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任!”
莫浩注意力不集中,先发现赵柯,热情地挥手。
莫宇回头,怕她误会,立即解释:“大队长带全村加班加点地种菜,我妈他们也去了。”
赵柯走过去,看了一眼猪圈里的猪,都很健康活泼,揉了揉俩孩子的头,表扬他们:“做得很好。”
揉完莫浩,赵柯搓了搓手指,默默在心里加了一条备注:要帮助社员们养成更好的个人卫生习惯。
而兄弟俩目送她离开,莫浩激动地抱头:“赵主任摸我头了!我不洗头了!”
莫宇嫌弃地看着他圆咕隆咚的脑袋,“你这么脏,谁会想要摸第二次。”
莫浩忐忑,“赵主任会嫌吗?那、那我一会儿就去河边洗!”
“大队不让去河边。”莫宇警惕地看着他,“我给你挑水,回家洗。”
“哦……”
·
村子里人很少,只有些孩子和年纪很大的老人在。
赵柯回家换了身干活的衣服,也去地里帮忙,顺便告诉赵新山第二个名额的事儿。
赵新山和周围的几个社员全都惊了,之后便是狂喜。
有别的社员,赵柯也不方便跟他说太多,就点到为止。
她能点到为止,其他人激动的心没法儿平静啊,一个传一个,很快就传遍整片地,惊爆全村人。
“赵柯可真厉害,竟然还能再要到一个名额!”
“她咋要的?”
“那肯定是有办法啊。”
“别的大队能乐意?”
“就是啊,不会再来抢吧?”
“……”
众人活儿不停,嘴也不闲着,议论纷纷。
最后都在猜测,这个多出来的名额会落在谁头上。
知青们那听到也全都心思浮动。
论谁回城的心最迫切,一定是他们。
邓海信猜:“这个名额是赵主任要回来的,会不会给她弟弟赵枫?”
刘兴学下意识地否定:“便宜全都一家占了,没法儿服众吧?”
两个人又在猜村里的其他青年。
方静咬咬嘴唇,小心地问:“就不可能是知青吗?”
两个男知青顿了顿,摇头,“这是大队的名额,他们不会希望给一个对大队没有好处的人。”
如果是他们,当然也会这么做。
方静轻轻瞥一眼庄兰,意有所指地说:“要是跟村里的人结婚处对象呢?”
现在跟村里人结婚的知青,只有一个胡和志,但他跟村子里人,尤其是妇女主任赵柯,关系不好。
而说到处对象,邓海信和刘兴学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庄兰。
她平时很老实,可大家都一个地方住着,有啥动静,根本不可能毫无察觉。
庄兰跟赵枫走得近。
他们的目光很扎人,庄兰立即反驳:“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我,你们看我干什么?”
方静往她身上引祸水,“那谁知道呢?你平时看着老实,总讨好赵主任,其实就是打着占好处的心吧?”
庄兰生气,“你少冤枉我!我没有讨好赵主任!也没有跟人处对象!”
方静满心嫉妒,嗤道:“大家都知道,你好几回一个人出去跟赵主任弟弟见面,还总能拿回点儿柴啊野菜的,不是搞对象是什么?”
庄兰气红脸,但赵枫确实总帮她忙,给她送东西。
这种情况,无论怎么解释就是很暧昧。
苏丽梅出声维护庄兰,怼方静:“我还看见你一个人出去了呢!好几次!凭啥就说庄兰跟村里青年处对象?我还说你跟村里青年不清不楚呢?”
方静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她不相信自己留了什么话柄,依然理直气壮地指控:“苏丽梅,你亲眼看见了吗?你再污蔑我,我就去大队告你!”
苏丽梅确实没有亲眼看见方静跟人有什么,一时间无从反驳。
知青们所在的这一块儿地,气氛有些微妙。
这时候,村子里的社员们又有了新的话题——赵柯给村子里年龄合适的男女青年全都报名参军体检了!
