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说起我们的以后有多自然?”
“……”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总觉得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以后也不骂你,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舍得。”贺灼说。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说了。”季庭屿嘴角撇得老高,“你刚才喂我喝的那口水腥死了,全是你嘴里的血味,还不如不喝,让我烧死得了。”
贺灼笑起来,捏着他的脸教训:“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娇气?”
“刚才哪个狗说不骂我的?”
“也就你敢说我是狗。”
他纵容地拨弄一下小猫耳朵。
季庭屿嫌弃他嘴里的鹿鞭血,贺灼就把手在雪堆里搓干净了,直接在手里捂化雪给他喝。
卡式炉煮完面就没气了,只能这样弄些温水。
季庭屿捧着他的手一饮而尽,贺灼不解道:“猫咪不都是舔着喝水的吗,你怎么不伸舌头?”
你个变态,我脑子抽了才会伸舌头给你看。
“心情不好,不想伸。”
“将就下吧,等出去了再给你找热水喝。”
“那你呢?”季庭屿清清嗓子,小声嘀咕:“等出去了想和我讨什么……”
贺灼心道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可这不是季庭屿要给他的奖励,而是他要给季庭屿的承诺。
想了想,他说:“我要你的答案。”
季庭屿闻言脸腾地红了起来,刚要开口就被贺灼拦截:“别想着搪塞我,我知道你听得懂。”
“你他妈……”季庭屿羞得眼睛都瞪圆了,“哪有你这样的?你是追人还是追债啊?我真让你烦死了!”
他凶人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性感,活力四射,贺灼看了一会儿,放在他腰上的手臂突然猛地一收,季庭屿直直撞进他怀里。
“如果追你真的像追债那样容易,只靠简单粗暴的手段就可以,那早在酒馆前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成功了。”
“……你当时想干嘛!”季庭屿眯起眼。
他就不信还有比藏起他的烟偷偷抽更变态的事!
“我只是有些遗憾,我当时开的车前盖很低而且足够宽敞,非常适合你……”
贺灼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带着蛊惑的意味故意吞掉后几个字,季庭屿好奇地追问:“适合我什么?开吗?”
“——适合你躺上去,与我幕天席地。”
啊啊啊啊啊啊!!!!!
你他妈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的啊!
季庭屿本就因发烧而红起来的脸颊现在直接爆红,内心闪过一百万句脏话,戳着贺灼的脏心烂肺字字泣血:“你个变态做梦去吧!我发誓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贺灼笑着一动不动任他戳,等他闹累了消停了又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早晚的事,你不要想着到时候还能拒绝我。”
这几天一路走来,他遭受到的拒绝已经太多了,攒满了一箩筐。
季庭屿这张嘴巴就像有什么拒绝牛逼症,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说“不”,害羞是一方面,没准备好是另一方面,贺灼从来不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提的要求太过火。
狼在捕猎时从来都是静待时机,一击得手。贺灼早晚会让季庭屿这张嘴巴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到时候贺灼想怎么吻他,季庭屿就要怎么张开嘴,想喂他吃什么,他就要好好吃下去。
他要和他唇舌相依,做遍前世来不及的那些爱人之间该做的所有荒唐事。
-
就在日头冲破厚重的云层,上到中天的那一刻,救援终于到了。
但不是季庭屿的队友。
说来还要感谢那碗鹿鞭血。
雪山脚下有几十家住户,靠打猎为生,每当大雪初停的清晨,动物最饥饿的时候,就会有大批住户上山打猎。
