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藏数年且平安长大,定然狡猾至极,手段繁多。”
景殃眼眸敛了敛,冷道:“扩大范围,继续查,她躲不了太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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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完事情,刚刚踏出书房,大门外面就遥遥传来一声娇里娇气的喊声:
“景殃!你看看是谁来啦!”
小姑娘雀跃地小跑进来,乌黑的墨发垂满肩头,鬓间的小毛绒球发钗一晃一晃,露出一张白里透粉的脸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拎着裙摆,腰间的铃铛叮叮咚咚地响,径直在景殃面前停下,微微喘着气,仰着小脸,笑道:
“冬猎快要到啦!你这么厉害,要不教教我骑马吧!”
“找我学骑马?”
景殃打量她两秒,忽然笑了下:“行,来吧,先学上马。”
鹿白:?
这回他怎么这么好说话。
……
一炷香后。
鹿白站在楚宁王府的操练校场的马厩旁,仰着脖子望着面前通身雪白、四蹄乌黑的高大血汗宝马,突然就明白了景殃方才笑的一声是为什么——
她太矮了,够不着楚宁王府的骏马!
苍天啊!
鹿白输个不输阵,径直上前走去,试探地伸出小手,试图去抓骏马的鬃毛。
雪白骏马忽的一下喷了个响鼻,撂蹄子一扫,把她踹在地上。
她摔了个大马趴,屁股顿时疼痛起来。
景殃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鹿白内心涌上一股火气,原本只是刷个存在感的心情顿时变成了征服欲。她忍着疼痛爬了起来,盯着骏马,浑身来了干劲。
不就是景殃养的一匹血汗宝马吗?你神气什么!
她拿不下景殃,拿不下景殃的王府,还拿不下景殃的一匹马吗?
鹿白走上前去,思索着久远的学武功的记忆,丹田运气,双足用力,猛地轻跳起来,用力抓住它脖子上的鬃毛,双腿往马背跨去。
马儿受了惊,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用力甩了起来。
鹿白一惊,浑身剧烈颠簸,险些失足坠落之时,景殃猛地倾身拽住缰绳,用力一扯,把扬起的马儿扯回原位。
他拍了拍马首:“凌乌,听话。”
凌乌喷了个响鼻,仿佛听得懂人话,温顺下来。
鹿白战战兢兢地从马背直起身子,心有余悸道:“你这马儿的性子,挺烈啊。”
“当初驯服他花了整整一个月。”
景殃说完,一只手撑住马背一跃而上,坐于她身后,胸膛宽阔,气息平稳,隔着三指宽的距离,虚虚把她拢在怀里,道:
“不是要学骑马吗?作为送沙盘的回礼,我教你。抓好了!”
他一甩马鞭:“驾!”
……
一个时辰后,鹿白软趴趴地伏在马背上,浑身都疼痛无比。
景殃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天色,翻身下马,勉为其难得放过了她:“比我想象的聪明很多,明日还来吗?”
鹿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地摆摆手。
……
但第二日晚膳过后,她还是如约而至。
或许是她缠着景殃做的无厘头的事情太多了,景殃居然相信了她“要在冬猎上好好表现一番”的胡扯借口。
一连几日,她都战战兢兢来学骑马。
除此之外,她还多了个收获:她发现了楚宁王府藏书阁的位置。
藏书阁位于练武校场和书房的连线中央,占地颇广,鹿白趁着上茅房的机会去溜了一圈,没想到这里真就是放藏书的,什么机密都没有。
各类有价无市的书籍摆满书架,天文地理五玄八卦,鹿白稍稍看了一圈,除了更加丰富地了解了楚宁景氏一族的发源史外,没有任何收获。
她彻底将藏书阁排除于计划。
叛国书藏在书房的可能性,八|九不离十。
鹿白勉强学会骑马后,景殃打算教她在御马时射箭。但看着景殃流畅的动作,鹿白觉得自己肯定搞不来,果断放弃。
日子飞速而过,眨眼就到了冬猎当天。
早晨,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皇帝的内侍开始备马车,宫妃备轿撵,大臣们候在大门处,等着陛下离宫出发。
景殃骑在凌乌上,懒洋洋抱着手臂。
卫祁光刚刚抵达,遇到景殃,浅浅点头致意。
景殃淡淡颔首回敬。
昭和帝收拾妥当,查了一遍人数,疑道:“哎?宁蕖怎么不在?”
