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余光扫过窗边站着男青年，心中有了决断。
姜蜜侧头看向姜妈，清亮的眸子里蓄满了眼泪，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的落下，带着浓浓的不舍，她浅笑：“妈，当您的女儿真好。”
接着，她一把撕掉了手上的输液针，掀开被子下了床，在众人的错愕中，朝着窗户边跑去，打开窗户抬脚迈了上去，就要往下跳。
这一系列的动作非常的迅速，几乎是在一瞬间。
姜妈失声尖叫：“不，蜜蜜。”发疯一样奔跑过去。
在最后关头，一只大手扯住了姜蜜的胳膊，把她扯了回来，姜妈已经跑了过来抱着姜蜜大哭。
是窗边戴眼镜的青年出的手。
姜蜜绝望的滑到在地上哭泣：“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吧，辱我清誉没事，但不能侮辱我家的清誉，我不能连累我的家人，不能让他们活在骂声中。让我死了吧。”
姜妈紧紧的抱着姜蜜：“傻子，傻子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子啊。”
街道办主任这时候也想了起来：“哎，怎么能侮辱人家大姑娘家的清誉啊，小姜马上就是知青了，半个月后就下乡插队了。”
已经要下乡插队的人，怎么可能现在结婚啊？
要是真想嫁人，那就不会报名下乡了。
众人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寻死的小姑娘，这可是四楼，看着小姑娘刚刚的劲头，那是一心寻死证明清白的啊。
大家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冤枉了啊。
都不需要姜蜜解释一句话，她就是清清白白的。
姜蜜呜咽哭泣，小酱包吓得嗷嗷大哭，姜妈哭的悲凉，三个人太可怜了。
医生赶紧过来，也吓得不行，拿着棉签帮这姜蜜擦手背上的血，一手背的血，看着有些可怖。她苦口婆心劝：“小姑娘，你要坚强，你才17岁，未来还那么长，没有过不去的坎。人活着啊，才有希望。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你爸妈啊。”
绿裙子姑娘也是两眼泪汪汪，“这是要把人逼死啊。傻妹子，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可别干这傻事了。”
姜书音着实没有想到，姜蜜要下乡，她不是要接她妈妈的班吗！
“蜜蜜，对不起，幸好你没有出事，你要是出了事……”姜书音哽咽着，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
她抬手抹泪，面上惊惧又后怕，心中却有些失望，这都能被拉住啊？
她之前还觉得姜蜜变了，如今看来，比过去还不堪，竟然用自杀证明清白。
谨慎起见，她还是在脑海里召唤系统，[红玉，在吗？帮我看看姜蜜的气运值。]
不过回应她的只有[系统正在升级中。]
自半个月前，姜蜜和卫荣业见面受挫，失魂落魄离开，红玉趁机吞噬了姜蜜所剩不多的气运值后，便开始升级系统了。
她期待升级归来的红玉。
算了，姜蜜如今的气运值也就省个空壳子，一辈子都会庸碌不堪，料她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女孩子孔薇薇，也吓白了脸，“姜蜜，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她想要解释。
徐乐宁吓得双腿发软越想越后怕，但凡姜蜜真的出了事，她可就成了罪魁祸首，她张张嘴，牙齿都在打颤，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卫荣业拍拍胸口，嘀咕了一声：“不想嫁给我就好！”
他声音小，但还是被人听到了。
医生冷着脸斥他：“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坏了，如今逼死了人还没有悔过之心，长大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
卫荣业脸色一白，“她就是故意的，她要是真想死，怎么能拦得住？”
卫爸一脚踹在了卫荣业的屁股上，“我打死你个小混账。”
姜妈气的浑身发颤，“你……你不是人啊。”她恨不得上去撕了卫荣业，可此时，她不敢离开姜蜜啊，害怕闺女再做傻事啊。
