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众人又回到了扶溪的洞府,二师兄问六师兄:“六师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六师兄回来后一直神色恍惚,听到二师兄问他心里怎么想,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心里怎么想,但是并不讨厌。”
说着说着,六师兄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也不怕各位师兄师弟笑话,虽然与那白孔雀认识不足一日,我心里却有些欢喜,才刚刚分开,脑海中便又想起了他。”
二师兄和五师兄同时松了口气,五师兄说道:“这就好,一见钟情心生欢喜,便少了许多波折,那白孔雀可是半只脚踏入了渡劫期,他先前一直闭关修炼也是最近才出关。”
“若是他生了怒气,你们成了一对怨偶便是不好办了,如此两情相悦,那是再好不过了。”
六师兄神色羞窘,对五师兄抱拳行了一礼:“是我不知妖界的习俗,给师兄们添了麻烦,差点儿闹出了笑话。”
五师兄连连摆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说来也巧,先前咱们师兄弟九人都单着,如今却是一个一个的找到了道侣,想来是姻缘将至,好事成双。”
于是六师兄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连夜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父母,六师兄的父母也是一方大能,知道妖界的白孔雀看上了自家儿子,于是大为欣慰,立刻备下厚礼,让两头蛟龙拉着车辇将这些厚礼一一送来,再三告诫六师兄要礼数周全,不可失了世家的风度。
于洲的二师兄与蓝玉长老如胶似漆,于洲的五师兄与远古吞天蟒新婚燕尔,于洲的六师兄与那白孔雀夜夜笙歌。
扶溪的洞穴乃是十分难寻的极寒之地,里面的一些玄冰已有万年,丹修大佬利用地势之便,拿出珍藏已久的种子,在一块寒冰上开垦出一小块药田,把这些种子种了下去。
于洲的五师兄喜热,在这地方都快冻傻了,急需法宝御寒。
听着五师兄的抱怨,再看一看五师兄揣着手嘶哈嘶哈的样子,于洲灵机一动,向六五师兄要了一把给灵兽梳毛的梳子。
他拿着梳子回到房间时,翟昙正躺在寒冰床上如痴如醉的看着妖界的话本子,那身大红袍子铺在寒冰床上,像一朵盛放的花,九条雪白的大尾巴从袍子底下探了出来,一看就很暖和。
九尾狐,乃是大妖中的大妖。
于洲走上前,虽然翟昙还看着话本,连头都没抬,却有一条尾巴勾住了于洲的腰,在于洲的腰间轻轻磨蹭。
于洲抱住翟昙的尾巴坐在一旁,拿出了六师兄的宠物梳子,开始给翟昙梳毛。
翟昙吃了一惊,也不看话本子了,坐到于洲身边打量着于洲。
一双蜜色的狭长狐眼一眯,分外警觉地问道:“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还会心疼人了?”
于洲面有愧色,一边梳毛一边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你陪我东奔西走,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感动。”
这样一说,翟昙眸色微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于洲的鼻尖,把头轻轻枕在了于洲的肩膀上。
于洲心底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柔情,忍不住在翟昙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刚刚向六师兄学了梳毛的手法,六师兄说他的灵兽都很喜欢。”
被梳毛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全身都懒洋洋的,翟昙又换了个姿势,枕在于洲的大腿上打起了盹。
梳下来的雪白狐狸毛堆积如山,于洲把这些狐狸毛悄悄收进储物戒里,趁着翟昙打盹的功夫,他找到了善于纺织的七师兄。
七师兄和于洲将这些狐狸毛做成了毛线,又拉着八师兄一起纺线,师兄弟三人齐心协力,用于洲从翟昙身上薅下的狐狸毛为五师兄织了一件十分御寒的毛坎肩。
这坎肩果然十分保暖,五师兄穿上后喜笑颜开。
薅狐狸毛给五师兄做坎肩这件事还是被翟昙知道了。
翟昙气得炸毛,吼声震耳欲聋:“你居然薅我的毛,去养别的男人!”
翟昙的狐狸尾巴甩了于洲一脸,于洲又吃进了一嘴毛,咽下嘴里的狐狸毛,于洲解释道:“我每次说你掉毛,你都很恼怒,说那是天上下的雪,绝不是九尾狐掉的毛。”
“我怕你生气,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
听于洲这么说,翟昙更加生气了。
既然于洲不仁,就别怪他翟昙不义!
翟昙在扶溪那弄了一大瓶毒液,又拿出了天川玄音阁音修大佬送他的两斤兽用春药。
翟昙将远古吞天蟒的毒液兑了水,洒进了两斤兽用春药里,又掺了少许面粉,做成了两斤手擀药面。
当两斤手擀药面端上来的时候,于洲正和师兄们坐在在一起讨论修行之法,三位大乘期大佬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指点两句。
当翟昙的两斤手擀药面端上来的时候,远古吞天蟒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善于用毒的丹修大佬在大量毒药中发现少量的面,他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
蓝玉长老见多识广,自然也察觉出不对,他眉头微挑隔岸观火,看着于洲毫不设防地拿起了筷子。
于洲偷偷薅狐狸毛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便将两斤手擀药面老老实实地全都吃完,就连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于洲便开始脸色涨红,其他人纷纷移开目光,丹修大佬说道:“今天天气真好,大家一起去外面走走吧。”
眨眼间,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于洲拽着翟昙的手回到了房间,房间里的烛火轻轻摇曳着,于洲发出一声轻叹,看着翟昙在烛光下越发动人的脸庞。
翟昙很紧张地问道:“你现在有感觉了吗!”
