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正中靶心。
她说:“你要换一个角度。如果赤手空拳去和?男人打架,那的确很难赢得了,但是如果我站在这里,你去问问满朝文武,看看有谁敢从对面走?过?来,让我射上一箭?
“你不要觉得这样不公平,禁止持有武器是对方?认为这种条件对他有利才会?制定出?来的规则,而真实的规则是,谁手上的筹码更多,谁就会?赢,而不是只能用对方?规定的筹码。”
太后将弓放在谢知秋手上,道:“这才是人类在竞争中取胜的方?式——制定策略,站在对自己有利的位置,取得有绝对优势的东西,垄断它,然后借此凌驾于其他物种乃至同族之上。
“谢知秋,你很聪明,也证明了自己有才华。但你还?差一点东西——像这把弓一样,能让他人畏惧你之物。
“你要去找,然后将那把属于你的弓,牢牢握在手中。”
*
太后将弓赠给了谢知秋。
当夜,她拿着弓在窗前打量。
太后赠予之物,当然不是凡品。
只是关于太后那番话,却让她凝思良久。
太后之言的意思,她大?致是懂了。
可是那样的东西,要从哪里才能得到呢?
谢知秋思考许久,还?是没有头绪,只好晃了晃脑袋,姑且将这个问题搁置。
其实,今天太后讲的话中,还?有一个地方?,让她有些在意——
太后说,齐慕先在私下?可能与辛国达成了某种交易。
而且……
“——放心,辛国不会?打过?来的。即使?真打过?来,也无妨。”
谢知秋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齐慕先对她说过?的这句话。
齐慕先说这句话时,齐宣正的案件还?未发生,正是他们两人之间关系最好的时候,齐慕先一度教了她很多。
谢知秋当时还?没有太多想,可如今细思,这句话却显得十?分异常。
齐慕先就像对辛国的行为有十?足的把握,没有任何疑虑一样。
以前,谢知秋会?认为此言是齐慕先对辛国形势的个人判断,但现在……
谢知秋思来想去,还?是感到不安。
*
次日。
“二少爷。”
萧寻初正在院中敲敲打打,做最近隐姓埋名?接来的活。
虽然这些活未必都合他的心意,但毕竟是责任所在,萧寻初沉浸于墨家术时又颇为专注,因?此五谷走?得近了,他也没反应。
五谷见少爷盘腿而坐、披头散发,全神贯注就摆弄着那些让人看不懂的小木块,颇有些无奈。
他只得清了清嗓子:“少爷,谢小姐来府上找您了。”
“什么?”
萧寻初忽然抬起头来。
萧寻初这次抬头速度之快,让五谷十?分惊悚:“少爷,您这耳朵怎么还?有过?滤功能的,平时让您吃饭睡觉都听不见,一说谢小姐就听见了?”
“别胡说。”
萧寻初讪讪一笑。
他只期待地问:“谢小姐真的来了?是谢家大?小姐?”
五谷:“我要是说不是,您还?不得罚我月钱?谢大?小姐正在正堂等着,您快过?……”
五谷话音刚落,只见萧寻初衣袂一飘,整个人已如风一般往外跑去。
五谷一愣,过?了一息才反应过?来,追在后面喊:“少爷,您也不梳个头?!”
*
五谷喊他的时候,萧寻初本人早跑得没影了。
他一溜烟就蹿到了正堂,只见谢知秋果然人在堂中。
她已经被招待坐下?了,眼睫轻垂,正端正地捧着茶盏,似要品着茶。
萧寻初时常会?跑谢家,两人最近见面并不算少,但谢知秋却很少过?来。
且不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萧寻初见她竟然专门过?来找自己,未免受宠若惊。
“知秋。”
他本正处在兴奋状态,但一唤谢知秋的名?字,声音就不由自主变得温柔。
他笑道:“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吓我一跳。”
“有事。”
谢知秋放下?茶盏,开门见山。
她低下?头,从自己袖中拿信,道:“你能否帮我将这封信寄给萧寻光?”
