现在还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都不愿意出来。
举报信是寄出去了,公社领导告诉傅政委,这回的事闹大了,恐怕陈文将被永久取消回城资格。
这样一来,有关于陈文的事,终于告一段落。
“我也不知道倩然是怎么想的,她不哭、不摔东西,连饭都不吃。”骆书兰说,“小宁同志,书兰姐知道你也怪倩然。但你们这么好的关系,你说话,她应该会听。”
宁荞垂着眼帘。
其实有一小段时间,她和傅倩然真的很合得来。她还记得她们一起骑着车上班,一个在前面笑,一个在后面追的情景。
可后来,傅倩然对她的疏远,并不是一场误会。
“小宁同志,就当是给书兰姐一个面子,去看看她,行吗?”骆书兰放低了姿态,为难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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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没有去看傅倩然,但回家给她写了一封信,请书兰姐帮忙带过去。
因为面对曾经的朋友,一些重话,她很难说得出口。
接过信的骆书兰,向宁荞诚恳地道了谢。
她知道这件事,宁荞和江珩,以及贺永言,都帮了傅家一个大忙。傅倩然任性时,就连当父母的都拗不过,更别说朋友了。前阵子闺女刻意和宁荞保持距离,骆书兰都看在眼里,劝是劝了,可孩子不听,她也无奈。
为了这件事,如今宁荞心里有隔阂,也是难免的。
等骆书兰离开,江果果好奇地问:“小嫂子,你和倩然姐怎么啦?”
宁荞将钢笔的笔帽盖上,还没开口,就见江果果握着她的钢笔把玩。
她立马拿回来,往江果果手里塞了一支旧钢笔:“玩这个。”
江果果转着旧钢笔,“啪嗒”一声,不小心摔在地上。
宁荞:……
好险。
“小嫂子,你和倩然姐吵架了吗?”
“没有吵架。”宁荞托着腮。
只是因为朋友的疏远有些失落,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是倩然姐做错事了吗?”
宁荞认真道:“错的不是她。”
江果果还是搞不懂大人之间的事。
不过想起做错事,她就心惊胆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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