于洲点点头:“有感觉了。”
翟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想爆炒狐狸炖汤喝的感觉!”
于洲咬牙切齿,把这只坏狐狸狠狠地按在床上,吻住了那张柔软诱人的红唇。
第229章 白孔雀2
师尊南柯道人门下九朵最纯白的茉莉花,现在只剩下两朵还是纯白的了。
师兄弟九个人,只有七师兄和八师兄元阳未失,还保持着最初的纯洁。
每每想到此处,七师兄和八师兄二人便唏嘘不已,痛斥他人的堕落。
七师兄痛心疾首地说道:“说好的智者不入爱河,寡王才是铁则呢!”
八师兄也捂着胸口说道:“就连修无情道的小师弟也坠入爱河了!”
*
扶溪的洞穴地处妖界极寒之地,可是一处房间内却是芙蓉帐暖春意融融,抱得暖风熏人醉,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鹅黄色的纱幔垂下,红烛静静地燃着,朦胧的烛光中,依稀见到帐中交缠在一起的人影。
梦境和现实有一瞬间的重叠。
那些落满桃花的梦境里,有眉眼冷肃的黑衣剑客在桃花树下舞剑,雪白的狐狸从灼灼桃花里探出脑袋,静静地看着桃花落满剑客的肩头。
眼前晃动着的是翟昙迷离的双眼,湿漉漉的长睫轻蹭着于洲的手掌。
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已坠入红尘,便不能逃过红尘万丈。
一夜春宵,于洲道心破碎,从合体期跌落到炼虚期。
翟昙问他:“后悔吗?”
于洲摇头:“不后悔。”
翟昙又问他:“真不后悔?”
于洲又说道:“真不后悔。”
他从容不迫地穿好衣衫,脸色十分平静:“不破不立。”
于洲下了床榻,将衣襟上的褶皱抚平,“从前师尊说我天生寡情,我确实性情淡漠,便修了无情道,如今道心已碎,再次问道便是。”
翟昙趴在尾巴上静静地看着他。
于洲又想起了梦境里那只从花枝间探出脑袋剑客舞剑的狐狸。
微微沉吟后,于洲问翟昙:“三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翟昙笑了笑,“自然同现在一样了,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
他一向有些玩世不恭,此刻的笑容里却有些隐隐的忧伤。
于洲了然于心,点头说道:“看来三千年前的我,过得很是苦情啊。”
古籍中只记载了那位绝世剑修与九阴之体的香艳秘事,过往生平则一带而过。
于洲对过往并不执着,人应该立足当下,从前种种,都是前尘往事罢了。
*
六师兄坐在秋千上摇着扇子。
扇子是用白孔雀的尾羽制成的,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七师兄和八师兄在一旁看着,六师兄喜滋滋地说道:“雪羽将它脱落的孔雀尾羽全都给了我,他真的超爱我!”
六师兄也换了一身行头,他穿着雪青色的华贵衣衫,上面绣着孔雀和祥云图案,当真英俊极了。
七师兄伸手摸了摸六师兄的袍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白色弟子服,满目萧索地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八师弟也揪着身上打了补丁的衣角左看右看。
七师兄和八师兄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因贫穷而生出的淡淡愁绪。
正当六师兄炫耀他的羽毛扇时,于洲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袍来到了庭院里。
弟子服上补丁最多的小师弟也换上新衣了,天青色布衣样式虽然简单,做工却是极为讲究的,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的仙鹤与团云暗纹栩栩如生,行动之间恍如活物一般。
小师弟于洲本就长了一张天神降世般雍容俊美充满神圣的面孔,穿着打满补丁的弟子服时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目光,现在换了身质感很好的衣裳,678三位师兄都看得愣住了。
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六师兄赞美道:“这衣服真不错,似天青流云,风雅含蓄。”
七师兄很是欣慰:“咱们的小师弟长大啦,若我日后生儿育女,想来也会如此刻般老怀欣慰。”
八师兄点点头,拍了拍于洲的肩膀:“不错不错,天青色衬你。”
被师兄们这么一夸,于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剑修向来生活简朴,十方界的剑修更是不看重身外之物,整个宗门上上下下都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色弟子服,弟子服上的补丁越多,代表修行时日越长修为越高,身份也就越尊贵,宗门都是这种朴素的风气,所以十方界的弟子也极具辨识度。
于洲说道:“倒还是弟子服穿着安心一些,换上新衣后,我便事事小心,唯恐弄坏了衣衫上的花纹。”
听到他如此说,三位师兄都笑了起来。
六师兄和白孔雀一见钟情,春风一度后便对彼此念念不忘,如今已经选好了结为道侣的良辰吉日。
鸟族爱美,最注重排场,结为道侣的仪式又颇为繁琐,在妖界的几位师兄弟便帮着六师兄荀钰张罗婚事。
和于洲夜夜笙歌后,翟昙心情十分舒畅,心情一好,九尾狐掉毛的状况也得到了明显改善,至少每次蓬松的大尾巴甩在于洲脸上时,于洲不会吃一嘴的狐狸毛。
除了忙着帮六师兄准备道侣仪式之外,三师兄的纸鹤终于找到了路,将三师兄的信送到了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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