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陈县令!”
应卓一方面震惊于陈庚年的年轻,另一方面震惊于此人的荒谬,他站了出来,愤怒的看向陈庚年,眼睛里尽是怒火:“神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陛下那边,我等小卒,无力对抗。但接下来平叛定州,你我都得拼尽全力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我这帮兄弟,可以战死沙场,但绝对不能以这样的方式丧命!你这样做,跟自寻死路有何——”
应卓很愤怒。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越愤怒,陈庚年反而越欣赏他。
而且听起来,应卓这群人,对皇帝相当怨愤,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这对于江县来说,是个机会。
只是现阶段阵营不同,不便解释太多。因此没等应卓把话说完,陈庚年扬了扬手。
站在陈庚年身后的吴恒毫无预兆冲出去,手持带鞘钢刀,狠狠朝着应卓砸去。
应卓神情一凛,提刀格挡。
但佩刀相撞的瞬间,吴恒已经从侧面抓住应卓的肩膀,同时出脚猛击应卓的小腿。
待对方重心不稳之后,一个过肩摔,在无数人震惊的注视下,将应卓甩了出去。
应卓被甩出去以后,立刻就要爬起来。
可他还尚未起身,脖颈已经被佩刀抵住。
和吴恒同一时间行动的,还有其余99位神机营的人。
金州士兵当中,那些谩骂的、企图摔掉神刀、神弓的士兵,都被他们迅速制服。
整个过程很短,也就几个呼吸不到的时间。
包括应卓在内,一群金州士兵们惊骇的看着这群神机营的人,这些士兵,好强!纵然是身经百战的禁卫军,也绝对没可能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应千户,慎言。”
陈庚年看了一眼应卓,随后说道:“除了应千户,被打趴下的人全部出列,你们不用替陛下出战了,在军营里等消息。”
金州的士兵们被清理出去。
而神机营的人,则是换上他们的铠甲,悄无声息的融进队伍里。
他们每个人都神情肃穆,在列队当中随机找位置站立,连呼吸声都近乎没有。除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模样怪异的背包之外,稍微低着头,简直看不出来和先前的金州士兵有任何区别。
应卓就算是再傻,如今也看出了端倪。
这一百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江县县令身边,竟然有如此强兵,难怪敢用一千人攻打定州!
应卓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庚年,在脑子里思索着,对方可能是在故意隐藏实力,或者其实像这种精锐强劲的兵,还有很多。
可接下来陈庚年换上铠甲,带领这一千人出征赶往定州,真的就只有这一千人,完全没有其余兵力。
更离谱的是。
出发去定州的路上,陈庚年还让应卓他们喊口号。
“感谢陛下传功!”
“我等已经神功大成!”
“到定州后,我们就会变成一万神军!”
应卓等人不想喊。
可有神机营的一百精兵虎视眈眈,打又打不过,只能被迫硬着头皮喊。而且陈庚年还说,要是不喊,就起奏陛下,控告他们欺君谋逆。
对于金州的士兵来说,这一路简直是一场精神折磨。
他们恨不得上战场杀敌,都不愿意喊这种神经兮兮的口号。
江县陈庚年那封檄文一发,本就是天下人关注的焦点。
如今他们这一千神军前往定州,路上还时不时抽风高呼,自然吸引了无数探子的目光。
收到消息的人,无不捧腹大笑。
这陈庚年怕不是疯了!哪有这样打仗的,等到了定州,绝对得死。
他们的关注点,都在那群‘洋相百出’的神军身上。
却不曾注意到,趁着夜色,有两千江县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兵在夜色里悄然潜行。
数天之后的下午。
陈庚年带领这一千神军,终于赶到了定州。
他们这一行人来的相当高调,定州城早就戒严,各方探子们甚至已经提前打好点位,关注这场战局。
但到了定州以后,陈庚年反而不着急了。他让士兵们在定州城外休整、吃干粮。
等恢复了些体力,又开始‘抽风’。
他们喊话,让定州投降。
因为这一千神军已经功力大成,现在又是白天,太阳最热烈的时候,神功最猛,要是不投降,直接把整个定州给轰平了。
这话很羞耻,陈庚年喊不出来。
于是他让应卓喊。
应卓这辈子都没当过神经病,喊话的时候,脸色涨的通红。
远远都能听见定州城上的士兵们在哄笑。
别说定州的士兵在笑。
连应卓周围的金州士兵也在哄笑,可哄笑过后,又觉得悲哀。
这跟闹剧一般,哪里像是在打仗!
可陈庚年没笑。
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远处高高的定州城墙,说道:“继续喊。”
应卓握紧拳头,用尽全力才没有甩袖走人,拿着手里那张纸,神情木然的继续喊话。
“你猜我们有一千人,还是一万人?”
“崽种,不要直视我们的眼睛,会被神功刺瞎!”
“我们马上就要变身了!”
“来啊,你们过来啊!”
谁家是这么打仗的啊?
这简直是一桩可以令人吐槽三天三夜的奇闻。
这群神军,嘴上喊着各种离谱神经兮兮的话,却不敢真的靠近定州,或者主动攻城。
一开始,定州的士兵们还紧张戒严,在城门之上各个点位巡逻、躲避、隐藏,列阵。
到后来,士兵们都笑疯了。
他们足足有五千人,根本不怕那一千人,更何况还是如此神经兮兮的一千人。
定州城墙上,峦县县令也在哈哈大笑。
可士兵们都知道,这个表面上的大定皇帝,在定州说的不算,背地里是知府大人在掌权。
有知府大人镇守,士兵们不敢太过分,只敢小声的笑。
但那群神军在外面喊了一下午,最离谱的时候,甚至把铠甲脱了当场训练扎马步,说是练就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神功。
总之,折腾了一下午,除了神经兮兮喊话,没一点实质性的进展。
连来打探消息的探子们都觉得十分扫兴,合着真没后手,就纯发疯啊?
隐藏在背后指挥的定州知府估计也觉得,这是一帮跳梁小丑,于是吩咐下来,士兵们不用再严阵以待,守好城门就行。
士兵们忍了一下午,总算可以来看热闹了。
跟风、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他们争先恐后挤着趴在城墙上,一边哄笑一边向远处张望。
“哪个是陈庚年?看不清啊。”
“这群神经病还没消停呢,一下午了都。”
“太好笑了,不是说要变成一万人吗,一下午了怎么还没变。”
“哈哈哈哈哈我刚才听他们说,直视他们的眼睛就会被刺瞎,来啊,刺瞎我啊。”
“我当是什么神军呢,神经病还差不多哈哈哈哈。”
肆意嘲弄、哄笑的定州士兵们并未注意到,天色逐渐黑了。
而那群一直在喊话的神军,则是悄悄在朝着定州城靠拢。
他们注意到了神军在靠近,神情开始紧绷。
但下一刻,就听神军那边又开始发癫喊道:“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变了!”
定州的士兵们脸色又放松下来,因为目测这些神军距离他们还有四十米,箭矢射不到这么远。
知府大人新的命令下达,让士兵们假装毫无察觉,一边和神军们嬉戏,一边偷偷把弓箭架起来。
他们在城门上,射箭距离可以更远。
等这群神军再靠近一些,就能射杀了他们。
巧了。
陈庚年也是这样想的。
装疯卖傻一下午,等的就是现在。
所有的定州城门军,都在城墙正面看热闹,这五千士兵,现在就像是五千个靶子,全都在弓弩的射程范围内。
“陛下威武,赐吾等盖世神功!叛军,都!得!死!”
城墙下。
应卓喊话的时候,陈庚年早就吩咐所有人,趁着夜色,把弓弩上了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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