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那张脸还是完美得没有一丝缺陷,深邃的目光让他看起来依旧是深不可测。
大概是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太过分了,被男人盯着的“自己”别扭地低下头,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看着好不可怜。
“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太冷了,冷得我睡不着。”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越说越委屈,最后声音隐隐带上了哭腔,“脚……脚都暖不热。”
林娇看着床上的裴景面上微微一怔,那眼里流露的,像是心疼,内疚,还有一丝羞赧。
“上来吧。”然而开口时,就只是淡然的一句话。
裹着被子的女子生怕他反悔似的,忙不迭就往床上爬。
这让林娇瞪大了眼睛,一直看到她翻过裴景,睡到了里面,将被子压在两人身上。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被子里的热气,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心满意足,便睡到了床的另一头。
林娇看傻了,半天从嘴里憋出来一句:“不知羞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谁。
结果她发现不知羞耻的还在后面,床上的女人没安分一会儿,等裴景一躺下,她就开始动了,那双脚,若无其事般,慢慢移到了裴景的胸前。
裴景面色一僵,他掀开被子看过去。
“你……你帮我暖暖脚,好不好?”明明前半句还在命令,后面的好不好又变成了祈求。但无论是什么语气都娇软得很,林娇看着她的脚还试图拱开裴景的里衣,跟他肌肤相贴。
她也成功了,男人的胸膛露出了小半,裴景的皮肤挺白的,但女子更白,不同颜色的皮肤交叠在一起,那小脚划过胸前时,林娇分明看到裴景的眼里染上的墨色,喉结也微微滚动。
他一把抓住那双不安分的小脚,但没放下去,而是维持着那样的姿势,重新盖好了被子。
房间慢慢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女人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但是裴景还没睡,他睁着那双凤目,用低沉的嗓音唤了一声:“林娇。”
女人没回应,林娇知道自己睡起来根本叫不醒。
裴景又盯着床顶看了一会儿,最后林娇看着他将被子掀开一个小小的空隙,一低头,轻柔的吻,落在女人的脚上。
她的脸,霎时变得通红。
“姑娘!姑娘!”绿莜的声音让林娇睁开了眼睛。
“哎呦我的姑娘,”绿莜明显是恼了又不敢说她,“您要睡觉便好生地睡。就这么躺着,着凉了可怎么办?明明也不爱喝苦药的。”
她的絮絮叨叨,林娇全然听不到了。平日里做完梦不是该转瞬即忘吗?今日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她甚至能清晰地记住裴景的每一个眼神,他滚动的喉结,他的吻落在了什么位置。
太荒唐了!就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为什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绿莜终于发现林娇不正常的面色了,那巴掌大的小脸这会儿正红红的,她赶紧拿手去摸,果然摸着了热意。
“这怕是真的着凉了,”绿莜紧张起来,“奴婢马上……”
“我没事。”林娇不自在地拿过她的手,“就是有点热……”
看着绿莜将信将疑的眼神,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绿莜,把我床底下的话本,都拿去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最近不想看了。”
大约就是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看多了,才会有这么离奇的梦境。只是哪怕是做梦,也该是梦陆郎才是啊。
***
陆思明从吏部回家,一进门就见着了他的妹妹正一脸抑制不住的喜悦在拆开盒子。
而被拆开的东西,明显都是价值不菲。
他眉头皱起。
“这都是哪来的?”
陆思瑜还沉浸在拆盒子的快感中呢,冷不防被吓一跳,她抬头,看着负手而站的陆思明,那张温和的脸上这会儿却难掩怒意。
她原本是不想说林娇的,只是陆思明向来严禁她们收取朝中官员的礼物,若是不说林娇,后果只怕更糟糕。
“那林七小姐不是把娘都气病了吗?所以送了东西赔罪呢!”
陆思明的目光在这一堆东西里搜寻,最后落在了陆思瑜手上的玉镯上。
“你戴的玉镯,是她的吧?”
陆思瑜一愣,下意识把玉镯护住了,可一开口就忍不住语带嘲讽:“真是难为你,这位七小姐这么多金银首饰,你还能认出来。”
“还回去。”陆思明也说得简单干脆,“所有东西,一起。”
“凭什么?”一听这个,陆思瑜就顾不上怕他了,忙把东西都护在身后,“她把母亲气得病成这样,送一点东西怎么了?再说这镯子是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你说退就退吗?”
陆思明看着眼前的妹妹。他们的父亲早逝,自己一心求学,没有人来指引她,所以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如果执意如此,我会把你送回离水。”
“哥!”陆思瑜不甘地叫出声,再一看哥哥仍旧是铁面无私的模样,一副泫然欲泣地就往老太太房里跑。
陆府不大,老太太的厢房就在旁边,陆思明能听到那边的哭诉声。
“她清高!但我若是也像她一样,家里数不清的金银可以挥霍无度,又有父兄疼爱,何至于计较这些!”
