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饿了许久的流民,哪里还顾得上蔻梢说的话。
人愈发地多起来,府卫看着情形不对对姜皎道:“王妃不若先进府中,此处有我们,此处人一多,恐怕王妃不安全。”
姜皎看着眼前的情形,知晓不是任性的时候。
她点头道:“好,我这就进去,我在门口处,有事你们寻我就好。”
府卫恭敬道:“王妃放心。”
姜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朝府中走去。
可是不知流民之中,是谁大喊一声,“就是她,她想走,她今日若是走了,我们可就没有粥喝了,不能让她走。”
瞬间,无数的流民看了过来。
姜皎的心头只留下一句:糟了。
快步朝府中去,但是却没有这些暴怒的流民动作快。
府卫上前想要将姜皎给护住,但是流民人实在是太多,根本就毫无办法。
姜皎被人群挤着,不时有人拽她的衣袖,还有人扯她的裙摆。
不管怎样,她都是甩不掉的,姜皎一时间急得几乎快要哭出声。
“不能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今日没有吃的可怎么办,你们这些贵人,只知自己享乐,却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你不能走。”
姜皎拼命的摇头,害怕到一定的极点,眼泪只簌簌的朝下落,一点旁的声响都发不出。
府卫大声呵斥道:“退后,全部退后。”
说着亮出剑,摆在流民的面前。
姜皎看着明晃晃的剑,大声道:“不要。”
她怕流民一时冲动,若是当真有人一头撞上剑,今日可就真的说不清。
府卫听得很快,很快就将剑给收起。
姜皎寻了空隙,朝府中走去。
流民见她要走,又立刻想要上前将她给抓住。
可是姜皎回过身,不顾身上的衣裙究竟是不是有脏污,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对着身后的流民道:“今日的粥,每人都会有,我不走,粥棚既然已经设立在此处,就一定会给大家,我知晓大家的心情,但也请大家先等一等,一个个来,不然当真是谁人都吃不到的。”
她说话的音调还有些柔,但却分外坚定。
一众流民互相看看,准备退后。
开头的那几个流民,想趁着这一空档直接离开,但是被姜皎大声呵斥,“抓住他们。”
可谁知,府卫还没上前,就见几颗石子精准的砸在他们几人的腿上。
他们吃跪下,只见面前来了一人。
着的是白衣,可却如同从地狱中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府卫上前将人给按住,流民大声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们都是流民,难道你们还想杀我不成?”
沈随砚面容冷峻,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你辱我夫人,还想全身而退,未免是在痴人说梦话。”
说着,他看向姜皎的地方。
两人隔着涌动的人群,虽不发一言,可却觉得,真好。
第四十七章
姜皎方才若是说不怕都是假的, 如今看见沈随砚出现,才真正松懈下一口气。
被按在地上的人,还在大声的喊叫, “快看, 定宣王府的王爷欺压百姓, 甚至还想要杀我们灭口, 究竟有没有一点的王法。”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不少流民见状都心生害怕, 想要离开。
姜皎面色愈发的不好, 此人定然是有鬼的。
她娇声呵斥道:“你说你是流民, 可为何最开始我让府卫上前时,你要急匆匆地逃走, 况且,你如此铿锵有力的样子, 倒是不像流民。”
跪下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沈随砚淡声道:“观砚。”
观砚将自个的佩剑扔给观墨,领命上前。
而后将此人的手高高折起, 地上的人疼的一直流冷汗。
沈随砚声音沉沉,又并未太大的情绪外露。
模样矜贵,似乎方才被攀污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说你是流民, 那好,我问你,你是从何而来?从前是做什么的?又是如何来的上京?”
