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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选秀已过三年,考虑到青璃身怀有孕,康熙帝本想取消这次选秀,却被青璃所拒绝。
胤福已有十六岁,瑜妃早就探过青璃的口音,盼着这次选秀挑个十全十美的好儿媳。
宫外的胤礽虽已出继给康熙帝的七弟隆禧,但隆禧早逝,尚佳氏一心礼佛,他的婚事依旧需要宫中操心。十七岁的胤礽也已到成婚之龄。
青璃打算把选秀交由惠贵妃和四妃负责,自己只领个名头,如此嫔妃们开心,自己也无需劳心劳力。
八月初,青璃的身孕已满六月,肚子里的孩子很是乖巧,太医也已通过把脉确认青璃腹中是女胎。康熙帝和胤禘得偿所愿的兴高采烈自不必提,就连对孙子千求万盼的惠贵妃,如今早晚两炷香都跟菩萨念着要孙女。
胤礽和胤福的福晋人选已有着落,瑜妃看中了正白旗汉军都统、三等伯石文炳的闺女瓜尔佳琳琅。
青璃特意抽空召见了未来的三福晋,琳琅脸若银盘、皮肤白皙,相貌只算清秀,但气度端庄,一举一动都尽态极妍、别具韵味,气质和仪态生生给她添了三分娟丽。
跟她聊天也让人舒心,她的语气不急不缓,神情温婉、眼神真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青璃就完全理解了瑜妃提起琳琅时的喜爱和迫切。
至于胤礽的未来福晋,康熙帝特意召胤礽入宫,陪他见过一面,因此青璃只派芙芫送过赏,并未亲见,只听芙芫说长相极美。
未来纯亲王福晋的身份很有意思,她是戴佳噶鲁的女儿。虽然出身于满洲镶黄旗,却是康熙十九年抬旗的,戴佳氏小时候还在包衣旗。虽然阿玛噶鲁是康熙帝的心腹,官至正二品,但噶鲁已经逝世,戴佳氏的几个哥哥也没什么才干。更别提因为胤禔幼时养在噶鲁府上,所以噶鲁一家跟胤禔亲近,跟胤礽的关系却不太妙。
乍一看,康熙帝给胤礽选了个姿容出众的满洲镶黄旗贵女。仔细一分析这个未来福晋除了长相和旗籍一无是处,并不能给胤礽添半分助力。还能向满朝文武表示康熙帝不忘功臣之意——噶鲁虽已不在,但朕仍然施恩于他的女儿,让戴佳氏成为了亲王福晋。
对此青璃只想说一句:当皇帝的心都脏。
不过青璃很理解康熙帝的做法,胤礽毕竟当过太子,至今仍有一些固执的汉臣觉得康熙帝当初废太子、废后之举太过,觉得胤礽才是正统的继承人。
康熙帝必须时时刻刻敲打他们也提醒胤礽:不要怀有不可能的妄想。
此举不仅是稳固国本,支持胤禘,更是在保全胤礽。
人选既定,乾清宫很快发出赐婚圣旨,钦天监也合出吉时:二十九年九月十八,胤礽大婚;二十九年十二月初六,胤福大婚。
纯亲王府,胤礽跪地迎旨,高举双手接过圣旨后起身。
梁九功使了个眼色,小喜子会意向前,捧着的托盘中摆放着一个龙凤和鸣纹黄花梨木盒子。
胤礽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纯美无暇、玉质透润的和田玉龙凤佩,龙佩上刻着腾飞的五爪金龙,凤佩上刻着展翅的华丽金凤。
这对儿龙凤佩正是康熙帝初次大婚前,孝庄文太后送的。孝庄文太后的本意是想让康熙帝把其中的凤佩亲手送给他的元后赫舍里氏,可康熙帝从未对赫舍里氏动过心,玉佩也一直搁置着。
如今胤礽的福晋已定,康熙帝想起了这对儿孤苦伶仃的龙凤佩,便差梁九功传旨时一同送给胤礽——若日后胤礽能与戴佳氏鸾凤和鸣,也算不负皇玛嬷的一片心意。
胤礽以为这是康熙帝特意差造办处为自己打造的,他轻轻拿起玉佩,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目光柔和、眼带笑意。
“请梁公公转告皇阿玛,戴佳氏很好,儿臣会好好跟她过日子的。”
胤礽绝非草包,反而聪慧有加。或许他一开始不太满意康熙帝选定的福晋,可没过多久他也想通了——于他而言,想要一辈子平安顺遂,长乐富贵,最重要的就是低调不争、无欲无求。
胤礽想,或许皇阿玛的出发点更多是为了胤禘,为了大清江山,但这种做法确实也让自己更加安全。