然后是陆老太太的安慰,还不忘对陆思明喊话。
“我看我儿是真想让我死,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还要送回去。干脆连我一起送回去,也不碍你的眼了。”
陆思明没有说话,只是手抚摸着那些东西,想象着林娇今日来,必定是受了刁难。
他的手不自觉攥紧在一起,终是忍受不了此刻的心痛难当,眼里流露出痛苦。
他哪里舍得他的夭夭对别人低头,还是因为自己。
第7章 宴会
说来也巧,不多日裴府明夫人设宴宴请京中的夫人小姐。林娇也收到了请帖。
她因为迟迟等不来陆思明的回应正心烦着,原本是不想出门的,但林锦正却说她的请帖是明夫人亲自写的。
如此,再拒绝就不合时宜了。
国公府的马车停在裴府外时,一众的千金小姐们还是主动退了几步。
哪怕林娇在京中名声并不好,她们真遇到了,也不敢轻易招惹。
马车轿帘被掀开,她们便见着林家那位七姑娘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她穿着一身宝蓝色密织金线海棠花苏锻长裙,蓝色与金色交相辉映,显得富贵大气,又让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稳重。腰间一条朱磦色腰带,提亮了不少整体的色调,又衬得那腰身不盈一握。
更别说那一身上上下下的各种环佩叮当了,果真是,她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让人看了便觉着这是神灵寄养在人间的女儿,就该千娇百宠,受不得一点摧折。
国公府另外两位小姐也来了,说起来也都是绝色的美人,但走在林娇的后边,整个人都暗淡不少。
林娇是第一次来裴府。裴府就明夫人一位女眷,虽为一品诰命夫人,但平日里都是深入简出地照顾孩子,很少与京中之人来往。是以裴府还是挺少会设这样的宴会。
在林娇的心里,裴景是后起之秀,宅邸自是比不得国公府那般的底蕴深厚。然而一路上的亭台楼榭,彻底打消了她这样的念头。
她是个识货的,所以每一处假山花草,她都能看出来这背后是花了多少银子,尤其是一处形同“寿”字样的假山,有三人的高度,怎么看也得几十万两白银。
俗!偏生她就是个喜欢俗的。
因为只有女眷,倒也不用男女分厅了,都设在了花园之中。
从她们这能看到不远处湖中的高台上,是请来的戏班子,只是主人还未到,他们也没开始表演。
林娇跟她那两位姐姐是坐在同一桌上的。
同桌的其他人也都是京城的千金贵女,只是没人跟林娇搭话。
林娇听着她们同林韵诗聊得火热。
“听说这次明夫人设宴,是有意想为裴家挑选一位主母呢!”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大家的兴趣,只有林韵诗面色一变。有人察觉到了,同刚刚说话的人使了使眼色,大家便默默都收敛了些激动。
说起来,林韵诗再早些年,是同裴景有婚约的。
裴景初入官场时,在敬国公手下征战,一次意外中救了敬国公的命,敬国公感激之下,要把女儿许配给这个尚且名不见经传的人。
林娇那时候还小着,林锦正又舍不得,那就选了林韵诗。
柳姨娘哪里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加上裴景似乎也没有意愿,这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子,今日能有这样的成就呢?
林娇磕着瓜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林韵诗的变脸。她这个姐姐心里肯定呕死了,毕竟差一点,她就是令人惊羡的裴夫人了。
当然惊羡的人不包括林娇,她不觉得和那么可怕的人天天待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但也不妨碍她看着林韵诗不快,心里就痛快几分。
“各位姐姐妹妹不必顾忌我,”然而,林韵诗却是大方地开口,“我那时候年幼,不过就是爹娘随口几句玩笑罢了。裴大人天人之姿,谁能不心生爱慕。”
瞧瞧那不在意的大度模样,哪里有跟林娇争吵时尖酸刻薄的样子,林娇心里啧啧两声,就看她继续装。
然而其他人倒是一片赞赏,没了顾虑,聊得愈发开心。
“看到那听雨轩了没,”有人指着不远处一座十分高大的阁楼,“听说从那上面,不仅能俯瞰整个裴府,还能看到整个京城。”
“而且听说里面修饰得十分精美,每一件装饰,都是价值连城。”
“只可惜听说是只有裴府女主人才能进去。”
林娇也看了几眼,那听雨轩确实修得气派极了,廊屋檐角,莫不精致,但也没有这几人说得那么夸张。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林诗韵也将目光看向了她:“怎么?七妹妹也羡慕吗?”
林娇睨了她一眼,继续嗑瓜子:“是国公府没有不成?还要我羡慕。”
林韵诗被她呛得面色微僵,旁边便有人替她说话:“毕竟还是不同的,这女儿一旦嫁出去,娘家有再多,也跟她无关了,还是得看夫家。”
这话也没说错,毕竟属于女儿的,只有娘家准备的嫁妆了。
“姐姐说得有理,”林韵诗顺着就接下去了,“国公府有再多,那也只有秦姐姐有这个福气了。”
被突然提到的秦霜也停止了看戏的表情。
她不屑一笑:“二姑娘,你吵不过林娇,何苦拉我下水?我这一个秦家还未出嫁的姑娘,有什么国公府的福气?”
秦霜是林书南的未婚妻,跟林娇也向来不和,但这种明显给她挖坑的话,她可不会上当。她今日若是敢说国公府的一切与林娇无关,怕是明日国公爷就能不顾两家的交情退婚。
看着林韵诗连连吃瘪的模样,林娇憋着笑。但一跟秦霜对视上,两人俱是不屑地别开了目光。
气氛正凝固着,就见不远处走来一群人。
为首之人四十余岁,但看得出来,她保养得很好,除了笑的时候,眼尾可见皱纹,身材与皮肤俱是看不出年龄的痕迹。虽然一身尊贵的黑金交映绣着牡丹花的长裙,脸上却笑得和蔼可亲。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