姜泽和刘芸正好赶过来听到这话，姜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头打在了卫荣业的脸上，接着一顿猛揍，他在国营饭店后厨切菜，吃的又好，一身的力气使不完，跟他一样高的卫荣业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卫爸卫妈咬着牙没有拉架，闫昊阳扑了上去挡，结果也被揍了一顿。
徐乐宁看到闫昊阳挨打，爬起来扑了上去，挡在闫昊阳的身前，姜泽不能打女人，便绕过闫昊阳继续打卫荣业。
姜泽知道，是这个混蛋把姜蜜打晕的，他还不知道，姜蜜刚刚差点跳楼呢。
姜书音跑上前拉架，就要在后面拽住姜泽的胳膊了。
姜蜜虚弱的喊，声音却不小：“二哥，住手。堂姐，小心。”
她可不给姜书音碰瓷二哥的机会，这件事情不能被翻盘。
妇联主任也上去拉架，“好了好了，真想把人打死吗？”
姜泽听到姜蜜喊他，几步走到床前，扶住姜蜜的手：“蜜蜜，你怎么样？”
姜蜜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二哥，我好多了。”接着看向姜书音：“堂姐，求你以后不要让卫荣业出现在我跟前了，行吗？”她垂眸：“他看我一眼都嫌恶心，你何必求他出现在我面前。”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书音的身上，她长得娇俏可人，皮肤白的晃眼，如今哭的眼圈红红，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软，让人舍不得责备她。
刘芸：“书音，大家都知道你是好意，但你这也是好心办坏事了不是？他不愿意看到蜜蜜，咱蜜蜜还不乐意看他一眼呢。你们是好朋友，但你这些朋友把咱们蜜蜜害成这样，你以后就不要把他们往咱们蜜蜜身边领了。”
姜书音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她道：“对不起，对不起。”
卫荣业刚要开口，卫妈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那里刚刚被打了个大包，卫荣业顿时疼的嗷了一声，不敢说话了。
闫昊阳：“书音看你没朋友，也是好心好意的让我们和你做朋友。”
绿裙子女孩嘲了一句：“换做是我，我可不敢和你们这群人做朋友。这那是做朋友，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吧。”
闫昊阳：“是我们的错，但书音是好心。”
徐乐宁：“音音是好心的，是我们对不起姜蜜，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说完就跑了。
这一次，没人去追她了。
姜蜜低声看着病床上的被褥：“堂姐，你知道我一向笨拙，也不会说话，如今，我只想求堂姐，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看到你们我很害怕。”
姜书音哭着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绿裙子女孩也不忍心责备：“你确实有错，以后别管姜蜜同志的事情就好了。今天最大的恶人是卫荣业，辱骂厮打女同志，还要逼人自杀，当这是旧社会呢？还想当资本家的恶少呢？”
姜书音哭着重复对不起，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确实是没有坏心的。
她攥着手，她长这么大一向是顺风顺水，被人捧着宠着，第一次丢了这么大的脸，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说。可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恨刚刚姜泽没能碰着她，如果把她打晕了，结局就完全不同了。
妇联主任：“姑娘啊，可不能这么扣帽子啊，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这就是小孩子闹矛盾呢。”
卫妈：“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卫家祖孙三代都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家庭，荣业爷爷的爷爷是贫农，还给红军送过棉大衣，我们家没有任何的历史问题，也没有任何不正的家庭环境。”
卫爸脸色铁青，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这个蠢货儿子！他一脚踹在了卫荣业的腿弯处，卫荣业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赔礼道歉。”
