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第78节

小说:穿成克夫小夫郎 作者:路归途
    “三弟!”
    “三叔,你怎么了?”
    齐老爷气狠了,打骂完齐少修,背着气直接向后仰了过去,幸好是挨着最近的齐少宁给扶着,只是一看三叔闭着眼,身子抽抽,还没来及反应,人就晕了。
    “来人啊,叫大夫,快快。”
    顿时又乱做一团。
    林大夫来时,齐老爷已经没气了。
    齐老爷死的意外又像是在预料之中。之前身子一直不好,近半个月来精神好了许多,尤其是两位哥哥来了之后,更是精神奕奕,每日都想着出门。
    可今日死了。
    再回想前几日,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林大夫说完齐老爷没了,大家都怔愣,无人说话,其实都猜出来了,人身体都凉了没温度了,杜氏是第一个哭的,扑在齐老爷尸体上喊老爷,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这一走,留我们娘俩在这儿受欺负啊……
    开始哭嚎。
    要是不知情的,听了杜氏这样哀痛的哭声,还以为齐老爷在时,对母子二人多好。
    岑越去看阿扉,阿扉木愣愣的站着,神色不像是伤心,懵懵懂懂的……
    后头程姨娘刚生完,前头齐老爷去了,白事办起来麻烦,真是的,好在两位齐家长辈在这儿,没让杜氏一个人拿捏了主意——杜氏倒是想呢,哭嚎完了,就拿出继室夫人的派头来,要怎么布置灵堂,怎么安顿尸体。
    齐盛接了口说:“三弟身后事要办,他早早料到有今日这么一遭,写了信给我和老二,说他要是走了,齐家如何。”
    杜氏一下子就不哭了,看向了老大爷。
    “老爷虽是走了,我还在,还有少修。”杜氏说完,面上又急巴巴添了,“自然还有少扉和他夫郎在,这齐家早早分家了,我们齐家和桃源乡也不一样……”
    齐宏直接说:“三弟留的信我们有,留的口音我们哥俩也听了,后头香楼牌子你自己数数,往上最高坐着的,是我们齐家,还是你杜”
    “还没怎么呢,说这等话,难怪三弟说不能——”
    齐宏话还没说完,杜氏立刻哭嚎起来,说他们孤儿寡母的,老爷你看看,你在天有灵你瞧瞧,你的两个好兄弟,这你一走,就开始欺负人了,欺负我们母子。
    “你接着闹,我们兄弟二人行的端,齐家的事,三弟临行前早有嘱托,你就是告到府县老爷那儿去,还是一是一,凭你哭几声,我们兄弟不吃这套。”齐盛不缓不慢说着,很是有威慑。
    杜氏再哭哭啼啼,嚎什么,齐盛齐宏两兄弟充耳不闻,只吩咐齐老爷在时的长随,去镇上采买,把灵堂布置起来,还有棺材等等。
    “小岑,这屋里如何,你盯着先。”齐盛说。
    岑越点点头,“知道了,大伯伯,院子我看着。”
    之后就忙起来了,杜氏和齐少修没人再管,杜氏不知道想什么,哭了一会就回了屋,摸出一些银钱来,交给底下人,让跑去她娘家喊她弟弟来。
    “你爹一死,齐家这药铺宅子,外人都惦记着,没个人给咱们撑腰不成的,我看着齐盛那老不死的,多是偏颇姓岑的,要是岑越齐少扉管了家,哪里还有咱们娘俩活头了……还是你舅舅来好。有个男人跟咱们撑腰……”杜氏跟儿子说。
    齐少修双脸还是红肿的,可见齐老爷刚下手有多狠,他到如今都记恨着,爹死了,也没觉得伤心,只有‘庆幸’和‘活该’,庆幸人死了,就不会再追他的责任了。
    就是绊倒一个姨娘而已,爹却下这么重的手打他。
    死了活该。齐少修恨恨想。
    杜氏完全不知道儿子想什么,老爷死了也没多少伤心难过,只想着齐家这些积蓄富贵,万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最好是她全攥着,搂着儿子说:“……齐少扉那是个傻子,齐家还是得看你,还是得我儿才成……”
    这母子俩趁乱通知杜六赶来挣齐家家产。
    岑越不知道这些,他先是去了一趟姨娘院子,院子里本来热热闹闹的,刚诞生了新生命,现如今一片安安静静,丫头婆子脸上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只能平平的脸。
    “林姨娘呢?”