如果运气好打得猎物太多了拿不完,他们就会挖个雪窝子存放一部分猎物,之后再上山来取。
季庭屿钻了十几个雪窝子才找到那头公狍鹿,取鹿血时留了个心眼多弄了一些,回来时将鹿血洒了一路,鲜红的血迹就成了标识,指引着来拿鹿的住户找到他们。
“多亏了这小哥机灵,不然等晚上再下雪你们就要埋在山里了!”猎户桑布正坐在前面一晃一晃地开车,嘴里哼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歌。
可季庭屿却觉得这歌声好听极了。
“桑大叔,您家附近有医生吗?我同伴急需治疗。”
“有的!我的邻居是个卖烧酒的庸医,你们如果买酒的话可以免费看病。”
贺灼和季庭屿坐在敞篷车后兜里,盖着喜庆的大花布棉被,听这话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肩膀碰着肩膀,相视一笑,然后转过头一同望着山边金色的旭阳。
季庭屿伸手抓了一把光,喃喃叹息:“真好。”
天亮了,风停了。
雪山露出了它清澈的骨骼。
他们都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说:
狼:你怎么这么热,你在发烧。
猫猫:啊对对对,我在发烧,你在发搔,你他妈就想着和我打野泡。
狼:不要生气,尾巴给你。
猫猫:这还差不多。
人形小屿一把抱住蓬松的大狼尾,双腿夹着尾巴根,蹭了蹭,安然入睡。
第12章 小屿,过来
主业卖酒的大夫,治病也像在酿酒。
在他们俩的伤口上瞎鼓捣一番后就把人抬到了竹床上,像蒸桑拿那样蒸。
竹床底下熏着酒,上面蒸着人。
季庭屿醒了好几次,要不是看到外面院子里挂着满满的腌肉,他都要怀疑医生要把他们做成醉猫醉狼下酒。
他断断续续昏迷两天才彻底退烧,每次醒过来想动都动不了,因为贺灼一直抓着他的手,一直一直抓着,怎么都不肯放。
医生说贺灼伤得比他严重得多,多亏了那口鹿血吊着命,不然人早没了。
他这几天就没醒过,但抓着季庭屿的手始终不松开,医生想把他俩分开换张床都掰不开他的手。
“他是个靠谱的人,你对象很棒。”医生往嘴里灌着酒,冲季庭屿挤眼睛。
他有一把茂盛的络腮胡,酒边喝边顺着胡子往下滴答。
季庭屿一愣,“他不是我对象。”
大胡子比他还愣:“不是?那你是他什么人?你一定没看到我掰他手时他那表情,疼的哦,好像我在挖他的心。”
季庭屿眨眨眼,低头去看那只紧握着自己的伤痕累累的大手,劈断的指甲,指骨上的皲裂,还有无数道深红色的伤口……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揪痛感。
仿佛心脏变成了一块薄薄的旧布,脱线了,有人扯着那根线拉扯他心里的软肉。
就只差一点,他想。
或许再晚个几小时,几分钟,他们就再也睁不开眼了,会被永远留在那个角度刁钻的防风洞里,冻成一坨紧紧相拥的冰块。
而这段从黄昏持续到破晓的冒险故事,将随同他们一起被埋葬在尼威尔十万雪山中的其中一座里。
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匹素未谋面的小狼曾为他做过什么。
虽然你很变态,但我会永远珍惜你的心意,达蒙。
他握住贺灼攥着自己的那只手,贴在了心脏上。
-
贺灼是第三天醒的,当时季庭屿刚结束午睡,睁眼就看到他扭过头看着自己。
“舍得醒啦。”
“嗯。”
“身上哪儿还疼吗?”
“没有。”
贺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抬起来,似乎想要摸一摸他的耳朵,却颤抖着碰都不敢碰。
“你的耳朵是不是……坏了,我昏迷之前好像看到它流了好多血……”
季庭屿心口发酸。
“那是你的血,达蒙。”
“你的手在流血,但你怕我睡着,就一直搓我的脸。”
贺灼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茫然半晌后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摁进自己怀里。
“还好你没事……”
他闭着眼叹息,呼出的热气落到季庭屿脖子上,像岩浆般滚烫。
被烧酒蒸着的身体大汗淋漓,互相碰到就会黏在一起,仿佛刚经历了一夜激烈的情事,但季庭屿并没有挣扎,他只觉得心安。
医生一进来就看到他俩抱在一起,“哦上帝!你醒了!先不要抱,达蒙你需要换药。”
季庭屿唔了一声,赶紧从他怀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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