谢知秋是专门为此而来,她也清楚萧寻初不会?拒绝自己,不过?,她抬起头,却见萧寻初神情与平常不太一样,似是无可奈何。
“我哥?”
萧寻初无奈地道。
他本以为谢知秋是专门来见自己的,此时得知并非如此,难免有点失望:“原来你是为了我哥才来的啊。”
萧寻初知道,谢知秋说要寄信给萧寻光,肯定是正事,而且与义军有关。
他早就熟知谢知秋这样的性格,本不该因?此失落,不过?……
谢知秋一愣,从萧寻初的话里听出?一些情绪。
她正要说点什么——
下?一刻,萧寻初俯身,在谢知秋脸上轻咬了一下?。
“!”
谢知秋略有吃惊地看他。
“虽然你只是为了给我哥寄信顺便来找我,但既然是要让我帮忙,那我也可以向你收点报酬吧?”
萧寻初笑着接过?谢知秋的信,一副肯定会?帮她寄的样子。
“我保证我这里寄得比别处快,这一点价格应该还?算公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萧寻初为人不错, 但他似乎不是做生意的料,收费标准比较混乱。
谢知秋本来?只是来?托萧寻初寄一封信,但临走?之前, 却被?对方胡乱收了一通费, 耽搁许久。萧寻初的举动中除了撒娇的因素,好像还带着些许微妙的醋意。
谢知秋来?时轻装而行?, 走?时则多?披了一件外衫。
谢知秋拢着薄衫回到马车上, 雀儿已等了她许久。
“小姐, 您耳朵怎么红了?”
雀儿有些担心地道。
“这都五月了,外面的风还会刮人吗?”
谢知秋撩了一下发丝,令乌发遮住微红的耳尖, 淡定地道:“没?什么事, 走?吧,回府。”
“噢。”
雀儿乖乖吩咐车夫去了。
谢知秋正襟危坐。
平心而论,萧寻初还是很小心的, 既怕弄乱她的头发,又怕弄皱她的衣裳,手不敢乱放, 亲她也不敢亲太重,而且明明萧寻初自己先动的嘴,他自己过后还会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 情感这种东西?做不得假,结果还是露出一点端倪, 实在难免。
谢知秋并不太讨厌这样私下的亲密。
她不是善于袒露情感的人, 萧寻初能偶尔主动地展露对她的好感和渴求, 谢知秋反而会有点高兴。
谢知秋撩开车帘,吹了吹窗外的风, 让头脑平静下来?,重新思索正事——
萧寻光数月之前就回了西?北,考虑马匹往返的时间,现在给他送信应该还来?得及。
那么接下来?就是朝廷这边……
谢知秋定了定神。
*
几日?后,恰逢皇帝召集信任的官员在紫宸殿议事,谢知秋如?常前去参会。
赵泽坐在龙椅上,眼底有几分乌色,虽是议事,但他整个人昏昏欲睡,聊几句话就会闭起眼打瞌睡,史守成等重臣讨论要?事之时,赵泽亦打了好几次哈欠。
谢知秋忧虑地看了眼赵泽。
自从她拒绝赵泽纳她进后宫的想法以后,她与赵泽之间的关系不复之前亲密,谢知秋也尽可能避免与赵泽单独见面,二?人之间更为疏远,所以,赵泽最近的情况,她并不太了解。
不过,赵泽这般白?日?困倦的模样,谢知秋似曾相识。
赵泽的兄长,过去亦是这样的面相。
这是夜晚纵欲过度之兆。
恰在此时,户部尚书做完汇报,赵泽又张大嘴哈欠了一声,疲倦的模样也看不出他是听了还是没?听,只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赵泽懒洋洋地道:“众爱卿,有本来?奏,无本退朝。”
他见大臣们短暂安静,便想趁机挥袖:“既然如?此,那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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