鹿明疏看了看刻漏:“宁蕖不是惫懒之人,现在应该已经收拾好了。”
鹿枕闲十分体贴:“皇姐是个姑娘,物件必然很多。”
鹿元晟十分言简意赅:“快了吧。”
鹿元煜:“皇妹向来有章法的,不会迟太久。”
鹿长淮和鹿长泽就直接多了,大着嗓门道:“去看看不就得了!”
昭和帝觉得可行,拍板定下:“走,咱们去栖云宫接小郡主。”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去了。
而此时,栖云宫里,墨竹正兴奋地给鹿白准备物件,从马车到软垫,从弓箭再到骑射服装,应有尽有。
鹿白都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了,但最后还是想去楚宁王府书房一探的心思占了上风。
她咳了咳,装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趴在床榻上道:
“墨竹啊……我好像……咳咳!好像得了风寒,去不成了……”
“什么?风寒!”墨竹急忙跑过来,触了触额头,疑惑道:“也不烫啊……”
“你不懂,这种风寒不外显,只在内里伤身。我现在感觉很头晕,很困乏,我……咳咳咳!”
她惊天动地咳了一番,颤巍巍道:“你去跟陛下说,宁蕖实在想去冬猎,可惜身子作祟,此番迫不得已留在宫里……”
“跟朕说什么?”
昭和帝声音在大门口响起,得知小郡主早已起床后,内侍把门打开,一行人轰轰烈烈地走了进来。
鹿白缓缓回头,而后愣住。
昭和帝也愣住:“宁蕖,你这是……”
鹿白急忙从床榻上爬起来,然后想起自己还“病着”,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小脸垮着如丧考妣:
“呜呜呜父皇啊,女儿好像得了风寒,去不成冬猎了,好可惜啊……”
昭和帝大惊,担忧道:“快,快宣太医!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没事父皇。”
鹿白硬着头皮在乌压压一堆大臣妃子年轻少爷小姐的目光中开口:“女儿风寒不重,休息一下就好。也不是!就是不宜行走,身体虚弱,要静养……”
墨竹可怜兮兮地哭道:“哇……郡主这么想去,好可惜啊。”
鹿白决定加一把火,伏在桌上,跟着墨竹一起悲痛道:
“女儿好想去啊!只是风寒来之突然,实在没办法……但其实女儿心系冬猎,实在不宜行走,呜呜……”
昭和帝唉声叹气,惋惜道:“那朕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能让你既去成冬猎,又能慢慢养好风寒。”
一众群臣七嘴八舌地出起了主意。
诸位皇子也围了过来,纷纷想办法。
就连裴焕和卫祁光都思索起来。
鹿白又重重咳了两下。
景殃遥遥坐在马背上,听着殿内叽叽喳喳的动静,颇觉吵闹,随口说道:
“宁蕖郡主不是有个很大的马车吗?既然小郡主不宜行走,那直接让宫女把小郡主抬上马车,安排个医女陪伴于侧。在路途上喝两副药剂,这点小风寒也就痊愈了。”
“……”昭和帝与众臣互相对望一眼,迟疑点头:“好像,也行。”
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很有可行性。
鹿白:“……”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但是我怕风寒会加重,到时候……”
景殃打量她一眼,道:“臣以为,郡主当初可以齐射三箭,那么身子定当是极好的。”
鹿白:“…………”
她眼睁睁地看着墨竹喜滋滋地把包袱带走,然后一群宫女合力把她架起来,小心翼翼地抬上了马车……
一炷香后。
鹿白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驶出皇宫,向着城郊密林出发,还没能从噩耗里缓过神来。
一转头,看到身旁医女正认真地熬煎药剂,边熬边信誓旦旦地保证:
“郡主且宽心,奴婢的药效是京都出了名的好,风寒绝不会干扰到您参加冬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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