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的,有没有累着?”
“丽丽就是杜婶。”
迟意跟祝渂解释完,听见杜友明问他,便说:“开车来的,停在林叔面馆附近了,他能帮我们看着。”
见他俩手都不得空,杜友明伸手要帮忙,嘴上还不忘“教训”一番:“来就来吧,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因为祝渂更像是客,杜友明便先去接他的。
祝渂躲了一下,低声道:“不用,叔,我自己来。”
三人走进去,大黄跟在他们后头直摇尾巴,舌头吐得老长,直到他们进屋,才又默默地回到窝里。
这栋楼房是早年建的。
杜友明妈死得早,由杜老汉一个人拉扯大,是他们这个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很有出息,毕业不到两年就给家里盖了楼房。出去转一圈,谁家不说老杜家生了个好儿子。
杜友明那时候年轻,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本想着回村风光一把就再回上海打拼,但奈何杜老汉逼他结婚。
在老一辈的心里,传宗接代是最重要的事。
如今房子盖好了,就差娶媳妇。杜老汉都相看好了,是他们村口林家的女儿,其亲叔叔在上海打工。
看他那意思,是还想让杜友明继承家里的田地。
杜友明一个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怎么会甘心这辈子就搭在农村。
但父亲之命不可违,婚他可以结,但要让他留在村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乎,结完婚,杜友明带着新婚妻子一同去了上海,经得同学介绍,找了一份风光体面的工作。
“结果第二年,杜婶被诊断出不孕不育,杜叔人正懵着呢,村里人却打来电话,说杜爷爷死了。”趁着洗手的间隙,迟意轻声跟祝渂说着自己知道的。
杜友明风光了没多久便心灰意冷,辞掉工作,去了一个小小的经纪公司给艺人当助理。
也是那一年,迟意的母亲梁梦带他去参加了同学聚会。
秋冬不供暖,管子里出来的水都是冷的,手碰上两下都快冻得没知觉。
迟意怕冷着祝渂,便自己沾湿了手,然后再用自己的手去给对方洗。
杜友明放完东西出来便看到院子里,两个高大的男人蹲在水龙头旁玩水,给急得:“怎么用冷水洗,这么冷,要洗手跟叔说啊,叔给你们烧热水!”
“没事儿,叔,已经洗完了。”
迟意甩了甩冻得冰冷的双手,将上面的水珠甩干。
他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发白,刚要往屋里走,右手却被另一只手牵住。
祝渂的手比他的更凉,更大。
迟意捏了捏他的手指:“干嘛呢祝老师?”
祝渂将他整只手包进手里,牢牢握着:“给你暖手。”
迟意乐了,感受着那双跟冰棍似的手,“咱俩到底谁给谁暖啊。”
“那你给我暖。”
迟意没说话,牵着他揣进自己的兜里。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屋里,杜婶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没什么反应。
今天中午是杜友明亲自做饭,做了满满一桌。
迟意刚才来的路上吃过一碗半的面,本来不怎么饿,但闻着香气后,突然又有胃口了。
他从桌上拿了两双筷子,递给祝渂一双,顺着这个姿势凑过去:“一会儿你要吃不下了,就给我。”
祝渂眼皮子都跳了一下:“你还吃得下?”
迟意睨过去一眼,小表情欠欠的,“小瞧我了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说:“里面容量可大着呢。”
祝渂便低头看了一眼,表情莫名:“确实很大。”
迟意装作听不懂,偏头跟杜友明说话。
杜友明老是老了,但精神头很足,拉着迟意能说半天。
桌上,就他们两个聊着。
祝渂动筷的频率不高,大多时候都在听两人交谈。他第一次看到迟意这么健谈,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杜婶坐在杜友明的旁边,一直沉默地吃饭,从不曾抬头。
祝渂注意到,从进屋起,迟意好像一直没跟杜婶说过一句话,而对方亦是一句招呼都没打。
要不是同坐在一张桌上,他都快以为这个杜婶是个陌生人。
吃完饭,迟意去院子里摸了摸大黄,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好狗,长这么大了,我一直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迟意捡着它时,还是个小奶狗,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杜友明在一旁看着,眼神慈祥:“你走之后我就一直养着它,顿顿吃好的。你要喜欢,就把它带回去养呗。”
“不了,还是让它陪着您二老吧。”迟意说:“城里不适合养这种狗,况且我也没时间。”
“小意……”杜友明看着他,想说些什么。
“杜叔。”迟意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前……多谢你和杜婶。”
杜友明慌忙摆手:“不不不,之前都是叔自己要做的,也是叔对不住你,这钱叔不能要。”
“没什么不能要。”迟意笑了一下,声音淡淡的:“谢谢杜叔的养育之恩。我知道杜婶一直不喜欢我,所以……我这次来,是告别的。”
杜友明怔住。
迟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站在一边的祝渂拉过来:“这是我喜欢的人,我打算和他开始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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