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祝渂,胸腔蓦地一阵心悸。
迟意手抚上心口,说:“你想让陆淮离开这里,不再提这件事。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他的关系,特别是白霖左冲他们,对吗?”
梁声没说话。
实在是迟意猜得太准确,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对。”梁声犹豫着,咬了咬牙承认道:“其实我也知道他找我是要干什么,无非就是因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想找我道歉、找我和好,可是然后呢?”
“然后我们又变成以前那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再待在一起厮混?迟老师,我不行的。”梁声的声音崩溃中带着可怕的理智,他用了“厮混”这一词,自己都不想再承认那段感情了:“既然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那还不如不见。”
“我和陆淮……跟你和祝老师不一样。陆淮对我,没有爱,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迟意眼睫颤了颤:“你是说……”
梁声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兀自剖白着:“以前,是我太自负了。我总以为,时间久了,他会变得喜欢我。我不奢求爱,但至少也有一点喜欢。可那件事让我知道,于他来说,我不过是个供他玩乐的玩具,他喜欢乖的,听话的,而我刚好两者都占,又不爱多嘴……”
梁声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有钱人的喜欢,是这样的廉价。迟老师,你知道吗,以前我真的好羡慕你。”
可是就在刚刚,他不小心撞见了对方不为人知的脆弱的一幕,恍然知晓原来对方同自己一样,也有藏起来的苦。
是啊,这世上哪有事事顺心。
苦难才是常态。
门外,传来沫沫和小丁交谈的声音,两人吃完饭回来了,迟意迅速从怔忡的状态抽离,立刻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梁声看着他这令人惊叹地变脸速度,在心底对迟意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怎么可以转换得如此得心应手?
难道之前在人前的冷漠,都是刻意竖起的、保护自己的外壳?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点。
“我知道了。”迟意沉默了会儿,说:“我可以让祝渂不插手这件事。”
“您想怎么做。”梁声问道。抬眼望去,正巧能看见迟意安静的侧颜,平日给人锋利难惹的感觉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平静,可怕的平静。
迟意声音很低:“很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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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将要拍摄的戏份让组里上下都异常兴奋,来现场观看表演的人甚至比上午还多。林澎跟余声从休息室过来,差点被堵在外边进不去。
“都围在这儿干嘛呢,还工作不工作了?”
众人立刻噤声,自觉让开一条道。吴主任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来:“林导,场地都安排好了,两位主演也已就绪。”
林澎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这群乌泱泱的人:“那这群人呢,留在这儿逛菜市场吗。”
确实像逛菜市场,头挨着头,全是人。甚至连b组的场务人员都围过来了。
他就纳闷儿了,拍个床戏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又不是他们拍。
以前在组里见得还少了?
吴主任立刻明白过来:“哎!我这就去让b组的人都回去。”
“别光是b组。”林澎说,“把这边都清场,我和老余过去就行,就天花板一个镜头,用不了那么多人。”
吴主任没懂:“啊?全部清场?”
这在以前可是没有过的操作。
就算是清场,那也是屋里不站人,机器外边还是要有的。
林澎:“我说的是英文吗?”
吴主任立马夹紧了尾巴:“哎!好嘞,我这就让他们都离开!”
所有工作人员带着遗憾离去,动静吵吵闹闹的,迟意恍若未觉,坐在窗边,带着耳机闭着眼睛养神。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绒毛近乎透明,连小丁在远处喊他都没听见。
脸上的暖意忽然消失,迟意似有所感,轻轻睁开了眼。祝渂高大立体的身影打在他身上,影子将他全部笼住。
“在听什么。”祝渂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迟意没说话,摘下一只耳机递给他,后者接过,塞进耳朵里,和他肩膀靠着肩膀。
平静而普通的一个午后,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外高大挺拔的垂杨柳,在他们身上打下斑驳的光点。
同他一样,祝渂也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地上,两道影子靠得极近。忽然,迟意将头一偏,沉默地,悄悄地,让他的影子靠在了祝渂影子的肩头。
他寻找角度,看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归路(road)》第二十二场,二十三场,二十四场,都是陆桥和林川的床戏。
地点依旧在陆桥的出租屋内。第一场接在林川喝醉后,出租屋只有一张床,陆桥带着他去浴室洗澡。喝醉酒的林川宛如孩童一般,什么事都做得乱糟糟的。
浴室外,陆桥听着里头传来的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眼皮子跳了又跳。
他脱掉鞋,光着脚站在浴室门口。
“林画家,你怎么样,还好吗?”
这个出租屋真的很破,浴室也修得不咋样,大门像是摆设,根本锁不住。透过那条要开不开的缝隙,陆桥轻易就看见林川脱得精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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