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上?的公?主轻轻点头,季青珣万般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听见这算得上?推心?置腹的一席话,李持月更加有底了。
她说?道:“韦家那?个孩子,如果还年幼还不记事的话,就养在?府里吧,若是长?大之后?真有什么异样?,再杀了就是。”
季青珣道:“我如何不知道你会心?软,原不该跟你说?这个,终究斩草需除根。”
李持月叹了口气:“你就是不说?,我之后?看到?那?孩子,也终究不忍心?的。”
“韦琅从的倚仗就是这个孩子,留在?府中,若是让别人知道,只怕对你不好。”季青珣如今一切都为?她考虑。
“那?要怎么办?”
“不如直接交给圣人,陈明缘由,让他?决断。”
她也觉得这样?省事,答应下来:“嗯,我听十一郎的。”
季青珣此刻心?情甚佳,半年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他?越发觉得阿萝不是在?演的,就算在?演,其中一定也掺了真情。
只要旧情犹在?,他?就有信心?,能慢慢消弭阿萝心?中的恨意,两个人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阵子你流连在?令贤街里,真的从头到?尾都规规矩矩的?”李持月的语调一转,变得危险。
季青珣不能背这冤枉,“阿萝,我除了你,从未有别的女人。”
结果刚刚还甜腻腻和他?歪缠的公?主突然耸上?来,抱着他?的脑袋,在?耳边“凶狠”地控诉:
“当我不知道吗,那?个韦玉宁也喊你十一郎!季青珣,这事我记你一辈子。”说?完还拧他?得脸。
季青珣哑然,也只能任她欺负,等李持月松了手,他?才可?怜巴巴地说?:
“从来都是许怀言写的信,我没看过,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称呼我。”
“呸!根本就是你默许了许怀言这么做的,故意让韦玉宁打心?底里把你当成情郎看待,人都找上?门来了,
那?天本公?主要不去,现在?该喝喜酒了吧,在?公?主府里就敢给本公?主偷人,下流胚子!”
说?完抬手拍了拍那?张尤其能迷惑人心?的面皮。
“绝不会有什么喜酒,对她更是没有半分念头,才会支使许怀言去做的,这件事我是做错了,阿萝你罚我吧,”
“哼——本公?主还没算完账呢。”
李持月卷了被子坐起来,她才刚起了个头,“本公?主还听闻,相府千金相中了你季解元,要招你做夫婿呢。”
下一句,手直接戳上?来季青珣高挺的鼻子,“还有你最常去的玉泣馆,里头那?个名满天下的花魁听说?愿意为?你自赎从良呢!”
季青珣被戳得脑袋一晃一晃的,紧着解释:
“相府招婿之事想来只是谣传,我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千金,至于那?花魁,确实同?我说?过一两句话,不过是请我写诗写词,但我并未答应,是同?年追捧,才多去了两回泣玉馆。”
李持月一个小猫扑食扑过来,语气森森:“季青珣你是不是当本公?主耳聋眼瞎,打听不出相府的事?再说?了,你要是拒绝了,人家花魁还会自作多情贴着你?”
季青珣伸手扶住她的腰,双眼无辜:“但我当真没有。”
“无凭无据也想让人相信,”李持月越说?越不满,“季青珣,挺会招惹人的呀,弄这么脏回来,谁给你弄干净?”
季青珣的心?脏突跳,带着羞辱意味的话,听进耳中竟然有骨软筋酥的感觉。
他?的手越发陷在?李持月腰间:“真的不脏的,那?要怎么办,阿萝才能开心??”
李持月支着两条手臂,把季青珣罩住,“本宫一向不喜欢脏东西,但凡有一丝怀疑,都是要往外丢的。”
季青珣猛得盯住了她。
软唇吐出的话无情,可?是下一刻,她话锋一转,“但是你嘛,本公?主实在?舍不得,不如你就——”
她抬头琢磨了一下,“大声说?三遍你是持月公?主的小狗!本公?主就不计较了。”
季青珣不说?话,
“你不说?就算了,
“季青珣……是阿萝的狗。”
“是持月公?主!是小狗!”
李持月拍着他?的肚子纠正,原以为?跟拍凉瓜一样?砰砰响,结果坚实坎坷得很,差点打痛了手。
季青珣认真否定:“可?是不小。”
李持月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气得拿头拱他?:“谁跟你说?这个啊,无赖!”
逗了她一下,季青珣总算是顺了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持月公?主的小狗。”
一连说?了三遍,虽然声音不大,也算字正腔圆,根本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这还差不多,虽然不懂规矩,但有时勉强算乖觉。”李持月突然觉得自己的羞辱好像没其作用。
这季青珣还挺……意犹未尽的是什么回事?
