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东平城的平静,京城之内,却是风云暗涌。
夜幕四合,漫天星光下散落的月色余韵与寒意交织,吹动一片枯树枝头,照在窗影上,不断摇曳。
丞相府内院,烛火通明。
少女拧着眉心半躺在床榻上,黛色的长裙从裙摆处由金线勾起暗纹,一直到腰封处,尽显华贵精美,墨色长发披散,橙色的烛光映在那张精致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清魅意味。
少女的容貌无疑十分出色,再加上脂粉修饰,一颦一笑皆令人心动。
只是她眉眼处的怒意破坏了这副美好画面。
好半晌,她睁开半眯的眼眸,盯着屏风外的黑影,沉沉道:“还是没有消息么?”
黑影跪在地上:“属下已经派人去找,想来不日就会……”
“没用的东西!”
姚心语厉声打断黑影的话,从榻上起身,“连两个重伤之人都抓不到,要你们有什么用!”
黑影低下头,没说话。
屋中气氛凝滞,好一会儿,姚心语才平复好心情,吩咐下去:“尽快把人给我处理了,这次再办不好,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是。”
黑影接了话,很快消失在屋中。
坐在床榻边,她手中捏着绣帕,抬脚狠狠踹在了凳子上。
萧云珩没除掉也就算了,连卫宁也没彻底解决!
这大半年以来,她便没顺心过!
丫鬟听到动静,默默走了过来,开口安慰:“小姐别生气,就算卫宁逃了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他身受重伤,必死无疑。”
“你怎么知道必死无疑。”
“小姐你想,你那一剑可是正中他心口,除非有神医在,他才有救。”
至于神医,卫宁自然是不可能找到的。
话是这么说,可姚心语心里还是不安稳。
杀手门原本还可以存在的更加,偏偏卫宁这个蠢货非要深究卫家当年的灭门之仇。
若是他乖乖的为己所用,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想到此处,她闭了闭眼。
如今没有了杀手门,做起事情来再也不像以前方便。
陶锦霜那个蠢货带回来的姓纪的,也不是什么堪用之人。
放他回去是为了让他和陆惜月斗的,结果他居然自投罗网,什么用都没派上就没了。
姚心语越想越气。
萧云珩和陆惜月,两人倒是惺惺相惜起来了。
她忽而想到什么,勾了勾唇:“影月呢?”
丫鬟答:“江姑娘还在赵家。”
“让人把她叫回来,有件事,我需要她去做。”
丫鬟应下。
——
天光大亮,陆惜月早起给两个伤患熬制汤药。
玄丰不愧是杀手门的副使,不过两三天,竟然都能下地活动了。
不过他的左手还是受到了影响,短时间内不能再使武器。
陆惜月便将给卫宁喂药的活计交给了他。
丰长笛于午后按照约定时间带着药箱过来,陆惜月将针法的最基础写在了纸上,先让他将理论熟记于心。
大概两日,丰长笛就将这些理论背了个滚瓜烂熟,接下来,便是实操。
不得不说,医祖就是医祖,能得到这个名号,他的医术当然属于顶尖那一列。
如果这里不是古代,他生在现代,只怕在医术上的造诣能更上一层。
毕竟,现代的医疗技术是通过几千年的变化与传承而来,肯定要比这个时候先进。
教完了理论与实操,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练习了。
哪怕已经上了年纪,丰长笛的身体却不像寻常七八十的老人。
他的身体状态说是四十多岁,也不为过,不过就是面皮上显的年纪大些而已。
时间一晃便已经是月底。
卫宁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能下床走动,陆惜月开始调配专门解除火毒的药材。
她决定,这一次,帮他脸上的疤痕也一并去了。
萧云珩收到了雁南的传信。
陆惜月临床而坐,手中药杵不停。
“大哥已经将点心铺子开了起来,说是生意不错,他准备再开一家成衣铺,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娘也很挂念我们,让我们处处小心。”
萧云珩看完信,说与她听。
陆惜月恍恍惚惚:“我们到这儿也有一个多月了。”她都忙的记不清了。
萧云珩收起信,拿起另外一个药杵在她身侧坐下,顺手将她耳畔落下的碎发撩了上去。
陆惜月静静等他弄好,随即把分好的药材倒进他的药杵中,丝毫没有因为青年的动作而感到羞涩脸红。
第155章 你不厚道
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只是帮忙弄一下头发而已,自然不至于脸红心跳。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陆惜月对待萧云珩,是越来越坦然。
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这个人是萧云珩,她并不认为动了心就占据劣势。
况且,她的目标是山川大海,金银财宝。
感情而已,怎么会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不过赵品谦的这封信,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若是让丰先生来替卫宁诊治呢?”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云珩心中并不待见卫宁,当然,还有他的副使玄丰,只是陆惜月不想让他们死,他只好把这份心思歇下去。
如今有这么个机会能与陆惜月回雁南,还能让她不担心,他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隔天,陆惜月便带着丰长笛来看卫宁。
终于见到身中火毒的病人,丰长笛内心着实激动了一把。
他是会解火毒不错,却是基于理论上的,从未真正实践过。
前几天也会看着陆惜月抓药配置,想到她不计回报的教自己针法,到底没好意思问出口。
卫宁半躺在床榻上,穿着一件中衣,屋里点着碳火,玄丰在一旁伺候着。
“陆姑娘。”一见来人,玄丰恭恭敬敬道了声。
陆惜月颔首,带着丰长笛走到卫宁身前。
“伸手。”她道。
卫宁诧异看了眼她身后的陌生老者,将手腕递出来。
丰长笛在陆惜月的示意下搭上他的脉。
这一探,丰长笛暗藏兴奋的眸色逐渐转为凝重,他没想到这小子体内的火毒这么严重,都快攻入心脉了。
良久,他收回手,复杂道:“幸亏他心脉受损,否则火毒攻入,神仙在世也难救啊。”
说罢,他又看向卫宁,触及青年脸上骇人的伤疤,平静道:“这小子运气不错,能遇上陆姑娘你,不然,不用火毒发作,心口这大窟窿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听见这位老者只是搭了个脉就道出他所有的症状,卫宁眉头一挑,看向陆惜月:“这位是……”
“丰长笛。”
!!!
卫宁愕然:“是那位医祖丰长笛?”
“哈哈,小子眼神挺好,不错,正是老夫。”丰长笛笑吟吟抚着胡须。
卫宁不免惊讶,医祖的踪迹比那几位神医,医圣更加难寻,陆惜月怎么会认得他?
陆惜月淡淡道:“从今天开始,你的伤还有火毒,就由丰先生替你诊治。”
她已经和丰长笛说好了。
虽说那套针法他练的并不是很熟,不过给卫宁解毒,哪怕不用那套针法,按照穴位来扎针也是一样的,不过是速度慢了些而已。
药浴的配方她也留给了丰长笛,都是医者,对方还是行医多年的老前辈,经验还是比她多的。
陆惜月很放心。
“那你呢?”卫宁拧着眉心。
“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我可是你的病人,你要抛下我?”
青年脸色苍白,嗓音浅浅怕扯动伤口,平白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陆惜月嘴角抽了抽,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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