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仔细看,他们的形容确实有些狼狈,有的身上还挂着彩。
白净“哦?”了一声。
吴优道:“这雾中有一种活不活死不死的东西,见人便攻击,等我们要打回去的时候,又隐入雾中,摸不着捉不住,这才吃了大亏。”
周炙道:“你说的东西,可是活死人?”
吴优点了点头。
李魇一直在白净身后站着,闻言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起尸的情况一般在大墓里才会出现,还得是怨气深重,不然单凭尸体根本行动不得,无法害人。照你们的说法,这活死人的数量还不少,我上一次听说还是湘西赶尸,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雾气里?”
吴优道:“我们确实是遇到了活死人,无论被伤到哪里都毫无反应,不会痛不会叫,只知道攻击。不过也确实有奇怪之处……”他皱了皱眉,好像在沉吟着什么。
他旁边一人忽然道:“大哥,不要废话了,给他们看看这个不就得了!”
说着,他就把手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哐的一声砸在他们脚边,祁景离的最近,定睛看去,竟然是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那人面容扭曲,死不瞑目,瞿清白吓的叫了一声,陈厝也直往后退,江隐上前一步,一脚把那人头踢开了,祁景眼看着这东西骨碌碌的滚入了黑暗中。
瞿清白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这……这是什么……”
那人说:“还能是什么,活死人的人头呗!你们既然不信,就自己亲眼看看吧!”
这人一张脸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满脸匪气,看起来就很彪,吴优拦了他一把:“小敖,不要胡闹,吓着人家了。”
被叫小敖的人道:“怕什么?要这点血都见不得,趁早回娘胎里吃奶去吧。”
瞿清白脸一下子涨红了,刚才就他被吓的一嗓子叫出来了。
白净道:“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吴优摇头:“我们只遇到了活死人,幸好跑了出来,不过我劝五爷也不要在此处久留,我们就是半夜醒来,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然后就被活死人攻击了。据我们推测,这白雾是会蔓延的,说不定一会,这也要遭殃了。”
周炙道:“照这么说,这些活死人只能在雾中活动。”
想到在他们熟睡之际咫尺之隔就有尸体在走动,几人都不由得不寒而栗。
又说了几句,最后白净听了他们的建议,一队人快速的收拾好了行李,又塞进了车上。吴家是同道,有难不能不帮,白净把他们分配到了几辆车上,一起带着开出去几里地才停下来。
又是安营扎寨,一通折腾,总算能休息了。
两边人交流了一下情报,所得信息也差不多少,江家发出求援后就杳无音信,各自来的路上,又都撞上了这片白雾。
这不是他们几个小的说话的场合,只能远远看着,陈厝道:“刚才的气氛为什么那么诡异?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都笑的老奸巨猾,不怀好意。”
瞿清白想了想:“吴家和白家都受到了求救,却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分别行动,可能是许久不联系生分了,更可能是他们都各有所图。”
他分析道:“你们想,江家这次有难,穷奇墓自然无人把守,里面的画像砖还不是谁先到先得,看起来,谁也不想对方分一杯羹。”
陈厝挠了挠头:“关键是,这些大佬争几个破砖头的目的是什么啊?”
瞿清白压低了声音:“我最近查阅了许多古籍,又问了我爸很多事,他们应该是为了一件珍宝,叫做摩罗,取自梵语,译为‘魔’。据说这东西有化死为生,聚人魂魄的神奇功效,邪门的很,六十年前就被齐流木封印了。解开封印的关键就在画像砖。”
陈厝明白了:“要是让魑的人得到了这宝贝,会用来复活四凶?”
瞿清白点点头。
祁景却道:“可这四家取得摩罗的动机怕也不纯,各自为道,不知心怀什么鬼胎。毕竟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
江隐道:“要是他们之中有魑的人混入,那就更危险了。”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两拨人商量完,正准备安顿,吴优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这阴差阳错的,我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个人。”
他对周炙道:“你看看这是谁?”
说着让出一个位置来,就见他身后一人走上前来,把捂得厚厚的帽子围巾都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虽然疲惫,却仍清丽逼人的脸蛋来。
这竟然是个姑娘!
祁景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的江隐僵了一下。
那女孩道:“姐姐!”
周炙瞪大了眼睛,一把把那女孩抱进了怀里:“小兔崽子,你怎么来了!”
那女孩也抱着她笑,笑的眉眼弯弯,好看极了,陈厝眼睛都看直了。
周炙紧紧抱了好一会才放开,紧紧拉着她上下打量:“伤到哪里没有?疼不疼?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吴家吗!”