想通了这些,胤礽决定善待戴佳氏,也对今后的日子抱有白头相许的美好期冀。
梁九功回到乾清宫,将胤礽的回话带给康熙帝。
康熙帝唇角扬起,语气欣慰:“这孩子成熟了很多。”
可这成熟却是经历过深刻的痛苦后换来的,如同破茧成蝶,好似凤凰涅槃。
康熙帝的心尖仿佛被细细的绣花针轻轻戳了一下,不是很疼,却不容忽视。
康熙帝忽然升起一种卑劣的想法,他在庆幸,庆幸胤礽的成熟来得这么迟,庆幸胤礽以往的固执偏激。正是因此,他当初才能理直气壮地废太子。
康熙帝无比清楚,就算胤礽从始至终都翩翩如玉、宽和大气,但只要有胤禘存在,康熙帝就不会让胤礽在储君之位上长长久久地坐下去。
康熙帝不敢把胤禘的命运交托给旁人,一丝一毫的隐患都不行。
“朕果然是个凡人,朕永远都摆脱不掉偏爱和自私。”
康熙帝负手立在窗前,深秋时分的阳光有一种既清冷又温暖的矛盾感,就像康熙帝这个人,既狠心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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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初雪降临,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青璃的肚子也一日大过一日。
青璃挺着八个月的孕肚,拿着二十二年春日穿过的衣衫在身上比划,没一会儿就泄气地丢开手去:“看来这孩子是个胖丫头,本宫怀着安安时肚子可没这么大。”
青璃的纤纤玉指点着一件水红色的杜鹃花纹浮光锦旗服,跟惠贵妃抱怨:“本宫记得清清楚楚,这件宫装就是本宫怀着安安八个月时穿的,如今可穿不上了!”
惠贵妃笑意吟吟:“小孩子胖乎乎的才健康呢!臣妾怀着胤禔时肚子可比皇后娘娘您现在的大多了。”
一旁大福晋的目光落在青璃窈窕的身影上,语带艳羡:“皇额娘肚子虽大,但四肢和腰身依旧纤细,就连鹅蛋脸也愈发盈润剔透、白里透红,却没有多出一丝一毫的丰润。哪儿像妾身,浑身上下一齐发福,连脸颊都浮肿。”
青璃仔细打量大福晋一番,不是很认同:“雅琴你虽略微丰润了两分,但也是一种温润细腻的美,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本宫怀胤禘时也胖了,可能雅琴你这胎是个儿子吧。”
大福晋和惠贵妃对视一眼,婆媳二人都目露失望。
儿子当然也好,但哪有女儿陪着小公主一同长大来得妙?
青璃这才想起胤禘说过的,他鼓动胤禔生个侄女给妹妹当玩伴儿,看来惠贵妃一家都当真了,而且心向往之。
青璃也乐得如此,立马改口:“不过这也不一定,本宫的弟妹毓珍怀着额尔赫时就瘦了许多,反倒是后来有闺女时胖了些许。”
大福晋的身孕跟青璃相隔近四个月,如今才刚刚显怀,要再等一个月,太医才能诊出腹中孩子的性别。
惠贵妃摸着大福晋的肚子,出言宽慰:“是男是女都好,都是咱们的心肝肉。雅琴你不用烦忧,再等一个月就能知道结果。”
大福晋感激地笑了笑,青璃好奇地询问:“雅琴跟胤禔可有做过什么胎梦?”
青璃出言补充:“本宫以前不信这个,可本宫怀着安安时,四个多月那会儿皇上梦到梅花树上掉下一个金童子,这次皇上又梦到牡丹花里躺着个女宝宝。两次做梦都在太医确认性别之前,两次都准,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讲到这个话题,惠贵妃很是来劲:“胤禔在臣妾肚子里时,臣妾有一天梦到了弓箭,这个梦结束后的第三天,臣妾被诊出有喜两个月。胤禔长大后也最喜骑马射箭。”
大福晋揉着太阳穴,努力翻找记忆,还真被她找出了点证据。
“爷有没有做胎梦妾身不知,但妾身上个月有一回梦到过玉兰花。白玉兰清丽、黄玉兰娇俏、紫玉兰艳丽,层层叠叠、美不胜收。妾身做完这个梦连续好几天心情都极好。”
青璃笑着拍巴掌:“玉兰高洁,既纯真又美丽。看来咱们的皇长孙女以后是个漂亮又出尘的才女哩!”
