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光和煦,下着春时节特有的泠泠细雨,门前栽种的几棵柳树飘飘荡荡,宣清坐起来,呆望着这副好春景,挪不开眼。
一条足有三四人高的大黑蛇蜷缩在她身侧,尾巴轻轻卷着她的腰腹摩挲。
宣清别开它,与它分开了些距离,偏过头说:“我可不想生小龙。”
其实在还未获得新的肉身之前,她自己是生不了的,连个人都不是,莫说要当人的母亲。凌羲光没听懂,作势又缠上来,用头部轻轻抵住她的下颌,温柔地蹭。
“撒娇也没有用,我不会再与你做那种事,太费人了。”这样说着,宣清却没再别开他,任由凌羲光蹭自己的脸,它身上的鳞片滑溜溜,凉丝丝的,蹭在脸上十分舒服。
她半张床榻都沐浴在阳光下,她也不例外,身上也笼着一圈朦胧的柔光,整个人看上去暖洋洋的,凌羲光满心喜欢,得寸进尺地用自己那极长且柔韧不失力度的身躯将她一圈圈缠起来,让她浑身充满自己的气息。
漆黑鳞片下的肌理随着呼吸一张一弛,这是凌羲光特有的表达喜欢的方式,宣清被他蹭得身上有点痒,忍不住咯咯轻笑。
过了晌午,墨河伯提着两条大鱼回来,头一回见到二人这样和睦,内心也喜滋滋的。若此二人能一直这样下去,不日他就能辞官回老家长眠了。
“墨河伯,我是人族,你就不怕我会利用他向着修仙界?”
墨河伯看着她,摇摇头:“姑娘,您那日可是选择了咱们少主的。”夲伩首髮站:jile h ai.c om
这姑娘心灵目明,如果她要利用凌羲光,五百年前就可以利用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就这么信我?”
墨河伯叹了口气,他自己是凌羲光唯一存活下来的母族族人,鲛本性温,没有魔族那样在意强弱。更何况他年纪也大了,无有儿女膝下承欢,只将他当成半个孙子,希望他能携手良人,好好活完这一生。
若活不下去么,那也算是他的命,天底下万物相生相长,海水自咸河水自淡,天下之事都有自己的命数,他一介小蛟,又能改变什么?
“姑娘和少主都是很好的孩子。”墨河伯笑眯眯地说。
宣清对他笑笑,总觉得他跟阿兄肯定很聊得来。
吃过饭后,宣清开始思量怎么将凌羲光塞进竹筐里带下山去村塾听课。
现如今,凌羲光之大,一筐装不下。
宣清原本想重新做个更大的竹筐,未想凌羲光太执着,硬是要将自己全挤进那小竹筐里,挤得尾巴都压扁了。
很快,伴随着十分清脆的一声,竹筐炸了。
一瞬间,竹筐炸开变成竹片,凌羲光也被炸得一愣,而后悻悻地将自己卷起来,缩到角落里,小珍珠狂掉。
宣清忍着笑,跟在后面捡了一兜子。
她一步步来到凌羲光面前,凌羲光便很委屈地用尾巴缠着她的手,似乎想让宣清像先前那样抱抱自己,还想要举高高。
“你先前不是很讨厌这个?怎么又想挤进去了?”
凌羲光委屈地偏过头,掉的珍珠更大颗了。
宣清不想它太难过,便一言不发地挽起袖子,咬着牙将它扛起来,尽管她已经动用了全身的力气,仍有一半尾巴还垂在地上。
在那一刻,凌羲光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事情。他沉默无言地看着宣清,最后只是亲了亲她的脸,主动从她身上下来了。
不一会儿,墨河伯就拉来一辆牛车,将凌羲光塞了进去。三人下山转悠了一圈,凌羲光缩在牛车车厢,头仍旧枕在宣清的腿上,宣清垂下眼看他。
牛车停在小小的村塾外,宣清很快就听到了许多小孩子读书的声音。她拉开帘子,凌羲光便顺着她的衣袖游上来,头搭在她的肩膀上与她一起看风景。
到了散学时分,只听一小童捧着一卷书,拽着村塾夫子的衣角大声地问:“夫子夫子,这书上之人是在炼丹吗?”
夫子捋须:“是也。”
“若我吃了这丹药,是不是也能成仙?”
“若人吃了这都不死,那便是成仙了。”
“夫子夫子,这书上的神仙为何打个坐还能飞起来?”
“因为他是神仙,咱们人可放不了那么大的屁。”
宣清看着看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却蓦然发觉肩膀似乎湿了一块。
她伸手一摸,竟是满目猩红。
“凌、凌羲光?”
而凌羲光紧紧靠在她怀里,呼吸不定,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似乎正在承受某种变化带来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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