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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尘埃落定?,此时苏源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只差一步,他的科举之路便圆满了。
届时,又是新的征程。
他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苏源勾唇,加快脚步。
刚走到胡同口,就被一位婶子拉住了:“苏举人?......哦不对,现在该是苏会元了。”
说着轻拍了下自个儿的嘴,一双眼亮如灯泡:“苏会元,有官老爷在你家门口候着呢,你赶紧去吧!”
苏源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多谢婶子,我这就去。”
那婶子乐得直摆手:“不用谢不用谢,你赶紧去吧。”
等苏源离开,她把方才拉过?苏源衣裳的手揣进怀里,同一旁虎视眈眈的老姐妹说:“看啥看,再看也不给你摸。”
“我这手可是摸过?会元老爷的手,上头有数不清的福气,你们谁也别想沾!”
老姐妹们明明心里羡慕得不行,嘴上却逞强:“不沾就不沾,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些。”
妇人?才不管,挥了挥手:“我这手起码得十天半个月不洗,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回去,把我那几个大孙子挨个儿摸一遍,让他们也沾沾福气。”
妇人?的福气论,苏源不得而知。
他大步流星走到家门口,那衙役立刻迎了上来:“您就是苏源苏老爷是吧?”
苏源还是头一回被人?称呼苏老爷,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正是苏某。”
衙役咧嘴笑,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我是来给苏老爷送喜报的,只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索性在这儿等着了。”
苏源闻言面露歉色:“我方才去看榜了,又是一人?独居,因而疏忽了报喜之事?。”
衙役一抱拳:“不碍事?,能给苏老爷报喜,是咱的荣幸!”
这位苏会元厉害着呢,他也是好一番竞争,才争取到送喜报的机会。
“既然苏老爷已经看过?榜,也该知道您是会试第一了。”
苏源闻声点头。
衙役高声道:“恭喜苏老爷,贺喜苏老爷,高中会试第一!”
纵使在苏源回来前他就已经把苏源考中会元的事?儿在这一片宣扬过?了,但不影响他再吼一嗓子。
这送喜报,不就讲究一个声势浩大么。
最?好方圆十里的人?都能听见?动静。
也正是因为这一嗓子,春宁胡同的邻里们纷纷围了上来,争相道贺。
苏源罕见?地感觉到了羞耻,摸了摸鼻尖,好脾气地应和着。
从袖中掏出事?先备好的红封,递给为首的衙役:“辛苦你们大老远来报喜。”
衙役捏了下红封,硬生生的,笑容无?限放大:“不碍事?,不碍事?,苏老爷咱们还要去其他地方报喜,先行一步。”
苏源拱了拱手,目送着衙役们离去。
衙役前脚刚走,邻里们就闹腾起来。
已经成婚的叔婶们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围在苏源身边。
年纪轻些的少年男女,则远远瞧着,目光中有好奇有艳羡。
“咋回事?,苏举人?你考了第一?”
“你个老婆子,上了年纪耳朵背是吧,刚才人?家不是说了,会试第一名!”
老太太反应有些迟钝,张嘴露出漏风的牙:“不是说他没考上吗?”
空气一静,苏源也沉默了。
他可从未说话?这话?。
有人?干笑两?声:“也不知道是谁瞎传的,你们咋还信了。”
苏源缓声道:“不信谣不传谣,之前都没放榜,我又怎知会试结果?”
众人?连声称是,还想再攀谈几句,却被苏源截了话?头:“本月下旬还有殿试,我正打算回屋作几篇文章,就不多奉陪了。”
这话?一出,没人?再好意思说些什么。
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源开了锁进门,啪一声关了门。
短暂的失望后?,大家接着说话?。
“咱们胡同出了个第一名,我感觉以后?出门腰杆子都直了。”
“那考上第一名的是苏会元,跟你有啥关系,可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嘿你还别说,现在大家都晓得会元老爷住在春宁胡同了,咱们胡同可要出一回名。”
正谈笑着,“咣铛”一声打破了和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柳大刚一脚踩在门槛上,手里还拎着个铁锨:“大早上的吵什么吵,不知道别人?要睡觉吗?”
