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藏在冬天棉服长长厚厚的袖子下,外人看只会觉得他们俩挨得很近,看不到衣服下两只交缠的手。
周伊若有所觉得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俩的感情真好啊。”
瞿清白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们一个寝室的,总在一起玩,关系可铁了。江隐救过祁景很多次,祁景也特别在乎他,我从没见过他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傻不愣登的脱口而出:“对了,他俩还亲过呢。”
周伊一惊:“啊?”
瞿清白说:“就是之前下过一个墓,他俩不知为什么就亲上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被什么魇住了吧。”
祁景正好扯着江隐走过来,闻言一下子就笑了,周伊难掩好奇,不懂就问:“为什么啊?”
祁景耸了耸肩:“谁知道,他先亲我的。”他故意凑过去问江隐,“为什么啊?”
江隐不语,祁景怀疑他再用点劲,自己的手都能被掰断了。
他故作洒脱的一笑:“管他呢,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忘了。反正都是大老爷们,亲一下怎么了,对吧?”
江隐微微垂着眼睛,好像筑起了一道以自己为屏障的铜墙铁壁,任人施为般不说话。
祁景心头一动,忽然一侧脸,嘴唇顺势就在柔软的脸颊上蹭了一下,啪的一声,还挺响亮,在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中说:“就像这样,有什么啊?对吧?”
江隐被这一下亲的头都歪了一下,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脸色都变了。
瞿清白也是一愣,指着祁景:“你你你……”
祁景眯着眼睛:“我怎么了?”
瞿清白说:“你刚才那个不要脸的样子,怎么那么像陈厝!”
周伊本来就已经呆住了,闻言更加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他也这么亲过你?”
瞿清白看她这么惊讶,也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又不是真亲,我们在外面一张床都睡过,什么没凑合过?算了算了,你是女孩子,我不说了……”
周伊一脸震惊中掺杂着茫然:“原来现在男孩子之间都是这样的吗……”
吴敖一直没说话,这时候都抖了一下,厌恶的别过脸去:“给里给气的,离我远一点。”
这事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祁景松了口气,幸亏有瞿清白这个神经大条的在这打圆场,不然要让周伊看出什么来,江隐一定更恼了。
果然,刚走进江家阴暗的楼道里,江隐就找了个拐角,用力甩脱了祁景的手,反手就是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脸上。
祁景被打的倒退了一步撞到墙上,舌头顶了顶口腔里,一股子血味。
他擦了一下,用黑暗中愈发明亮的眼睛看着江隐,哑声道:“不亏。”
江隐离他两步远,好像打人都刻意保持一段距离似的,面若寒霜覆雪,眼神也是极亮。
“祁景,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
祁景破罐子破摔,指着自己的脸:“你打啊,再往这打,别留手啊。”他心知要不是江隐留了力气,他现在头骨都能干碎了。
江隐说:“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毛病,你曾经让我离你远一点,对我接近的举止厌恶至极,现在你却做出相同的事,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当时的你是什么感受,我现在就是什么感受。”
他很少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说这么大段话,祁景被他每一个字刺的生疼,勉强笑道:“咱能不翻旧账了吗。”
江隐不说话了,转身就要走,祁景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上前抓住了他,江隐另一拳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他抓住,噔噔噔上前了几步,把人逼到了狭窄的墙角。
他看着江隐紧绷的脸,咬牙道:“你要非要说这个,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我当初为什么排斥你你也知道,可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太一样吧。”
“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我,你却并不抗拒我碰你,牵手可以忍受,亲一下怎么就不行了呢?是不是太亲密了?你怕我下一步就要做更出格的事,那样你就要忍不住了对吗?我看你抗拒的不是我——”
他刻意把受伤的唇角凑近江隐的嘴巴,呼气般用气音道:“是自己的食欲吧。”
江隐猛地抬头,一双雪亮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挣扎的兽性,祁景清晰的看到他的喉头动了一下。
忽然,嘎吱一声。
祁景和江隐齐刷刷看去,就见在这拐角一侧向上的楼梯上,正站者两个人,这个角度不远不近,刚好能把他们刚才的争吵尽收眼底。
越过对视线造成了一点遮挡的扶手,能看到白净正倚着栏杆,玩味的笑看着他们,俯视角度的凤眸中透出星星点点的寒光。他身边站着面色复杂的周炙。
几乎是立刻,两人就触电般分开了。越是这样,越显得有事,周炙都不忍看了,替他们感到尴尬似的别过头去。
白净道:“巧啊。”
谁也没回答,祁景又羞恼又不爽,看着白五爷游刃有余的嘴脸就心烦,想人生重来算了。
白净一手搭着栏杆,不紧不慢的往下走,每一步都能听到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好像踩在他们的头皮上。
“行了,阿泽从小是在我这里长大的,他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们呢,也不用避讳我,其实对他这个病,我一直想找到一个治疗的良方,那天听周炙说过你们的事之后,我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像子母蛊之间互相牵制,以毒攻毒,互为解药的法子你们也不是头一个,只是要辛苦祁景一些。”
江隐冷冷道:“我不需要。”
白净却并未理他,自顾自的对周炙道:“你等会准备些补血的药熬给祁景,总这么着,年轻人身体再好也受不了。”
祁景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越听脸上越烫,头都低了下去。
白净好像打算放过了他们:“我先去吃饭了。”周炙看了他们一眼,跟在了他身后。
