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了距离学校不是很远的一家酒店。
三星级酒店门头弄得挺漂亮, 但是房间简陋, 除了还算干净宽敞, 窗外的山色不错,里面的设备不到君熹在北市住的那个风榭楼的十分之一。
君熹定的是最好的一个商务套房, 有个小客厅。
一进去应晨书便重新打开了画观赏。
因为晚上要一起在外面用餐,所以君熹才跟着他过来,主要也是想看看这破酒店能不能给他住, 不行的话她还是主张连夜回览市去住小洋楼。
她在他房间里转转悠悠跟逛街似的, 看看浴室看看衣柜。
应晨书边看画边问:“司机检查过房间的设备了, 一切正常。你仰头在看什么?熹熹。”
“看有没有, 针孔摄像头。”
“……”
“好怕我们应先生被侵犯隐私了。”
“……”他随意道, “我一个人住, 拍了有什么用?”
“……”君熹有些脸红,但还是走过去说,“您怎么知道没用呢?这张伟大的脸,很好卖的啊,值钱。”
“……”
应晨书抬眼笑看她,“你买吗?”
“……”
君熹弱弱扭头,“买不起。”
应晨书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回来。
君熹一下子被迫站到了他的单人沙发旁。
“唔,干嘛……”
“手还疼吗?”
“好很多了,不是很疼了。”
应晨书点点头,“晚上再敷一次药。”末了,他抬起另一只手中的画,“为什么画了,你没有自己收藏?”
“我忘记了。”君熹努力想了想,“可能,是……”
应晨书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不着急说话。
君熹:“好像是,那会儿我父母不喜欢我画画吧,所以,不止这张,我的画全都没有带回家,一直留在学校里。”
应晨书抬头。
“这个班主任对我向来好,可能是我学习好,他的科目我也学得好,所以他对我好,他支持我的所有想法,我以前还挺喜欢画画,还想走艺术道路来着,他也说可以……”末了,君熹又释然一笑,“但是后来考的是个最好找工作,最不愁前景的师范……”
应晨书看着她,“我记得你说你的画,是高中在社团里学的。”
君熹微顿,随即笑了起来,“我确实在高中认真学了一次,但是我小时候就会画一点国画,我也不好意思第一次就跟您说,我自学成才的。”
“怎么不行?我们熹熹就是才华横溢,天赋异禀。”
她懒倦地笑了笑,忽然没有推辞这个称赞,只是说:“都过去了,”居高临下的女孩子懒洋洋地瞄了眼他手里的画,“我也没有那么喜欢画画了,只是没想到本该在八年前就被丢入垃圾桶里的一张纸,还被詹老师留在柜中。”
“它值得收藏。”他卷起来,小心收好。
君熹目光落在他脸上,有些不自在,“说实话,您拿这个干嘛?”
“很多理由……这是你画的,画得好,画的是我,也有你,画的是当年,是我年轻时的岁月。”
君熹呢喃:“可是您说了,过去的,不足为提。”
“那只是对旁人的客气话,你也信。”
“您说的我都信。”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他伸手捏她的脸:“那你要学会明辨是非了,傻瓜,我固然不会骗你,但是不保证对其他人也这么坦诚,你不能一概而论,嗯?我们毕竟是自己人。”
君熹笑了笑,转开脸:“知道了。好无聊,我来干嘛呀,要不我回去吧应先生,您自己休息休息,我们晚上再见面。”
“累了?进房间睡会儿。”
“……”她环视一圈这半大的房间,“这是个商务套房,就一室一厅,没有多个房间。”
“我知道,我不睡,你累去休息会儿,别回去了。”
“那不行,哪好意思啊,不回去也行,您去休息吧……”君熹走到沙发坐下,“我玩玩手机好了,反正也快傍晚了。”
应晨书起了身,将画拿到办公桌前放入柜中。
君熹发现手机没电,在边上的茶几翻了翻,“没有充电器吗……”说着又起身到了办公桌前。
她打开一个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另一个君熹知道应晨书刚刚放画了,就没去开,她转头要出去,“应先生忙吧,我去前台借个充电器。”
“熹熹。”
“嗯?”