    小丫头去传,没一会林姨娘出来,双眼是红的,直叹气忧心忡忡说:“怎么就这般的快,孩子才生下来,老爷就没了,要是传出去了——小程为了这个,牵挂的睡不下。”
    岑越便当着众人面说:“前头厅里发生的什么,两位姨娘不知,因为齐少修伸腿绊倒程姨娘,爹原是没发火,都压着,等听到母女平安,这才发了难,当众给了齐少修两巴掌,齐家伯伯堂哥都看到了,要真是有话头说,那也是齐少修气死了爹,怎么能怪旁人呢。”
    “原来还有这等事?”林姨娘眉头竖起,听明白郎君话里意思,早都跟杜氏撕破了脸,当即说:“我会跟小程说清的,她也是伤心了。”
    岑越点了点头,说:“前头都在办白事,小院要是缺什么了,差人来喊我,或者问梅香。”
    “好,我都记下了,劳郎君操心了。”
    之后岑越见无事,便出去了,踏出去时,还想忘了问孩子如何,不过看林姨娘状态,应该都不错。他前脚刚走,后脚林姨娘就招蕊红来,低低说:“交你差事,刚郎君说的你也听见了,先往外传,今日齐少修害姨娘肚里孩子,老爷打了齐少修,气急攻心没了……”
    他们跟杜氏早撕破了脸,还要什么清白手段。
    林姨娘恨着呢,蕊红点点头都记下来了,拿了牌子从后门出,她摸着脸颊上留的疤痕,再泼一瓢油,让外头都好好听听,杜氏怎么刻薄磋磨人的。
    晌午灵堂就布置好了。
    灶屋娘子烧饭一人忙不过来,又找了两个婶子临时过来打打下手,如今吃饭的人多。到了下午,齐家院子陆陆续续送来各种纸扎,齐家小辈也穿麻戴孝,等第二日时,镇上同齐家往来的还要吊唁。
    岑越带着阿扉打头阵,在门口招待来客。
    当然前一天时,杜六来闹过,不过没嚷嚷几声,让齐少宁给打了出去,说嘴里在不干不净的乱说,腿给你打折了!
    杜六欺软怕硬,又灰溜溜回去了。
    杜氏抱着齐少修哭,这次是真害怕伤心哭了,“这些人打你舅舅,连着给咱们娘俩撑腰的人都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难不成齐家钱全都要给齐少扉岑越吗。
    杜氏心里一团气和恨,抱着儿子哭,嘴上说:“要是真真什么都不给你留,娘就当着大伙面,我去碰棺材,去齐家大门上吊,让镇上所有人瞧着,齐家俩大老爷欺负孤儿寡母。”
    自然别真死了。她要是死了,少修咋办。
    一脸七日,齐家忙的不可开交,岑越脑子都是胀的,中间还有一事——因为齐老爷死了,大家都是茹素,不吃荤腥,林姨娘来找,面色有些吞吐,岑越起先以为什么难事,后来听林姨娘说,小程吃的素不下奶,娃娃一直哭。
    “小灶你们自己烧些荤的。”岑越脑子卡了下,说:“是不是买肉不方便?这样吧,我叫牛师傅去买,到时候蕊红去拿。”
    林姨娘忙道了好,千恩万谢的。
    岑越说不用客气了。
    除了程姨娘吃荤外,其他人,岑越不知,反正小院子一直是吃素,齐少扉和齐老爷父子感情普普通通,算不得多融洽,如今人走了,岑越就忌忌口,只素七日。
    第七日,送葬。
    因为齐家祖籍桃源乡,根就那边,齐家人死了后就要埋在桃源乡祖坟地盘中,之前几日,远道而来的宾客,像是桃源乡两家长辈、杜氏的弟弟、岑越这边的大伯大哥小叔都来了。
    上过香,吊唁过。
    如今扶官回桃源乡,杜氏不提,必跟着,齐少扉、齐少修俩儿子要捧盆、捧灵牌,岑越也跟着一道,刘妈妈梅香小菊都不必跟了,因为他们还能坐坐车,下人们那得靠走的。
    刘妈妈不放心,岑越就说:“有两位伯伯在,想必怕吃亏的是杜氏。”
    “……这倒是。”刘妈妈点了点头就不去了。
    白事就是如此,忙乱纷杂,要是有人趁机耍横就不好了。
    岑越临走前不放心,总怕杜六来搅事——他们都走了。结果齐盛让大儿子留了下来‘看家’,还说了,谁敢乱来,都打出去,没回来前,把门关着,除了日常采买不许出入了。
    这下就没什么担忧的了。
    抬棺先出镇口,棺材送到了马车上,就不用人抬了,一路吹吹打打走走往桃源乡去,棺材沉走得慢,这会虽然天凉了些,可尸体放了七八日,一股臭味。
    大家就麻木的走走歇歇,因为走得慢,有棺材也不好借农家院子,在外夜里露宿了一晚,又走了一天,到了傍晚时,终于到了桃源乡。
    过去这些天,岑越接待宾客,守灵,感觉都麻木了,结果送棺路上,那才是真麻木,乱糟糟脏兮兮的,不过大家都一样。