跪下地上的人大声道:“你们想屈打成招, 我告诉你们, 不能够,我从苏州来, 家中不过是种田的,自然也是随着大家一并逃荒来的上京。”
观砚冷笑一声,将他的手折的更加用力然后高高举起,“你的手在指腹之上没有薄茧,反倒是虎口的地方薄茧更多,若当真是种田的人,指腹之上的薄茧怎会这般少,还有你说你是逃荒来的上京,可你虽脸上黑,可脖子却还是有些白的。”
观砚对着后面的人使个眼色,后面的人直接上前,用帕子在他脸上擦拭一下,随后涂了炭灰的脸就这般露出来。
观砚继续道:“你为了装作自己是逃荒而来,不惜将自己的脸给涂黑,若当真是逃荒之人,走了这些天,想来脚底应当有不少的血泡,你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鞋,你到底招不招。”
此人不说话,面露死灰的一般看着地上。
周围的流民都在不断的说:“若是真的,他便是故意挑动的。”
“是啊,方才好似挤得最为厉害的人也是他们这一群人,我们吃都吃不饱,有什么力气去一直挤。”
“这人的用心当真不好,方才王妃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若是出事,只怕我们都逃不掉。”
沈随砚没理会周遭众人,俯下身,唇边勾起笑意来,可是看地上的一众人,却如同看死人一般。
眼眸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戾气在这刻显现出来。
他道:“你们若是想要活命,就将背后的事情完完本本的讲清楚,另外,同我夫人道歉。”
姜皎没料到他会如此说,秋眸中含着水汽地看向沈随砚。
沈随砚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莫要太过于担心。
姜皎不怜惜地上跪着的人,却担心今日的事情传入圣上的耳中,本来沈随砚是无错的,可若是他做出的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知道,难免不会做文章。
玉指还拽着蔻梢的手腕,姜皎对着榴萼吩咐道:“你去同王爷说,我的事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的名声,我先回府沐浴换衣裳。”
榴萼点头,明白姜皎的意思。
俯身在沈随砚的耳旁耳语两句,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姜皎径直走入府中。
沈随砚本是想吩咐将人送去府衙,不想人倒是先来。
姜宴带着一队的兵马赶到这处来,瞧见乱糟糟的情形,冷声上前问,“怎得一回事。”
沈随砚略一沉吟,开口道:“此人恐怕是想作乱,方才还险些伤了萤萤。”
姜宴一听,面色瞬间沉冷下来。
手一挥,身穿盔甲的人就将地上压着的人给带走。
沈随砚复又问,“大舅哥想要如何处理。”
姜宴睨他一眼,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自是将昭狱能用的刑罚都用上,逼他们开口。”
敢动他的妹妹,实在是找死不成。
沈随砚满意地点头,这才又回到王府。
进到内室,也稍稍有些疲惫。
可想到方才的那一幕,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若是他没有及时赶到,萤萤是不是就在出事,还好,他当时及时回府。
本想拿一卷书,好好静心。
但是在路过妆台前时,沈随砚被妆台之上的发簪给吸引住。
缠花的样式在上京确实并不多见,他却记得,苏杭才是盛产的。
第一反应,沈随砚直接看向放着那封书信的桌子。
萤萤,你究竟是不信任我,还是不想让我知晓。
他记起宫宴之上宁司朔与他所说的话,想起那棵桂花树,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姜皎在里头沐浴许久,也在净室待了许久。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后怕极了,身子浸了热水才又回想起方才的事情来。
她长舒一口气,才从净室之中出来。
如此一来,身上倒是倦怠的很,见沈随砚坐在桌前,走过去道:“外头的人都已经处理好了?”
沈随砚点头,“大舅哥将人给带走了,定能审出结果来。”
后看见她微湿的发丝,不免皱眉,“怎得不将头发给绞干。”
姜皎摸着发丝,诚实道:“忘了。”
沈随砚唤人取来巾帕,一点点帮姜皎绞着头发。
他动作并未有十分地熟悉,动作却十分地温柔,生怕弄疼姜皎。
姜皎看着镜中,他眉眼低沉,狭长黑眸中全然都是自个的身影,倒是忍不住地勾了唇角。
她轻声唤了一句,“夫君。”
沈随砚应她,“嗯。”
嗓音低沉,还带有一些的颗粒感。
姜皎笑着道:“无事,就是想喊喊夫君。”
方才的事情如今才开始后怕,如若沈随砚没有及时赶到,她恐怕真的会在那处受伤。
不仅如此,刚才的人定然不是只冲着这一件事情而去,定然还有别的图谋。
她突然叹口气,情绪在这时猛然间上来,“夫君,若不是有你,刚才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也不知该如何去说。
没有发生的事情谁都是料想不到的,可如果当真是发生,现在恐怕自己就不会安稳的坐在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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