大福晋摸着肚子一脸向往,惠贵妃听了这话高兴不已:“那就借皇后娘娘吉言了。”
外间的芙芫带着四个宫女整理完衣物,绕过山河景青色琉璃落地屏走了进来。芙芫蹲身一礼:“主子,您上次有孕时的衣衫都已装好。”
大福晋这胎怀上的月份跟青璃怀上安安的月份差不离,二人的身形也差不离,因此青璃上次怀孕时各个季节所做的宫装,大福晋穿来刚好合适。青璃这次请惠贵妃跟大福晋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青璃上次怀孕做过不少新衣,皆是价值连城的上等锦缎,云锦、蜀锦、玉锦,软烟罗、浮光锦、月华锦,可谓是寸锦寸金。
都只上身过一两次,管理衣物的宫女们也月月保养、簇亮如新衣,闲置着实在可惜。
青璃朝芙芫颔首,笑着拉起大福晋的手:“本打算留着等本宫再次怀孕时穿一穿,可这个孩子怀得月份不对,本宫如今要穿冬装,但符合本宫身形的全是春衫。”
“倒是雅琴跟这些旗服有缘,这里面的冬装恰好都是刚显怀到肚子六七个月大时穿的。都送给雅琴了。”
在宫中,皇帝皇后赐下穿过的衣物,是亲近的体现,被赏赐的人也会视为荣誉,欣喜不已。就连胤禘的衣柜里都有几身康熙帝幼时的衣物。
惠贵妃跟大福晋喜气洋洋地行礼谢恩。
青璃亲自拽着大福晋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又嗔了眼惠贵妃:“偏你最爱多礼。”
惠贵妃盈盈笑语:“皇后娘娘如此厚爱,臣妾无以为报,只能给小公主多做几件针线。”
惠贵妃又假装失落地补上一句:“臣妾的手艺虽然比起德妃妹妹远远不及,可臣妾的一片心意却也真挚万分。”
青璃虚点了下惠贵妃:“偏你会作怪。”
惠贵妃揉着帕子,故作姿态:“臣妾还是给小公主多做一些尿布吧,免得跟德妃的绣活放在一起被娘娘嫌弃。”
青璃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就连紧咬下唇的大福晋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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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一团和乐,此时的上书房也很热闹。
课间休息时分,等师傅的身影消失不见,胤禘就从书包里掏出块檀木板搁在桌子上。
三尺长两尺宽的檀木板很薄,打磨得平平整整,无半点花鸟纹饰,只中心处有一条横杠,左右各刻有一字,左为“男”,右为“女”。
胤禘拿起一支黄玉管貂毫笔,敲打在檀木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胤禘作为储君,是上书房的c位,时时刻刻都牵扯着众人的心弦,今日这番不同以往的行为举止,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和关注。
胤福三人最先靠过来,胤祉瞅了两眼平平无奇的檀木板,很是疑惑:“太子六弟,这是何意?”
胤禛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点了点“男”字,又敲了敲“女”字,微一沉吟就猜出真相:“太子六弟想必是在设赌盘,赌大嫂腹中孩子的性别。”
胤禘踮起脚尖,努力勾上胤禛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果然还是五哥懂我。”
胤祉一下子来了兴趣,解开腰间的荷包放在左边:“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赌大哥不能如愿。”
额尔赫打开荷包查看一番:“四阿哥押注男孩儿,赌注一千两。”
阿克墩闻言,立即在早已摊好的册子上记下。
胤福见状呵呵一笑:“太子六弟准备得挺齐全!”
胤禘扬了扬小眉头,拍着胸脯眉飞色舞:“那当然,得给大哥的孩子摆足牌面啊!”
胤福扯下腰间青玉如意纹压襟,在伴读担忧的目光中放到右边:“那我就祝大哥心想事成吧。”
胤福的这位伴读是他母族表哥,关系一向亲近,胤福也愿意跟他解释一二:“放心吧,就算皇阿玛生气,也有太子六弟在前面顶着,不会有事的。”
胤福此言一出,上书房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无论是伴读还是哈哈珠子都争着参与进来,胤禘也来者不拒,让阿克墩一一记好。
等所有人都买定离手后,胤禛借来阿克墩手上的册子,统计一番后,把手上的和田玉扳指递给了胤禘:“太子六弟,我买右边。”
胤禘拱了拱小手:“还是五哥最机灵。”
押左边的比押右边的多,在男女几率相同的情况下,当然是买更少的一方受益更大。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康熙二十八年十一月初六, 乾清宫早朝。
堂下立着一人,侃侃而谈——细数准噶尔现任首领、噶尔丹的不敬之处,大骂噶尔丹狼子野心、狼心狗肺,无君无父。
此人正是如今的兵部尚书, 鄂济·折尔肯。
至于原来的兵部尚书郭四海?他因为贪污被康熙帝查办, 抄家流放了。
文武百官看看壮志激昂的折尔肯, 再偷偷瞄一眼高坐龙椅、波澜不惊的康熙帝,顿时都心中有数——折耳肯唱这场戏想必是得到了皇上的授意,皇上有意征准噶尔, 再动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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