女孩道:“姐,我不是小孩子了,牵丝术我每天都在练,已经能保护自己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周炙叹了口气,看了她一会,只能无奈的揉了下她的头:“你呀!”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招手叫他们过去:“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子,周伊。”
“伊伊,这是陈厝,瞿清白,祁景……最后这个,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陈厝原本来满脸春风荡漾的准备自我介绍,谁知前面都是略过,重点竟在后面,打好的腹稿都憋在了肚子里。
周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江隐,江隐略低着头看她,祁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丝非常不妙的感觉,他觉得这俩人间的气氛有点古怪。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夜
周伊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良久,叫了一声:“江哥哥。”
江隐道:“周小姐。”
这下连陈厝都感觉出来不对了,那声江哥哥叫的他腿肚子都是一软,江隐却毫无反应,他的称呼那样疏远,轻飘飘的一句就挡了回来。
周伊却好像习惯了一样,仍旧眼睛亮亮的,好像瞧不够一样看着他。就这一眼,陈厝就知道不好了。
他再看祁景,脸色果然已经黑下来了。
……难道江隐这样的人过去还有一段情?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他哥们,还有谁这么想不开驾着泰坦尼克往这座冰山上撞?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伊伊,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只认得你江哥哥了?”
周伊转过头去,看到白净,眼睛又是一亮,这下可比刚才亲近多了,直接扑过去撞进了他怀里:“五爷!”
白净有些感慨道:“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他放开手,打量着周伊:“高了,也漂亮了,长成大姑娘了。在我印象里,你好像还是那个小丫头片子似的。”
周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想你们了。”
白净凤眼微眯,好像是真挺欢喜:“还不是你非要出去,在家里待着多好,吃穿不愁,还有人护着。这几年吃苦了吧,后不后悔?”
周伊摇头:“日子苦是苦,我也见了世面,学到了好些东西,以后再回家,我来护着五爷。”
白净很开怀的笑,像兄长对妹妹,又像慈父对女儿般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边和乐融融的,这边气压却极低。祁景直盯着江隐看,连瞿清白都觉出不对来,悄悄捅了下陈厝:“我怎么觉得祁景这眼神……就跟老婆发现老公出轨了一样。”
陈厝说不清楚,这事谁都不好插手,他只能转移话题:“你看她长得多好看。”
瞿清白瞅了他一眼,心说又犯病了。他摇头道:“我劝你不要想太多。那姑娘明显属意江隐,咱们不能干那横刀夺爱的事。”
他这话没避着祁景说,陈厝一听就是一激灵,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别瞎说!我看他俩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瞿清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吧,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看不出来?他俩明明……”
陈厝索性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走,陪哥哥打游戏去……”
祁景想座木雕一样立在原地,江隐也没有动,他的眼神没有定点,但祁景知道他在看周伊。
长久的相处,他好像能读出那静默中的信息来——
他也很想她。
祁景默默咬紧了牙。
周伊被相熟的几人围着问了会话,想见的欣喜稍减,周炙就把她轰到了这边来:“好了,夜深了,也该休息了。你们几个小的年龄相仿,共同话题也多,我就不管你们了。”
她似笑非笑的说:“我妹子害羞,你们可不许欺负她啊。”
陈厝嗨了一声:“哪能啊!姐姐,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来来,坐!”他率先把周伊拉到了自己一边,把人和江隐隔开了。
周伊坐下了,她有点拘谨,几个人围着火堆,一时默默无话。
瞿清白向来是妇女之友,他的脸就很拉好感,让人容易亲近,他犹豫了一下:“周……小姐……”
周伊道:“叫我伊伊就行了。”
瞿清白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江隐那么叫你?”
周伊张了张口,江隐却先道:“以前在白家,我们的身份不同。”
周伊道:“这已经不是在白家了,你也不用那么叫我了。”她抿了抿唇,“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让你不用那么叫了。”
祁景又开始用眼角余光瞥着江隐,要是这时候他甜甜蜜蜜的叫声“伊伊”,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暴走。
好在江隐只是又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瞿清白好奇道:“你们在白家是什么身份?”
周伊道:“我很早就来到了白家,五爷待我很好,和正经小姐少爷没有不同,那时候,是江哥哥在保护我。”
陈厝灵光一闪,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几个字,黑道大小姐的冷面保镖。
……呸,这都什么跟什么!
陈厝咳了声:“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吴家?”
周伊道:“五年前,我想外出闯荡,精进医术,正巧吴家药阁那里缺人,也是以前我姐姐待过的地方,我就去学习了。”
陈厝明白了:“就是交换生吧?”
周伊笑了:“也可以这么说。”
瞿清白心想,江隐在白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这小姐居然也不愿在白家久留,难道白家是什么魔窟不成?
他问:“那江隐也走了?”
周伊看了眼江隐,低下了头:“也走了。我都不知道他去哪里啦。”
瞿清白一时大为不平,责怪的看了眼江隐。青梅竹马,感情这么要好,走了也不告诉人家姑娘一声,太无情了!
过了一会,周伊离开了,她是女孩子,要和周炙睡在一起,姐妹俩也好聊聊知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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