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劈头就骂水中的人:「我不该相信你的!」
我怒气衝衝丢下雀儿喜,用稍早前她和我说过的门锁密码离开游泳池,狼狈不堪的逃回房间,我翻出吹风机把头发吹乾时手还在发抖。
当晚我蜷缩在棉被里,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脑中不停想起被那双戴手套的手拖进水中的恐惧,雀儿喜的脸在反覆回忆里越发妖邪化,我逐渐觉得她是刻意让我感受死亡威胁,越是去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越是对她至今为止的举手投足感到怀疑,彷彿一切都是别有深意,一切都是哄骗演戏。
那句「玛莎不会再骚扰我们了。」又代表什么意思?我是不是也在被她监视?若她觉得我碍事,她是不是会把我......
她今天差点就杀了我!
在这所学校连同房的室友都会害我,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我好害怕雀儿喜回房,恐惧压过理性促使我用椅子顶住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我浑浑噩噩地开起电脑,将繁杂的思绪写成旋律,用创作来逃避现实。
溺水的恐惧……
深沉的……
无法呼救的绝望……
六连音……低音……反覆旋律……
次日手机闹鐘响时,我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我起身时手臂与肩颈都痠痛的很,我切掉手机闹铃,认命爬起来更衣换洗,看到被我挡在门前的椅子,后知后觉想起我把雀儿喜堵在门外的事。
「咦?」我观察椅子,发现它没有被挪动过,「雀儿喜昨晚没有回房吗……」
因为第一堂课快开始了,来不及关掉昨晚作曲用的笔电,我草草将电脑切成待机模式,移开挡门椅子匆匆赶去上课。
乐器学、十九世纪音乐风格、现代电子编曲……一连串课堂结束后已经中午了,我带着疲惫与肩颈疼痛,死气沉沉缩在学生餐厅一角用餐。
我感觉到有人靠近,我放下正要夹麵的筷子,狐疑看着围过来的管乐组同学。这群管乐组同学我不认识,事实上我刻意和其他同学保持互不侵犯的距离,我想他们接近我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雀儿喜现在的室友吗?」为首的男生问。他背上的低音号存在感很强烈,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我心脏狂跳,戴手套的手将我拖进水中的记忆浮现,我极力克制显露出软弱的一面,深吸口气回应:「有什么事?」
那男生接着问:「你知道爱丽丝的事吗?」
「谁?」我真心疑问。
「爱丽丝啊,她中文是什么来着……啊对,骆曦婷。在你来之前她跟雀儿喜同房。」
前一位室友?
「我不认识。」
他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追问:「我现在都联络不到她,你知道她去哪了吗?那个雀儿喜有没有提过她的事?」
我感到烦躁,左一个雀儿喜右一个雀儿喜,这些人怎么老爱找她下手,我不耐烦的说:「同学,我很希望能帮上你,但我只是个刚转来的小人物,我既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关于这所学校的爱恨情仇,麻烦帮个忙,直接去问雀儿喜。」
没想到他们面色凝重的望着我,男生更是直接沉默,站在他身后扛着法国号的女生替他开口:「我们问过了,雀儿喜说爱丽丝放弃音乐离开学校了,但这不能解释我们联络不到她,她不止电话停了,连社群网路也没再更新,整个人就这样下落不明。」
「我说了我不知……」
霎那间,我想起雀儿喜那通使用不知名语言的电话。那句玛莎不会再骚扰我们的发言令我打了个寒颤。
我佯装镇定,「我入学时只有雀儿喜的房有空位,于是我住了进去,我和她的关係就只是这样,请你们别再来探听了!」
「是吗?那你有看雀儿喜和皮埃尔老师做爱的影片吗?」
一群人发出訕笑声。
「你很下流耶,人家同学还在吃饭呢。」
「干嘛不能说?室友说不定看过现场版呢,学校里谁不知道她帮路易皮埃尔舔老二换表演机会?」
「欸室友不说话了啦,你们吓到她了,人家等一下还要去礼堂帮雀儿喜鼓掌端太妃拿铁呢,你们这样讲不是为难人家吗。」
恶意,又是恶意。
我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我要为同寝室友的行为承担嘲弄?前一所学校是这样,这所学校又是这样……
在这所学校里,只要不是从本人口中直接听到的话,全都不要相信。
我想起雀儿喜说过的话。别慌乱,别被影响,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我应该相信亲眼所见,玛莎的事就是个警惕。
我留在舞台上苟延残喘,可不是为了被这些人皮妖魔羞辱。
「我吃饱了,先失陪。」我站起身,端起满满一盘没动过几口的炒麵,走到自助回收区整盘倒进厨馀桶,头也不回离开学生餐厅。
烦燥的心绪难以平復,我到底该如何和雀儿喜相处?这问题像卡在齿缝的残渣,取不出又忽视不了,憋屈的令人难受。
学生餐厅的隔壁就是演艺大礼堂,校内举办展演时都会在那边举办,我想起雀儿喜这时间会去礼堂演唱,思及此我多看了礼堂几眼。
咦?礼堂外头怎么那么多人围观?
我凑过去一探究竟,正好听到身旁学生说:「高年级的玛莎带人来闹雀儿喜,刚刚可精彩了!她们两人现在要竞争谁够资格担任独唱要角。」
我心中一凛,没想到玛莎还没有放弃打击雀儿喜。雀儿喜昨晚被我锁在门外,要是她整晚都没好好休息,现在又被人下挑战书……
保持些许愧疚,我奋力挤进礼堂想知道她的状况。因为外头来看热闹的学生实在太多了,里头的皮埃尔老师只能无奈放大家进来一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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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你也会在遭遇重大事时用创作来逃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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