谁知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回头笑道:“哦,差点忘记了。其实要治阿泽的病,也不一定非要用血,人体里内含精气的东西很多,也不止血一种,对不对?”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的在祁景下身打了个转,祁景楞了片刻,脑袋里轰一下就炸开了。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可是这也太刺激了,即使对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满脑子废料的年纪也太过了,就再没想过。
可是现在……这种设定竟然是科学的吗??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周炙,就见她虽然面色尴尬却并无反驳,就知道白五爷并不是单纯在嘴炮。
白净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周炙要跟上去,被他一摆手,留下了。
周炙看了看他们,咳了一声:“..怎么感觉跟要教青春期的小孩生理卫生知识似的。”
她正了正色道:“刚才五爷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之前一直怕你俩面皮薄,就没好意思说。其实比起血液液里的精气也不少,而且不至于每次都伤筋动骨,想必江隐也比较容易接受,祁景,你这么大的小伙子,总会有需求吧,放着不用白不用,不如……”
“停。”
祁景一只手捂着脸,伸出一只手拦住她:“停……停一下。我有点晕。”
周炙看他这个面皮爆红的样子,也知道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再多说一句这俩人能打个地洞钻进去。说归说,她一直没敢看江隐,这事确实太诡异了,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便打了个哈哈,赶紧溜了。
静立良久,祁景好不容易消化了一点,要看不看的瞥了眼江隐:“你……”
没等他说什么呢,江隐就道:“不行。”
祁景抬头看他,就见他背过了身去,拳头微微攥紧了,看来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祁景脸皮还在发烫,他张了张口:“我……”
江隐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算什么……我是变态吗。”
祁景这才注意到了他黑发间的一点耳垂,从耳根开始已经全红了。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夜
两个人沉默的往房间里走,祁景没再干什么,这种情况就算他脸皮再厚,也要想一想再说,何况要是再撩拨江隐一下,他俩怕是真要打起来了。
各自红着脸回了房间,祁景一进去就倚再门板上长出了口气,摸着胸口怦怦乱跳的心脏,有点出神。
江隐刚才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到了呢?毕竟是那种东西,就算用再正经的方法获取也哪哪都透着不正经,难道要他吃……
但是交换精气的方法也不止这一个吧。
祁景猛地大摇了下头,不行不行,不能细想,再细想下去,他脑子里的东西都要打上马赛克了。
他食不知味的扒了两口饭,就听对面有些声响,条件反射的放下筷子跑过去,就见江隐正站在窗户前,一手扶着窗框。
他低着头,脸颊上好像有些不甚明显的红,祁景吞咽了一下:“晚上——”
窗户刷的一下关上了。
“……见。”
祁景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他又拿起了筷子,才想起来说好今晚不吃饭,这下恨不得把刚吃进去的两口吐出来。
天边很快擦黑了,祁景闲着也是闲着,便出了门,路过吴优的房间时仔细听了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刚走没两步,就碰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陈厝,两人打了个照面,祁景道:“完事了?”
陈厝点了点头:“正说的好好的,不知为什么一会就把我赶了出去。不过我得了这个,别说还真有效。”他说着举起两只手臂,上面贴了两贴刺鼻的膏药。
祁景皱了皱鼻子,往后退了一步:“你也太味儿了。”
陈厝闻了闻:“是吗,我鼻子都已经木了。”
祁景问:“他说什么了?”
陈厝皱了下眉:“他让我放出血藤来看看,问了些之前发生的事,然后把这个摘下来看了看。”他说着,把脖子上挂着的铜环拿了出来,上面还缠着那条破破烂烂的红绳。
祁景总觉得吴璇玑知道的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多,陈厝面色也不太对,迟疑了一会,忽然道:“小白之前说这东西邪门,你觉得呢?”
祁景说:“你戴上之后,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陈厝道:“能力运用的更加自如了,但是……”他犹豫了半天,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其实我从云台山出来之后,耳边总能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我原本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仔细一听,又像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觉得,我可能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祁景一惊,就听他说:“戴上铜环后,这些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祁景问:“那声音听起来像什么,有没有说过别的?”
陈厝摇了摇头:“听不清。我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醒了又什么都记不得,真是……”他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说不下去了。
祁景越听越心惊,陈厝这毛病是在出梼杌墓后出现的,梼杌墓里能有什么东西?
他勉强安慰道:“不管你沾染了什么东西,一定都能清除的,说不定是血藤的副作用也未可知。既然江隐和吴三爷都没让你摘这铜环,就说明它暂时还是对你有益无害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陈厝闷闷的点了点头,两人走了一段就分开了,祁景往下走,陈厝往里走,李团结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你在担心什么?”
祁景低声道:“梼杌墓里面还能有谁?陈厝难道是被……”
李团结笑了一声:“你觉得他就像你我一样?”
祁景嗯了一声。
李团结道:“我记得你们下墓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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