“回来。”
君熹以为他有呢,美滋滋走过去。
应晨书拿起手机,给前台拨了个电话,“麻烦送个充电器到1606房,谢谢。”
“哦,我忘记了。”她嘿嘿笑,“谢谢应先生。”
应晨书拿下手机,放在她身后的桌子上。
君熹忽然发现两人站得很近,有些不方便,便起身想回沙发去。
“熹熹。”
“嗯?”
应晨书对上她的眼,看了看,没有马上说话。
“嗯?您不舒服吗?还是累了?”君熹眉头徐徐挑了些,觉得他脸色好像不是特别好。
接着她又从他身边走开,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往里看了眼,“那您睡觉吧,司机已经把行李放里面了,您直接进去休息。坐几个小时车肯定累了,我其实经常坐长途,我习惯了。”
她边说边走回去,“应先生?我还是回去吧,我晚点再来找您,还有,您来这有没有其他事啊?要不要办事?反正我先回去,陪陪我家里的小朋友,您忙您的。”
应晨书拉住她的手,“熹熹。”
君熹茫然地看着他……
一转眼,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应晨书动了动身子,出去打开门,接过了一个充电器。
充电器多个接口,君熹接过找到自己的手机接口,插上后转头去插入墙上插座,但是一秒而已又拔了出来,“哎,我到那边充,充一点我就回去了,您休息去吧不用管我了。”
应晨书伸手拦住她。
君熹被他的长臂一捞,人被迫地再次回到他身边,背部靠向了办公桌站着。
她茫然不已地抬头:“怎么啦?应先生……”
应晨书把她的手机充电器插入墙上插座。
手机弹出充电提示音。
君熹的心头好像也随之深深跳了一下,有种走不开了的感觉,被一个充电器困住了。
应晨书语气很好,依然很温柔:“你不是说,要学小朋友喊哥哥吗?熹熹。”
“……”
她蓦然脸一红,“啊……那个,开玩笑的嘛,我不习惯,还是喊应先生吧,多好听。”
“好听么?”
“好听啊。除了这个,其他的也不符合身份。”
“要什么身份。”
“嗯?您是……您是怎么都得当得起我一声尊称的啊。怎么了您不喜欢吗?您喜欢谢先生?总不会是辛先生吧?”她俏皮地眨了个眼,笑一笑,“您还没告诉我是辛什么呢?”
“你答应我一个事,我就告诉你。”
“什么事啊~”君熹谨慎地瞅他,“怎么感觉对我很不利呢。”
应晨书笑容浅淡,却很深,温柔万千,像暮色刚上来时的浅浅的月光,又纯粹近在眼前又好像遥不可及,“认识这么久了,不要这么生疏了,熹熹。”
“生疏?哪里生疏?”她歪了歪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努力想,“没有吧,我都把您带到高雨来了,咱俩都私自出游了。”
她偷笑,“您都被我带偏了,还怎么算生疏呢,我和我们应先生在旁人看来,交情匪浅。”
“那你看来呢?”
“也是啊,不是么?”她傲娇轻哼,“我说不是您又该生气了,说我划楚河汉界。”
“在我看来,一点都不是。”
君熹站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应晨书伸手,摸上她的脑袋,“熹熹,我们之间,可以平等一些。”
君熹不解地眯了眯一双眼眸:“不平等吗?现在?”
“对,我不喜欢这样,或者说,现在不必要这样了。”
“哪样啊?”她真的困惑。
应晨书:“过去的对你我来说,确实已经过去了,你已经离开高雨了,甚至已经大学毕业了,甚至,也没再教练安了,我们连合作关系都不是,只是朋友。”
君熹一边觉得有道理一边又觉得,好像也不是这么说的。
应晨书:“所以,称呼问题,或许你不知道喊我什么,你想喊应先生,你就喊……虽然,你可以喊我名字。”
“……”
君熹都呆住了,“名字,您名字是什么?”
“……”
应晨书看她朦胧的眼神,是真的看得出她做不出喊他的名字,这一刻是真的忘记他的名字是什么,她心里他的名字估计就是应先生那三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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