“闹得跟一头猧儿似的。”季青珣揉她脑袋。
“好啊,你说?本公?主是狗,咬死你!”李持月的脑袋继续不住地拱,在?脖子和颈线上?留了好几个牙印。
就算季青珣不怕痒也不怕痛,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昏黑的屋子尽是低沉悦耳的笑声。
夜已经很深了,但李持月一点要睡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拱闹得被子都差点掉在?地上?,闹累了,她仰躺在?季青珣衣襟散开的身?躯上?,发丝蓬乱,气喘吁吁。
季青珣玉白的手埋在?她的乌发里,轻柔地帮她理顺。
“十一郎,说?到?孩子,先前你那?位大夫说?我身?子不好,若是往后?都没有孩子了,那?该怎么办?”
她尽心?地扮演着一个栽在?情网里的痴情女人,想给心?悦之人生个孩子也不奇怪。
可?事实上?,前世?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李持月已经不可?能再和季青珣有什么所谓的孩子。
此刻一说?起来,对她是一种自揭伤疤的残忍。
季青珣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指腹隔着衣料细滑的摩挲她的肌肤,“阿萝着急了?”
他?原也在?挂心?这件事。
“也没这么着急,但身?子不好,总得先养着吧。”
李持月被揉痒了,一个劲儿地扭着腰避开,“别闹,我在?说?正事呢。”
季青珣愈发慵懒了,说?话也不紧不慢,“那?大夫说?的话我是信得过,你若也信,我让人去把他?找回来,给你细细调养。”
“那?就找吧。”李持月望着帐顶出神,“十一郎,你还记得我们从前说?过,要是有了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吗?”
“怎么会不记得,男娃叫季自衡,女娃叫季沅微,可?阿萝若真的有了,到?时候怕是又?觉得不够好,还得再寻其他?的好名字。”
他?倒是知道自己的秉性,前世?名字都取了一整个册子。
她似心?满意足,侧过身?子看他?,柔声说?道:“十一郎,我真的好累,要是我们有一儿一女,就一家人在?公?主府里好好过日子,不去争位挑那?个担子,你说?好不好?”
李持月的眼里盛满了脆弱,指尖在?季青珣的脸上?描绘他?的轮廓,最后?停在?唇上?。
季青珣没有表态,只问道:“经营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又?有放弃的念头了呢?”
说?话时漂亮的嘴唇动着,像在?细细亲吻她的手指。
“你还记得寂淳禅师吗?他?说?我命不久长?……”
刚说?完,手腕传来疼痛,是被季青珣猛地攥住了。
“他?怎么敢这么说?!”眨眼之间,季青珣就从平静到?变成一头暴怒的野兽。
他?鼻息粗重,“你不会短命!”
李持月愣愣地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委屈的样?子,“可?他?确实是高僧,还算对了好多事呢。”
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之后?,李持月怎能不继续诛心?。
季青珣气息像破掉的风箱,捧着她脸的手不住游移,“他?算错了,你会长?命百岁,会儿孙满堂,有我在?,你一定万事无忧。”
一字一句,好像要把话灌进她的脑子了。
说?得可?真是感人啊。
李持月噙起了眼泪,吸着鼻子说?:“他?说?完那?一瞬间,我突然就不想跟你闹了,不想管从前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要是我真的短命,不如多留点时间和你在?一起……”
这人说?起瞎话来差点连自己都要信了。
可?季青珣是真的恐慌,他?见过她死的时候,多年轻,尚是乌发满头,肌肤花一样?的娇嫩。
可?骨头却碎完了。
一想到?这儿,他?猛地埋住了头,藏住红掉的眼眶。
李持月听着他?急促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直到?慢慢平复。
她轻拍他?的背,“反正有你陪着我的话,什么都不用怕,十一郎,就算死在?你手里,我只怕也心?甘情愿。”
“闭嘴!”季青珣快疯了。
他?这么异样?的态度反倒引起的李持月的不安,他?怎么看起来好像,真的知道些什么。
“睡吧,都是傻瓜蠢话,一觉醒来,我们都好好的。”
回应李持月的,是颈间微润的触感,还有藤蔓般将她缠绕入怀的手。
之后?的日子季青珣再也没有出过公?主府半步,一直在?府里陪着李持月。
二人又?变回了那?双心?有灵犀的爱侣,成日腻在?一起消磨时间,外头的举子们宴集也再见不到?这位解元。
李持月演技愈发纯熟,笑意宛如发自内心?。
只等到?韦琅从一送到?明都,就将季青珣也送上?黄泉路。
—
悦春宫的韦玉宁陷入了两难之中。
在?东宫借住的一夜后?,她着实尝到?了甜头。
不但是小宫女们捧着她,令内侍也避着她走。
最让她想念的,还是住在?东宫那?一晚,她被安置在?了太子的偏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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