卫荣业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道歉，面子里子都没了，尤其是姜书音就在旁边看着呢，他垂着头，更狠姜蜜了。
姜蜜看着跪在床边的卫荣业，也算是为原主出了一口气。
不过，这些肯定不够的。
她紧张的攥着姜泽的手，往他身后躲：“你快起来。”
姜蜜没说原谅的话，卫荣业被卫爸按着不让起。
卫妈心疼的想要昏过去，“蜜蜜啊，我们家孩子对不起你，伤了你的心，求你看在他也是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吧，我给你磕头了。”说完就要给姜蜜下跪，刘芸赶紧拦着，要是让卫妈给姜蜜下跪，那可不行。
不过她拦不住，街道办的主任也去扶。
卫荣业吓住了，他就算坏，也不肯亲妈这样啊，“姜蜜，你原谅我吧，我以后见到你就躲着走，我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姜蜜，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我妈也给你跪下吗？”他跪行往前，几乎是跪在床边了。
卫荣业跪的时间也够了，真让卫妈跪了下去，姜蜜这个受害者可就变味了。
卫爸卫妈是钢铁厂小干事，权利不算太大，但他舅舅家厉害，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在这个年代，革委会副主任的权利是非常大的。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卫荣业才十七岁，想把他送去吃牢饭，还是挺难的。
没必要闹下去了。
姜蜜垂首：“卫阿姨，您别这样，我看不得所有的妈妈这样。我原谅了，我原谅了。”她又抿着唇对卫荣业道：“请你以后冲动的时候，想想你的爸爸妈妈。咱们不过是普通同学，咱们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我还你册子，送你钢笔，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从小学到高中，唯一一个帮助过我的好同学。我感激你，想在下乡插队之前谢谢你。原来，你帮我补课，是堂姐求你的。那你为何答应见我呢？”她沉默一瞬，“就为了戳我痛楚，揭我伤疤吗？”
这些话，算是说出了原主心中的悲凉。
如果没有见面，当初的温暖，依旧能温暖她的余生。
卫荣业被众人的目光刺着，越发觉得难堪，咬牙：“对不起。”
姜蜜看向姜书音：“堂姐，为什么求他帮我，为什么求他找我道歉陪我钢笔，半个月前，卫荣业来见我，也是你求他的吗？”
一句话，多个‘求他’。
姜书音和卫荣业的关系都变得……异样了，卫妈也看向姜书音，眼神变得不善。
干嘛要让他儿子去接触姜蜜？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就是姜书音惹得啊。
姜书音哭成了泪人，心里呕的要死，她不过是和卫荣业撒娇一下，怎么到了姜蜜嘴里，就变成了‘求他’：“蜜蜜，我……”
卫荣业：“姜蜜，你……”卫爸抬脚朝着卫荣业的后背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踹翻了。
闫昊阳：“姜蜜，书音一心一意的为你好，当初请荣业帮你补课，是因为荣业数学最好。她那么善良，你竟然责怪她。”
孔薇薇怪罪道：“姜蜜，你可真是没良心，音音在学校帮了你多少？说了你多少好话，要不然，你以为大家在学校会搭理你这个蠢货？”
“到现在还骂蜜蜜？那在学校里该怎么欺负蜜蜜呢？你们还不如别搭理蜜蜜，我就纳闷了，书音是蜜蜜的堂姐，你们就这么对她堂妹？”姜泽脸色铁青：“书音，你还是离她们远点吧，交朋友多长点心。嘴上说着你好，就这么对待你妹妹的？要是我朋友敢这样，我立刻绝交。”
姜蜜：给二哥点赞！
孔薇薇：“你挑拨离间！”
刘芸撸着袖子站在孔薇薇跟前：“蜜蜜累了，书音，你带着你朋友走吧，再不走，我就忍不住动手了。”
姜书音含泪看了一眼姜蜜，牵着孔薇薇走了。
绿裙子女孩都多看了一眼姜书音，是啊，如果自己的好朋友辱骂堂妹，她肯定要立刻和对方绝交的！不仅如此，还得去撕她的嘴！
其他人看着姜书音，也觉得有些怪异。
要不是这姑娘太傻，那就是堂姐妹关系……很差劲。
姜书音就算是没回头，也能感受到大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第4章 感谢
接下来就是补偿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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