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江瑜第二天醒来就会因着凉而感冒发烧,狄兆前一晚绝不可能依着她,在温泉那样的地方就做了那事。温泉不比卧室,四周连个遮挡都没,又是大晚上的,身上还沾了水没擦干,江瑜不比他这个在床上卖力气的,一直动着,本来体质就不怎么样,冷风一吹,想不着凉都难。
看她躺在床上烧得不省人事,狄兆内心既后悔又自责,连忙向蔚澜帮两人都告了假,打算在家专心照顾她。
江瑜听他说给两人都请了假,觉得自己可真是个累赘,就只会拖累别人。“是我提出的要做,也是我勾引的你,你不用管我,只是个小感冒,休息几天就好了,别耽误了你正事。”现在她病成这样,完全是她自作自受。可不能再任性,总是要求他陪在她身边。再说了,她还不至于病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狄兆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少说几句吧,小祖宗,烧得脑袋都不清醒了,净说些胡话。”他早上已经请过郎中了,现在熬好药端进来,把她扶起,往她腰后垫了软枕,让她靠坐在床头。狄兆拿起药碗,一勺勺地喂她喝。
江瑜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让张嘴就张嘴,让喝药就喝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平日里胃口可好了,来这都吃胖了不少。结果如今倒成了小鸟胃,一整天都吃不下多少东西。狄兆给她熬了粥,能吃多少算多少。
江瑜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味觉,只有实在饿急了的时候,才会喝两口粥,防止自己饿死。狄兆让她多吃点,她却推开碗,“吃不下了。”狄兆无可奈何,生病的人没胃口也正常,都怪自己昨晚太大意了。
这药喝下去,烧是退了,江瑜又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喉咙跟刀割似的,嗓子也变得嘶哑。躺床上时咳得不多,就是一说话就容易咳。狄兆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江瑜却不愿和他靠的太近,“等会儿传染给你,过了病气可怎么办。”狄兆看她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有些来气:“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有闲工夫思考些有的没的,我看你是病的不够重!”
本来就病着不舒服,又被呛了这么一句,江瑜顿时感觉自己好没用,怎么着个凉就成这样了,眼泪滴到枕巾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狄兆说完就立马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病人计较,真是祸从口出。连忙上前擦干她的眼泪,柔声哄着:“知道你是好心,但也别老逞强。刚才那都是气话,是我不好,别哭了。”他将她整张脸都亲了个遍,“以后得多看着些你,免得又生病了。”秋冬换季,正是容易着凉的时候。
江瑜何尝不期待他的陪伴,虽然嘴上那样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欢喜的。“真想自私一回,把你永远圈在我身边。”她握着狄兆的手,亲了一口他的手背。
狄兆刮了下她的鼻梁,“不用你圈,我自会缠着你。”说完替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睡会儿,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她。
江瑜怎么睡都睡不着,喉咙痒得要命,时不时咳嗽两下,晚上就睡了两三个钟头。第二天起床后,黑眼圈格外明显。那药吃下去没有一点起色,该病还是病,她又烧起来,全靠自己在抗。
狄兆看她萎靡不振的脸色,比昨天还更精神不济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束手无策。
偏生这时有人敲门,如今蔚澜熟门熟路,连招呼都懒得打了。俩人一听就知来者何人,正奇怪,这离考察期还远着呢,他怎么来了。
蔚澜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听说江瑜姑娘病了,我来探望一番。”蔚澜看江瑜面色憔悴,眼下乌青,不免心疼:“怎么突然病成这样?昨天狄兆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纳闷,过了个中秋,人就倒下了,可不兴这么过节。”
江瑜随口扯了个谎:“没盖好被子,着凉了。”
蔚澜却察觉出些端倪,追问:“以后可得多加注意,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一回身体就弱一回,都是生活上的小细节,能提防着点是最好。”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狄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狄兆也是,都不知道看着点,怎么还让人着凉了。”下巴朝他指了指,示意他待会儿出去,蔚澜有话要问他。
“行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一步。”蔚澜走出门外,狄兆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也一起出了门。
才踏出门槛,蔚澜就劈头盖脸地骂下来:“不会以为我真信了这拙劣的谎言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是在替你打马虎眼?你和她日日夜夜待在一块,你看最近这几日哪有变天?好端端的又怎会无缘无故着凉?还恰好是过完节的第二天早上,呵,也是,中秋之夜,夫妻团圆,情到浓时,难以自抑,玩得有些过了吧?”
狄兆被他这一通炮语连珠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梗着脖子承认:“都是我的错。”
蔚澜见他承认错误,不但没有原谅他,反而气急攻心,啪地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节制一点会死?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就送她去东铃那儿,还是女指导师让人放心些。”狄兆一听他说要送江瑜走,连被打了脸都顾不上,只想着如何证明自己挽留一番。
正当他要开口,却听见江瑜一把推开门,颤颤巍巍地出声求他:“不要送我走,我会听话,我会乖乖的,不要送我走……”江瑜急得眼泪汪汪,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狄兆了。
狄兆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脸蛋,也顾不上蔚澜了,赶紧冲上前抱住她:“不会的,不会送你走,我不会让你离开。你说好要留下的,还说要把我永远圈在你身边,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两人相拥而泣,蔚澜翻了个白眼,真拿这对小情侣没办法。
“好了,好了,看你们如胶似漆的样子,哪里分的开?要是把你送走,你们两个不得哭天喊地的?那我岂不是永无宁日?”蔚澜接着又叮嘱江瑜:“你也是,以后别什么要求都答应他,把自己搞得病怏怏的,就知道顺着他,不知道管管?”
江瑜本想说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跟他没关系,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思索着要不要开口,却被狄兆抢先了一步:“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这次是我疏忽,还请蔚大人给个机会吧。只要别送她走,剩下的什么都好说。”
蔚澜咬牙切齿,想着必须给他点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他眼珠一转,急中生智,找到了个办法,既然没法拆散他们,那就让他们不好过:“好,这可是你说的。”他深呼吸一口,解气地说道:“扣工资!”
江瑜哭丧个脸,挣口粮可真不容易!狄兆却不见有多伤心,只担心着她的病。这么病一场下来,江瑜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身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全没了,抱着轻了不少。
狄兆哄小孩一样抱着她,“病好了,就带你出去玩。”江瑜被他轻摇着,拍着背,快要睡着:“在哪不重要,重要是和你待在一起。”
狄兆亲吻她额头,“嗯,永远在一起。”
这一章写得那叫一个丝滑,来自一个热水器原因洗了冷水澡着凉后感冒两个星期都还在咳嗽的人发出的怒吼——
蔚澜:这小两口,老父亲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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