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楚惜羽慌忙推着墨洛斯的手，轻声说道，“我饿了，墨洛斯。”
    他一滴也没有了。
    墨洛斯随即停下动作，它伸出手抚了抚楚惜羽的腹部，神色中竟带着一丝懊悔，像是懊恼自己的疏忽。
    从墨洛斯的神情和举止上看，它莫名就像是在责怪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甚至是……父亲。
    楚惜羽的眼皮一跳。
    他也许要多和墨洛斯再三强调，他是一个没有孕育能力的男性。
    他有点担心，墨洛斯也许真的把他当做了产卵的配偶。
    “我去给尤里安，找食物。”
    墨洛斯说罢，就迅速游出了水洞中，把自己视若珍宝的配偶留在了精心布置的巢穴里。
    楚惜羽等墨洛斯离开后，就转身从背包里找出了通讯器。
    通讯器的蓝色透明投屏浮现在半空中，楚惜羽努力将其举起，对准着水洞口的方向。
    【滴。】
    通讯器持续闪烁着红光，在楚惜羽持续举高十几秒后，突然，它短暂地闪烁出绿色的光芒。
    联通了！
    但绿色的光芒只持续了五六秒，就再次被红光所代替。
    楚惜羽举得
    胳膊发酸，忙看向投屏的通讯页面。
    是弗兰克给他发来的讯息。
    弗兰克：【你还好吗尤里安？】
    【军舰现在离你所在的位置不到一百海里，但糟糕的是，我们似乎在海上迷路了。
    弗兰克：【海上的雾遮住了我们的航线，这让我们找不到出口】
    弗兰克：【也许我们会死，但我希望你能活着】
    讯息时间间隔了很久，弗兰克又传来了新的讯息。
    弗兰克：【我们现在找到出口了！我们在大雾下活了下来！我有预感，尤里安，这是上帝在指引我们，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碰面了。】
    弗兰克：【请坚持住。】
    他刚看完讯息，洞外就突然想起来一阵水声。
    他下意识地收回了通讯器，将其藏在了自己身后的背包里。
    墨洛斯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闻声望去，只见一只小人鱼从洞口探着头，露出肉乎乎的脸蛋，一手撑在洞口的石壁上，好奇地往里面观望。
    它的鱼尾是浅绿色的，眼睛又大又圆，眸光明亮水灵，浑身都透着懵懂可爱的气息。
    楚惜羽一愣，也不由歪头打量起它。
    是刚才的小人鱼。
    小人鱼发现楚惜羽也注意到了它，眨巴着眼睛，害羞地把脸埋在胖乎的手背上，过了好几秒，才又探出头来。
    “噫。”
    它摆动着胖鱼尾，努力地游入了洞口。
    楚惜羽坐在石台上，把腿泡在水中，也新奇地看它朝自己游来。
    等小人鱼游近时，楚惜羽发现它的手里一直攥着一朵紫粉色的珊瑚花。
    小人鱼举起手中的小花，递给楚惜羽，眼底带着期待。
    这好像是它的礼物。
    楚惜羽伸出手，接过了那漂亮的小花，微笑着，笑容昳丽柔美，“谢谢你。”
    小人鱼开心地弯起了眉眼，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用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
    它小心翼翼地把小胖手放在了楚惜羽的手上，鱼摆撑着石壁，握住了他的手，轻晃着。
    它很喜欢楚惜羽。
    小人鱼看楚惜羽的眼神中，含着纯粹的喜爱和崇敬。
    “噫噫。”
    小人鱼对他太热情了，他有些招架不住，两手环着小人鱼，担心它会滑倒，只好将它搂在怀里。
    楚惜羽低头，温柔地问它，“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小人鱼蹭了蹭楚惜羽，似乎很喜欢楚惜羽的怀抱，鱼尾摆得更欢了。
    洞外传来一阵流利的男音。
    “它看来很喜欢你。”
    楚惜羽一怔，循声望去。
    那是人类的声音。
    他只见一名身穿旧色t恤衫的青年被一只金尾人鱼搂着游进了洞中。
    青年的面容俊朗，留着胡茬，安抚似的拍了拍金尾人鱼的胳膊，“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玩会儿。”
    金尾人鱼的眼中带着不舍，它是一只成年的雄性人鱼，搂着他不放。
    青年仰头，在它脸颊上亲了一口，金尾人鱼这才松开他，打量了一眼楚惜羽后，才缓缓游出了洞口。
    青年凑近了楚惜羽，朝他伸出了一只手，笑着，“你好，我叫莱克，你呢？抱歉，我有点激动，可能是我好久没见过人类的缘故。”
    “我叫尤里安。”楚惜羽诧异，他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跟你差不多。”莱克撑着脸，他的神色悠然，“我也是被人鱼掳来的，刚才那条人鱼你看见了吧？就是它把我带这来的。”