    齐少扉挨着越越,岑越说他脏,齐少扉闷闷的说:“阿扉也脏。”然后两人就挨着,谁也不说话,歇了会脑子。
    到了之后又是忙,好在就是下葬最后一道了。
    在桃源乡两位伯伯家住了一晚,终于有热水洗漱了,能吃口热饭,岑越带着阿扉擦洗擦洗,他们住在大伯家,女眷都很热情招呼他们,只是大伯家人多,岑越和齐少扉记不住,年纪大的喊哥哥姐姐——
    没法子,齐大伯同齐老爷年龄差的久。
    小辈年轻的,那都喊他们叔叔阿叔,这样也很好认的。
    这一日吃过热饭早早歇了,睡的是炕,还是两人独一间,两人紧紧挨着,没说话,一会就睡着了。第二天天不亮,岑越吊的那根弦绷紧,直接醒来了,先收拾了自己,院子已经袅袅炊烟,有人说话声。
    齐少扉慢了一步醒来,见越越穿好了衣裳,忙自己穿衣,岑越把衣裳递过去,说不急,还早。齐少扉就慢了些,不火急火燎了。
    拾掇起来,外头哥哥姐姐烧好了饭,吃过后,闲话两句,就有人喊:“拾掇拾掇,赶着吉日,下棺了——”
    大家披麻戴孝,排成长队。
    齐少扉走在最前头捧盆,齐少修捧着灵牌,齐大伯在斜前方带路,众人往齐家祖坟地去,桃源乡一片平坦,没有山,路很好走,也没下雨,沿着田地小路,到了齐家祖坟地时,天光才起来。
    “摔盆——”
    齐少扉听着,就将怀里抱着的盆摔下,他之前听大伯说了,要摔得碎碎的,越碎越好,就下了劲儿,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耳边是哭嚎声,齐少扉有些怕,下意识看越越,越越站在后面前排,低着头,齐少扉就安心了。
    听声跪,他就跪。
    大家都在哭,喊爹、弟弟、三叔。齐少扉跪在地上低着头,望着前头的碎片,棺材入坑,一铲铲黄土埋上,最后一抔时,香火味冉冉升起,纸扎寒衣都一并烧了。
    有人哭的肝肠寸断,直不起腰,恨不得随了齐老爷一并去。
    岑越实在是哭不出来,村里人还喜欢嚼舌根,他俩夫夫不哭,到时候传出去就说两人不孝顺,杜氏和齐少修多孝顺,没看哭的跟唱戏似得,一个音调绕三绕。
    “越越……”
    大崽也哭不出来。岑越念叨了句别怪我心狠手辣,手就往大崽眼睛抹了去,回头扒拉了自己眼皮。
    抓过洋葱的手,齐少扉顿时双目飙泪,岑越也不遑多让,泪水模糊了眼眶,夫夫俩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抽着气,齐少扉哭的好惨好惨。
    齐宏一看,急的直说:“这俩小子闷头青,光掉眼泪不嚎出声,多亏啊。”
    “又不是做买卖,哭的声大了就赚了?”齐盛淡淡说了句,“三弟去了,俩孩子哭一哭,心里苦哭出来就好了。”
    一路上不见俩人多难受多哭嚎,齐盛看在心里,还叹气,傻了如何,爹都死了,傻子不知道哭啊?如今一看,这眼泪哗啦啦的流,比旁边光嚎不掉泪的看着真。
    倒是他冤枉俩孩子了。
    太阳升起,暖洋洋的光照看,坟头的香烛一点点燃烧殆尽,就同齐老爷的身后事一般,蜡烛的最后一点光熄灭,丧事结束了。
    齐老爷丧礼结束,剩下的那就是齐家家产的事。
    杜氏等待许久,从齐老爷死开始闹到如今,这会回去路上很是安静,一副伤心过度的虚弱模样,由着下人扶着,而齐少修这几日也瘦了些,看着憔悴不少。
    外人看了,就是父亲去了,妻子儿子痛苦不已。
    岑越和阿扉不紧不慢走在中间,两人并排走,眼眶还是红的,有些肿,过了会,岑越先说:“刚才疼吗?我下手太重了。”
    “疼。”齐少扉可怜巴巴说,又说:“越越是为了我好,阿扉知道。”
    面对这么懂事的齐少扉,岑越不好受,说:“以后不做‘为你好’让你难受的事了……”
    情势比人强,岑越如今没什么让他和齐少扉自由自在的实力,口袋里的银钱,加起他的陪嫁十两,统共也就四十二三两左右,钱不多,肩头担子却不知不觉多了。
    小院的人,如今还有两位姨娘,底下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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