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会这么说,陈贤立刻拒绝:“不,你不知道我妈她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她曾想对你做什么……”
高明坚定的神色没有一点改变,他摇摇头道:“我不怕。以前不怕,现在也不会怕。”
所以他都知道?陈贤惊讶到愣在那里。
“陈贤,心灵的力量是很伟大的,要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一种平衡。你是有力量的,是可以改变生活的,你以前就做到过呀,而且做得很好很好,不要妄自菲薄。”高明顿了顿,坦言道:“我正是被这样的你激励,才能一次次重新面对命运,否则,我可能根本抗不过那次手术。”
陈贤不可思议:“我是学你的,该怎么做,都是你告诉我的。”
“我几时有做过这种事?”高明怜爱地朝他摇着头微笑:“那不是我的功劳,那些都是你自己。”
高明点的黑森林蛋糕上来了。离开德国前,他想再吃一次。
他轻轻捏起那颗黑樱桃,塞进嘴里,然后用甜品叉擓了一大块,手伸过桌面,举到陈贤面前,不清不楚地说:“哥,吃点甜的,张嘴。”
陈贤怔了怔。上一次被别人喂吃的,好像还是上小学之前保姆阿姨追着他喂饭。
多少年都没有人这样对自己。
他不自然地前倾上身,含住那口蛋糕。
樱桃酒的味道充满口腔。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把那碟蛋糕端到自己这,连叉子都没还给他。
“干嘛啊?没我的份?!”高明撅着嘴。
“有酒,你不能吃。”
“管真多……”高明气哼哼地看着桌角,嘴角却兜不住笑了。
第79章 天市右垣七 unukalhai
当天就去坐火车实在太赶了,可在酒店安顿下来才三点多,这么早就休息又太早,于是高明提议还是去对岸逛逛。
美因河的南岸矗立着一排各种主题的博物馆,他们随缘走进一间。
一进门,是设计感很强的空旷大厅。映入眼帘的一整面白墙上,黑色马克笔画的密密麻麻的横线几乎连成了一片,看上去主要分布在一米六至一米九之间。
这是一件名为“人类的高度”的奇妙展品。艺术家邀请每一位参观者加入她的创作,试图通过这种互动的方式,记录这个星球上曾经一同生活过的人们,留下些许他们的印记。
作品旨在引发大众对个体与世界微妙联系的感叹与反思。这面墙上每一个名字都证明了他们的独一无二,然而字迹重重叠叠,又让他们仿佛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个体的存在并非孤立的,它们在这样的交织中共存、共同成长。
高明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面墙,久久没有动作。
“想什么呢?要不要也去画一个?”陈贤开口问他。
高明寻声抬头看了陈贤一下,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叹气道:“哎,可惜我现在可能只有一米三八了。我就会成为那个特立独行的小矮子,和那两个叫finn和matteo的小孩作伴。”他指指墙的低处那两道黑线。
陈贤看着他自嘲的脸,蹲下身,一条条解开他的束带。
“你抱住我。”他说。
高明疑惑了一下,但照做了。他把上身前倾,双臂伸出去,失去重心直接趴进了陈贤怀里。
“抱紧了,来,一、二、三……”
膝盖抵着膝盖,陈贤稳稳地把高明从轮椅上托抱了起来。
“啊?别啊……嗬……”
突然“站”了起来,高明因为低血压,眼前一黑,手自然而然地松开垂落。还好陈贤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让他的一侧的手臂和头还都挂在自己肩上。
可另一手托在高明没有什么肌肉的臀部,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因为突然的活动和位置变化,下肢肌肉都在痉挛,他下面泻着,纸尿裤快速充盈。
陈贤心脏咚咚地跳。他开始后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唐突地抱高明起身。
“抱歉啊,高明,没事吧?”陈贤仔细去感受他紧贴着自己胸腔的起伏,和在自己颈窝的鼻息。
怀里的人渐渐缓过来了,他感觉到高明吞咽了一下,自己脖子也被他重新抬起的手臂搂住。
一定很难受吧,他双手都在颤抖着。
“没事,哥……别担心……也该减压了……”可他嘴上在虚着声音安慰他。
高明的腿不太能伸得直了,双脚耷拉着拖在地上。现在肌张力已经下去了些,只剩颤抖点动着,刚刚其实挛缩得更恐怖。
陈贤定了定神,把高明抱得更高一点,小心地调整位置,让他恢复了松垮灵活的脚踝晃动,找到一个刚好能让双脚勉强踩在地上的角度,腰臀贴住墙壁。
“还好吗?后面是墙了,我抵着你的膝盖呢,别怕。”陈贤几乎是把他压在墙上撑着,另一手摸着他的脖颈安抚他。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这么危险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过来问需不需要帮手。
陈贤请他帮忙沿着高明的头顶,在墙壁上画下一条新的线。
高明小声地说了句danke。
脸上好像有火在烧。
他的头搭在陈贤肩膀上,刚好可以看见他背后的情景。
周围那么多人,却突然安静了,都尴尬地看着自己软弱滑稽地被撑在这里。
真像一场公开的处刑。
高明恐慌地垂下眼,避开路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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