“柳大刚你睡糊涂了吧,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咋还好意思睡觉,不给你闺女治癔症了?”
柳大刚被戳到了痛处,扬起铁锨就要打人?。
几个腰圆膀大的男人?往前一站,柳大刚瞬间?被镇住了,讪讪收手,色厉内荏道:“关你屁事?!”
他就是气不过?。
凭啥苏源小小年纪就能高中会试,而他儿子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
在屋里听着这些人?欢声笑语,话?里话?外都在恭维苏源,一时没忍住跑了出来。
“行了,人?苏会元都进去了,咱也别在这杵着了,都散了吧。”
众人?作鸟兽散,柳大刚忿忿瞪了眼苏源家的院门,扛着铁锨进屋。
苏源并?未关注外面的动静。
他径直去了书房,准备给亲友师长们写信报喜。
虽说不久后?他考中会元的消息会传回杨河镇,说不准比他的信还要早一步,但他想亲自用笔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意义不同。
回想起杏榜上由?楷体书写而成的“苏源”二字,苏源翘了下嘴角,将放榜时的壮观场面也描绘进书信之中。
几封书信写完,便耗费了一个时辰。
午时将至,苏源去厨房炒了个饭,随意应付过?去,又钻进了自习室里。
前五场他考得不错,最?后?一场可不能掉链子。
否则这八年的寒窗苦读就白?费了。
最?后?半个多月,再拼一把。
苏源垂眸磨墨,片刻后?轻拢宽袖,执笔挥洒。
......
放榜这一日,关注者甚多。
得知是苏源中了会元,又了解到他曾任松江书院教?习,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带着贺礼前来。
一时间?,春宁胡同车马骈阗,不算宽敞的小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胡同里的百姓们那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一天之内看到诸多衣着华贵之人?,忧的是苏源始终不曾露面,任这些人?如何敲门如何呼喊,连门都没开过?。
这些人?兴冲冲来,最?终都败兴而归。
“你们说,苏会元这样?会不会得罪人?啊?”有人?惴惴不安地问。
“想什么呢,真正有权有势的才看不上一个会元,这些人?要么是芝麻小官,要么是富商,就算心里不快活,那也得忍着。”
谁让苏源是个潜力股呢。
先前担忧的男子竖起大拇指:“赵老叔,还得是你啊,你这么一分析,我就啥都懂了。”
双鬓花白?的赵老叔在门槛上磕了磕烟斗,斜眼看他:“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总得明白?些道理。”
等苏源从自习室出来,已过?了傍晚时分。
对于那些人?的送礼行为,是完全不知情?,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慌。
当然了,就算当时他没进自习室,他也不会开门,只当自己不在家。
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某位皇子派来的人?,试图借机拉拢他。
参与?夺嫡就是一场豪赌,成则鸡犬升天,败则家破人?亡。
苏源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绝不会掺和到任何一方势力当中。
梁盛对他的恶意很深,所以即便他知道未来继承皇位的是诚王,他也不打算加入诚王阵营。
《庶子官途》的剧情?早已脱轨,变得面目全非,诚王能否登基还得打个问号呢。
其他皇子就更不用说了,各有各的缺点,否则也不会在太子突然离世后?,捆一起都打不过?一个诚王。
两?天后?,苏源外出采购,从邻居老叔口中得知此事?,如是想道。
但对于邻里,苏源是这般解释的:“前两?天我去了学生家中做客,昨天深夜才回来,并?不知情?。”
反正这两?天他几乎全天都待在自习室,吃饭也都是啃包子啃饼,几乎没做过?饭,炊烟都没升起,他们还真捉不到他在家的证据。
老叔替苏源遗憾:“你是没看到,那马车上是一堆好东西,起码值几十上百两?银子。”
苏源但笑不语。
他虽然是个守财奴,把银子看得很重要,但并?非毫无?底线。
那些东西一旦收下,就是互相有了往来。
假若日后?对方有所求,答应了有损利益,不答应则有损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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