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看着被扔进来的蕉杏,看到她趴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她上前一把抓起她的下巴,冷声质问,“是谁指使你去常娘子那儿搞事的?”
“没,没有人……”蕉杏看到这样的钟嬷嬷,下意识地就想躲,可惜下巴却挣不开钟嬷嬷的钳制。
钟嬷嬷冷笑一声,“九少夫人去了,当初要你随嫁妆一块返回施家,是你主动要留下为你家姑娘祈福,说是怕你家姑娘的牌位没有人打理,四夫人心善,看你一片忠心,这才破格允你继续留在解府,”看到蕉杏变了脸色,她这才一把甩开她的下巴,缓缓起身,“你可知道你的卖身契在哪儿吗?”
一说起这个,蕉杏的头就垂了下来,当初她执意要留在解家守着施家大姑娘的牌位,施家就将她的卖身契直接给了解家,所以她现在算是解家的下人。
钟嬷嬷看到这蕉杏终于摆平了自己的位置,脸色这才和缓一二,“现在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是谁让你去找常娘子的麻烦吗?”
“我就是看不惯她取代了我们大姑娘的位置。”蕉杏这回抬头直视钟嬷嬷,让对方看清楚她眼里对那常三娥的憎恨,“那个常三娥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得上九爷吗?她哪点能跟我们大姑娘比?”
钟嬷嬷看得出来她的憎恨是真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她只是一个典妻……”
“凭她也配当九爷的典妻吗?我呸!那就是个目不识丁的乡下泥腿子,只怕一身泥巴味都要熏臭九爷……”
钟嬷嬷看着越说越气愤的蕉杏,眼里开始是疑惑,后面却是渐渐了然,“你喜欢九爷。”
蕉杏本来还在怒骂常曦,在听到钟嬷嬷这句话后,她的脸立即红透,那叫骂声也跟着消声。
“我,我没有……”
干巴巴的否认,钟嬷嬷如何会信?
解府对于想要爬床的丫鬟一向不手软,解家一直是诗书传家的,对子侄的要求特别严格,而且祖训也写明了不许纳妾。
当然若是私下与主子勾搭,没有让人发现那就另当一回事了。
自家四夫人秦氏最恨的也是这一档子事,不但把老爷看得严,对于儿子身边侍候的人,也同样不放松。
“这事我会禀告夫人,夫人到时候自有处置。”
蕉杏看到钟嬷嬷转身要走,忙爬着去抱住钟嬷嬷的腿,哭声哀求,“嬷嬷,我……我虽然心慕九爷,但我自知身份低微,从不敢有非份之想,还请嬷嬷莫要告知夫人……”
钟嬷嬷对于这样的哭求,内心毫无波动,这样心大的丫鬟如何还能留在府里?
“这样的心事掩在心底无人知便罢了,偏你还要兴风作浪搅得无人不知,那就别怪我心狠。”
一脚甩开蕉杏,不顾她的哀求,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事情到蕉杏这里就完了吗?
并没有,钟嬷嬷继续深挖,最后竟然挖到了二夫人身边的嬷嬷身上。
涉及到二夫人钱氏,那就不是小事,她赶紧把事情禀报给四夫人秦氏。
解府的大夫人孙氏和三夫人姜氏都随丈夫在任上,本来执常中馈的该是二夫人钱氏才对,但偏偏出身小户之家的钱氏不得老夫人容氏的喜欢,最后中馈就落到了四夫人秦氏的手中。
试问钱氏甘心吗?
该是不甘心的,至少秦氏是这样认为的,她听完钟嬷嬷诉说前后,脸色一直是乌云密布,这钱氏的手伸得太长。
钟嬷嬷看着自家主子这表情,说完就站到一边,不敢再多说。
秦氏示意给她捶腿的侍女退出去,怒道:“这钱氏到底想干嘛?”
对于这问题,钟嬷嬷也答不上来,毕竟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二房搀和这事到底有何益处?那常三娥不过是个典妻,到时间就会走人,半点也碍不到旁人,就算碍到,那也不关他二房的事情。
“莫非想借着老奴攻击夫人管家不力?”她猜测地回了一句。
然后再夺回中馈之权?
秦氏下意识地就会这么想,顿时心里更为恼怒,钱氏那人平日表现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想到如此奸诈。
再想到这次为自家儿子典妻,已经惹得公婆极度不满,确实是下手的好时机。
“好一个钱氏,以前我倒是小看她了……”
她正发飙之际,突然听到外面守门的侍女禀报,说是二夫人来了。
秦氏脸上的怒容还没来得及收,钱氏就带着人掀帘子进来了。
如果说秦氏的长相是中规中矩,那钱氏就长可圈可点多了。
秦氏一看钱氏那长相,就怪不得当年把解二老爷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娶,听说闹了好久,老夫人容氏才松口允钱氏进门。
“今儿什么风把二嫂吹到我这里来了?”