这跟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不一样,工农兵大学他们大多数都沾不到边儿,参军可是好些人家的孩子都报了名!
什么?有可能选不上?
那不管,反正他们此刻拥有平等的机会和喜悦。
啥?姑娘没必要报名参军?
也不管,姑娘咋了,姑娘能吃上部队的公粮,他们面上也有光!
消息传到知青们这里,赵柯也给赵枫报了名参军,那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肯定就没有他,体检时间和工农兵大学的入学时间又有冲突,就代表其他报名的青年也都不在工农兵大学的行列。
赵柯几乎给全村的适龄青年都报名了。
剩下的还有谁?
是不是……他们都有机会?
知青们的气氛更加诡异。
大家对庄兰的态度也更加微妙。
庄兰当然知道他们都在想啥,她很委屈,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和赵枫根本没有在谈对象,赵主任也不可能为了赵枫以权谋私。
只是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苏丽梅看她眼圈泛红,走过来悄声安慰:“庄兰,我信你。”
庄兰道:“等大队公布,赵主任和我就清白了。”
苏丽梅点头,“不过你就不好奇吗?赵主任会让谁去?”
“这是公社的决定,跟赵主任有什么关系!赵主任绝对不会以权谋私。”
事实上,赵柯会。
晚上,赵柯特地请赵新山、牛会计、许副队长、赵四爷和几个村里的长辈到家里来。
“啥?!你说你不想去?!”余秀兰拍桌怒起,“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你缺心眼儿吗?”
就知道她反应最强烈,赵柯赶紧安抚:“妈,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余秀兰听不进去,暴怒道:“我是不是惯得你!你偷摸藏钱不上交家里,我都没揭穿你,你现在给我整这死出儿?”
“……”赵柯尴尬地咳嗽,“余秀兰同志,谈事儿呢,给我点儿面子。”
“别跟我说那些,必须去!”
赵四爷拿烟杆儿使劲儿敲了敲桌子,语气不算严厉地喝斥:“老三媳妇儿,别吵吵,听赵柯说完。”
余秀兰胸口起伏得厉害,坐下后还凶巴巴地瞪着赵柯。
其他人眼里的惊色也都还没消下去,着急地问赵柯:“咋不去了呢?这多好的机会啊。”
赵新山更是严肃道:“赵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是不是有人背地里给你压力了?”
“不是。”赵柯摆手,“先听我说完……”
……
一个小时后,余秀兰啥话都说不出了,其他人全都心情复杂地走出赵柯家门。
许家——
许诚追问:“赵柯请你们干啥?是不是为了名额?”
许副队长没说话,只是叹气着摇头又点头。
赵新山家,一家人见到他,问得也是名额,“是商量另外一个名额吗?啥结果?”
赵芸芸叼着块儿饼干,没心没肺道:“不就工农兵大学吗?至于吗?”
赵新山瞪了一眼只知道吃、啥也不是的闺女,又看向儿子赵瑞和儿媳妇曲茜茜,“明天上工之前公布,不用着急。”
知青点——
“布谷~布谷~”
庄兰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手巾缠在头发上,起身。
苏丽梅问她:“这么晚了还出去?”
庄兰心虚道:“我去趟茅房。”
“用不用我陪你?”
庄兰摇头,“不用,有月亮,我一个人去就行。”
等她出门,炕上的方静起身,趿拉着布鞋走出去。
苏丽梅跟她不好,连问都没问。
庄兰没有去茅房,而是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外的树后,低低的埋怨声带着几分熟稔:“我不是不让你晚上来吗?”
人高马大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小声说:“你不让我来,我晚上都没来过,这是第一次……”
来人正是赵枫。
布谷鸟叫,是他独自跟庄兰约好的暗号,不管啥时候来找庄兰,都得先学鸟叫两声。
他自以为很隐秘,完全没考虑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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