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在检查室外面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准备小憩片刻,结果刚闭上眼没两分钟,杨牧就来了。
精神科和骨科诊室根本不在同一栋楼,沈渡津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杨牧说是有患者腿出了问题,他来拿份检查报告,刚巧就在这儿碰上了沈渡津。
不知怎么他脸上神色难辨,与沈渡津探究的目光相触后像被电了一样躲闪开。
给人一种错觉,他似乎不敢看沈渡津的眼睛。
这很无厘头,沈渡津不解,精神科医生什么时候业务范围扩这么大了,连患者的检查报告都要代劳,而且整个人都充满异样,不过他也没多问,因为不关他事。
正好这时候诊室门打开了,盛闵行探出个头叫他进去。他坐着轮椅,一只手扒在门框的二分之一以下莫名好笑。
盛闵行是个头脑发育正常的成年人,只是暂时四肢不健全而已,医生下诊断是必须他沈渡津旁听的吗。
沈渡津尽力说服自己,他是陪同人,进去听一耳朵走走形式也没事。
他进去了。
结果不出所料甚至还严重得多,盛闵行骨折了。沈渡津现在认真打量那截手臂才发现弯曲得有些异样。
医生还在拿着片子解释外科颈骨折的可能发生机制,盛闵行很认真地听着,他却有些放空。
他不禁有些钦佩,这人是怎么忍了一路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的。
除此之外脚也崴了,这点沈渡津倒是想到了,那肿得老高的脚脖子昭示着一切。
脸倒是没什么事,涂点药冰敷一下两三天就能消肿。
沈渡津又萌生了甩手不管的想法。
反正已经回到市区了,盛闵行也有助理,一个电话过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盛闵行只是需要一个陪同的工具人而已,是谁并不重要。
实在是用不上他。
只有脸上的伤才是沈渡津导致的,其他的真是……说得狠心点,和他没关系。
医生还在交代病情,他打量了一眼盛闵行,却发现这人余光也在看他。
盛闵行本来是毫无波澜的,注意到沈渡津的目光后立马又摆出了一副痛得不能自已的样子。
还是算了。沈渡津想。
只此一次,再也不了。
出门缴费的时候,盛闵行被推着出了门。他先撞上了在门口偷听的杨牧。
沈渡津后脚走出,看见杨牧还停留在门外有些诧异。
如果他没记错,刚才杨牧明明说的是要在隔壁取检查单,怎么他一进一出再听了一堆医生的话,杨牧还在这里?
刚才门没关严实,杨牧并不想窥探隐私,只不过门缝里露出来的声音莫名熟悉,让人想一探究竟。
他真就这么做了,于是便从门缝里看到了个有点熟悉的背影。
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不难看出这人西装底下的殷实身材,骨架优势也十分明显,还不时侧头看沈渡津。虽然沈渡津从不回应,但却莫名的合拍。
他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这两人共同出现的时候很……般配。
一时看呆了眼,以至于轮椅上那人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
盛闵行自然一眼认出了这个对沈渡津图谋不轨的心理医生,他变得有些阴阳怪气:“好久不见杨先生,还记得我吗?”
他的视角要比平时矮一半,气势上明显压不过在场各位。
“是你?”杨牧看他一眼,又看向沈渡津,询问道:“叫……?”
沈渡津忽觉杨牧其实是并不认识盛闵行的,他只从自己嘴里听过一个代词“他”。
他并不是很想向别人介绍盛闵行,仿佛这样他与盛闵行之间就更加扯不断理不清,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
盛闵行很自然地接话:“盛闵行。”说着还朝杨牧伸出右手。
杨牧很短暂地与他握了手,随口问道:“那就是盛总?上回见你的时候还是一个月前了吧,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句话听在盛闵行耳朵里有些嘲讽,他回了一句:“不小心被球砸了一下,多亏了阿度亲自开车送我来医院。”
杨牧几乎是下一秒脸上就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僵硬地笑着。
沈渡津倏地捏紧了轮椅的把手。他有些急促地要带盛闵行离开,于是告诉杨牧:“我先带他去缴费,下次有空再约。”
说完也没管那两人怎么样,反正盛闵行的行动权都掌握在他手里,他推着人快步走向电梯口。
他越走越快,医院里的走廊上人一直很多,他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到达电梯口时更是差点撞到刚上来的担架车。
他将盛闵行推至一边,摁下电梯下行的按钮,那颗运动过后跳动频率过快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
盛闵行哂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的手,早接晚接今天都会接上,没必要这么着急。”
“你是不是有病?”沈渡津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侧头清冷冷地看他一眼,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就地解决掉。
“哈?”盛闵行不懂,“是有点,这不是准备去把骨头接上吗?”
沈渡津真是厌恶了盛闵行这副嘴脸,突然一个健步冲上来,借着暂时的身高优势揪住盛闵行的衣领恶狠狠道:“盛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得好听,做得却不体面。”
“明明是您一开始提出来的,在别人面前不会再叫我阿度,结果你的人和你的话一样,不可信。”他现在头皮都要炸开,盛闵行一而再再而三出尔反尔,先是沈俞,后是杨牧,下一个是不是就到沈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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