钱氏听到这四弟妹阴阳怪气的声音,倒也不恼,依旧笑容满面,“四弟妹别恼……”
“谁恼了?”秦氏一听这话怒火就上升,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心里不高兴。
“是是是,没恼,是二嫂说错话了。”钱氏对于秦氏的性子那也是摸得一清二楚,并不与她相争。
秦氏不做声,钱氏这话依旧还是让她不高兴。
钱氏也不兜圈子,而是命人把身边时常跟着的嬷嬷绑了推进来,看到秦氏果然看了过来,她这才再度开口,“四弟妹为晋哥儿典妻一事,我虽然不赞成,但万万不会在背后坏了四弟妹的事情,可偏偏有人自作主张,背着我横插一手,如今我把人绑来交由四弟妹处置。”
秦氏看了眼钟嬷嬷,钟嬷嬷点了下头,表示背后搞事的就是这个嬷嬷。
只不过钱氏这举动,在秦氏看来,那是弃车保帅,毕竟她不走这一遭,她也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二嫂这是要做好人,让我做坏人?”
钱氏语气依旧,“四弟妹怎么想我拦不住,我这人一向对事不对人,既然她做了错事,理应就要受罚。”说完,不待秦氏回答,径自转身离开。
秦氏不由得气结,这个钱氏最爱来这一套,让她时常都有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指着钱氏绑来的嬷嬷,朝钟嬷嬷道,“这事你处理,还有施氏以前那个大丫鬟,这回连同卖身契一并送回给施家,就说我们解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对于施家当年把病恹恹的女儿嫁进来一事,她到现在都还未释怀。
解府少了个把丫鬟一般不会引人注意,但这蕉杏的事情,小桃却是格外留意。
一得到消息,她就跑回去找常曦。
“常娘子,你听说了吧,那蕉杏被赶回施家了。”
第10章 你打输了还是打嬴了?
常曦正在吃补品,看了眼毛毛躁躁进来的小桃,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这事有什么好说的。”
蕉杏是何人也,她在来解府的第一晚时就听春叶说起过,当时她并未过多追问,内心深处却对此人判了死刑。
早在给钟嬷嬷提醒之时,她就知道蕉杏逃不脱了。
果然,事情最终也没有脱离她的预测范围。
这样的定时炸弹,她怎么会让她还留在身边时时对她虎视眈眈?
纵使手段不高,那也烦人。
小桃后知后觉地发现常曦在这件事上兴致不高,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常娘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事情最终会是这样?”
哟,这二愣子开窍了?
常曦朝她挑了下眉,并不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小桃侍候常曦好几天了,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这会儿她对常曦那是敬佩到了极点,忙追问,“常娘子是怎么猜到的?”
常曦却是把手中的补品放下,“你尝尝。”
小桃摆手,“这是厨房炖给你的补品,我可不能吃……”
“我不是叫你吃,而是叫你尝。”
小桃狐疑地去拿了个新调羹过来,小心地舀了一勺尝了起来,顿时一股咸到极点的味道在嘴腔里散开,她顿时转头吐了出来。
“我这就端去找厨娘算账。”
气不可遏的她端起炖盅就往厨房而去。
常曦在她要跨出屋子之际唤住了她,这次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早知道那蕉杏被赶走的事吗?那我就告诉你,多动用这里,你也能做到。”
小桃的脸上还有些茫然,常曦却是摆手让她出去。
看着这侍女急匆匆的背影,她摇头叹息一声,换做还在现代,她一定把这样的小助理给开了,真真是榆木脑袋,不知道要点多少次才能开窍,亏她之前还以为她学精了。
小桃端着补品到了厨房,气忿地把它往那厨娘面前一摆,“你做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东西能下口吗?”
那厨娘瞥了眼小桃,“我做的东西就这样,爱吃不吃。”
“你!”小桃气得直指那厨娘,这回反应过来了,“你是故意的。”
那厨娘气恼地将小桃的手指推开,“别指来指去,小心我剁了……”
“你,可恶!”小桃把桌上的食材往那厨娘的身上甩去,“我这就去把事情告诉常娘子。”
“你说去啊,那不过是被人卖进府里的玩意儿,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那厨娘梗着脖子大声嚷骂。
小桃气得都要哭了,在她眼里常曦虽然是个典妻,但如今她却折服于常曦的智慧之下,很自然地就奉她为主,如今哪容得别人这般骂她?
当即把那补品端起来就撒向骂人的厨娘,看她的嘴还臭不臭?
那厨娘哪里甘心被泼了一身汤水?直接就与小桃厮打起来。
其他的厨娘看到干仗,立即兴奋起来,赶紧上前去拉偏架。
小桃因此多挨了好几拳,此时头发也乱了,衣衫也被撕破了一角,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就这样再度出现在常曦的面前。
常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小姑娘红肿的眼睛,她突然有点良心发现地道:“你打输了还是打嬴了?”
小桃闻言,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厨房的人欺人太甚。”
常曦了然,那就是打输了呗。
对于输家,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继续闭目养伤。
小桃本以为常曦会安慰她几句的,没想到常曦只问了一句就不管了,顿时更为伤心,哭声更响。
“吵死了。”常曦不耐烦地道了一句。
小桃这下子不敢放声大哭了,但还在暗暗抽泣着。
常曦叹息一声,这是存心不想让她早点养好伤吧?
她睁开眼看向小桃,“说说,你输在哪里?”
“她们人多势众。”小桃不忿地开口。
“明知她们人多势众,你打不过,那你还不赶紧逃?”常曦冷声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叫聪明,那叫蠢。”
小桃顿时语结,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气不过她们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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