    莱克的脖子上有许多暧昧的红痕，看得出是新添上去的。
    楚惜羽搂着小人鱼，他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快四年了吧。”莱克戳了戳小人鱼的脸蛋，说道，“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你一直都待在这里吗？”
    “没错。”
    楚惜羽问道：“你就……没有想过离开？”
    “并没有。我以前是一名水手，原本是想死在海上的，我想过很多种死法，最后还是决定跳海。但在跳海的时候，我意外被人鱼救下，还被掳到了这里来。”莱克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又说道，“不过说实话，来到这里之后，我并不渴望死亡了。也许是因为这里很美，也许是因为我拥有了人鱼的爱，我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对了。”莱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刚才，我在海面上远远地看见你了。你应该知道吧，掳你来的人鱼和这里的人鱼不同。”
    “嗯。”楚惜羽坐直身，“你知道它吗？”
    “我听我的人鱼说过一点。”莱克打量着他，说道，“它是这里的王，拥有着非常可怕的力量和能力，每一个惹恼它的人类，都会受到诅咒和惩罚，它被视若神明。”
    莱克又问：“对了，你又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楚惜羽瞥向莱克，说道，“我是一名摄影师，是在海上拍摄的时候到它的，当时它受了很重的伤，被铁钩勾住了后背，我救了下它，后来……”
    莱克哈哈大笑了两声，他拍了拍楚惜羽的肩膀：“怎么可能？它们这种怪物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人类根本就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你也许是被它骗了，善良的尤里安。”
    楚惜羽茫然。
    那就是说，人鱼是故意受的伤？
    当时他和人鱼相遇，也许也是它刻意策划的。
    楚惜羽怀里的小人鱼睡着了，小人鱼正环着他的肩膀，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乖巧地吐息着。
    楚惜羽的手轻拍着小人鱼的后背，它身上很软，他没怎么带过小孩，所以显得格外小心。
    小人鱼在楚惜羽的怀里睡得很舒服，它做着美梦，时不时还会蹭蹭楚惜羽。
    莱克眯笑着，他又戳了戳小人鱼胖乎乎的脸，“你知道这小家伙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楚惜羽给小人鱼轻轻抹掉了额头上沾上的水渍。
    “因为你被这里的人鱼视作了王后。”
    楚惜羽睁大了眼睛，愣着。
    莱克说道：“刚才你所看到的，就是人鱼的一场仪式。在这个人鱼部落里，有着属于它们的规则，在它们都承认了你的存在后，这里所有的小家伙们也就会把王后当做它们共同的母亲。”
    “所以恭喜你，尤里安。”莱克看热闹不嫌事大，嘿嘿乐着，“你拥有了很多孩子。”
    “……”
    莱克的笑声吵醒了酣睡的小人鱼，小人鱼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用鱼尾拍了拍莱克的脸，背过身在楚惜羽的怀里拱了拱。
    “噫！”
    小人鱼的一只小手攀着楚惜羽的肩膀，又迷糊地睡了过去。
    莱克捂着自己的脸，嘟囔着，“小家伙，还挺有脾气。”
    水洞外传来陌生人鱼的鸣叫声，莱克随即望向洞口。
    他笑着说：“看来我得先回去了，我家亲爱的好像有些不高兴。我改天再来拜访你，尤里安。”
    莱克跃入了水中，伸出双手，“把这小家伙给我吧，我带它回去。”
    楚惜羽迟疑了一会，还是把小人鱼的小手拉开，将它缓缓放在了莱克的怀里。
    在这个小心的过程中，小人鱼还是敏锐地醒了，它又拱进楚惜羽的怀里，小手扒着他不放，撒娇似的发出声音，“噫咕。”
    “先回家吧。”楚惜羽摸了摸小人鱼的头，说道，“你妈妈会担心你的。”
    “快走吧，再不离开的话，”莱克在旁恐吓道，“你的王可要把你煲成鱼汤了。”
    小人鱼仰起头，似懂非懂，它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拧起了眉头。
    它贴着楚惜羽，小胖手握着他的手，它依依不舍地握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开，任莱克抱着。
    莱克抱着小人鱼往水洞外游去，小人鱼不时地回头看向他，小手伸向他，开合地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