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车灯穿过潮湿的空气。
简牧晚打开小区侧面的铁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看了一眼从奔驰下来的冯时序。
他将手中的纸袋递来,“咖啡。新烘的瑰夏豆,第一次在家里尝试萃取。”
“谢谢。”眼睛轻慢地眨了一下,“学长,我自己也可以完成,你不需要半夜还来帮我。”
冯时序:“作为学长,这是责任。”
“当你的学弟学妹真好。”她想了想说。
冯时序接住上一句话,“——对在王宫开画展的学妹的责任。”
说笑的声音从楼道传进出租屋,渗透墙壁,像回南天的水汽,包裹坐在地上的蒋也的耳蜗。
手掌从下巴捋到头顶,头发乱糟糟地支起,一抓、一按,又被抹平。盯着屏幕的眼睛有些发酸,他揉了揉,站起身,拿起桌上米色的马克杯。上面有一只线条小狗,可爱地比耶。
重新注入咖啡和牛奶,放回桌上。
他们在门口换鞋。简牧晚粗略地介绍了一下目前的进度,“……明天早上,蒋也打印介绍和宣传海报,我去画室拿画,再直接去展馆布置。”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roushuw u2.c om
冯时序:“我和你一起去。交钱了?”
“嗯。”
除去颜料画纸的费用,维持正常的生活,简牧晚没有其他的大额开销。都存着,没有目的,只是攒着一笔费用,让她在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中,无故地心安。
推开卧室的门,蒋也盘膝坐在地上,抬头看向他们。
咧嘴,露出齐整的牙,“学长好。”
冯时序的脚步顿了一下,“你好。没想到,你帮了牧晚这么大一个忙,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不用了,”蒋也笑意松散,“本来就欠她一个生日愿望。”
冯时序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沉了一下,保持得体的微笑,转向简牧晚:“提起生日——我的礼物在画室吃灰了一礼拜,也没有被它的主人领回去,怪可怜的。”
才回来,马不停蹄地筹备画展,完全没有时间去拿。简牧晚摆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画展结束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去取。”
冯时序笑:“我记住了。”
“对了,”一面取出电脑,他一面叮嘱,“咖啡,趁热喝。”
简牧晚已经坐在桌前,看了一眼还满的杯子,没有碰纸袋,只是答了一句:“好的。”
愉快的哼歌声从蒋也的鼻腔底慢悠悠地飘出。
布置画展是第二个通宵,画作挂好,还差介绍和海报的张贴。
冯时序有其他的事,不得不先行离开。简牧晚与蒋也分开行动,他负责沟通宣传,她在王宫挂画。
画作挂上挂钩的声音,轻微、悦耳,停下喘气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恍惚。这样轻松地达成心愿,这样自然地与他开始共事,不真切的感觉填满心室,滴下光怪陆离的汁液,混合出其他的滋味。
她坐在弯曲的走廊一角,灯光昏暗,疲惫如潮水上涌。
静静地看着凌晨的夜景,天空呈现颜料盒的角落的钴蓝色。从这里低头,能看见埃马努埃莱长廊的灯带,熄灭,玻璃灯泡反射微弱的光。
蒋也回到画廊,便看见半坐在地上的女孩。乌黑的头发散乱地枕在脸侧,脑袋微斜,睡意正浓。
他放下手里打包的寿司纸袋,脱下外套,盖在简牧晚的身上。
定定地看着,半晌,蹲下身,坐在了简牧晚的身边。
一点、一点,缓慢地,挪到她的身边。
衣料摩擦地板,声音隐秘,如同一场紧张的窃宝行动,盗贼把宽阔的肩膀送到她的脸颊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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