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那边开始拜堂了, 袁毅、张霖他们要去看新人拜堂, 钱有福总算也能跟过去凑个热闹,却是人才到跟前,怀里就被塞了个小奶团子。
“不是, 怎么塞给我了?”钱有福下意识接过,顺手垫了垫。
巧儿一边伸着脑袋往里看,一边无奈道, “他就要你, 看到你过来就一个劲往这边扑,那我能有啥办法?你先抱一会儿吧, 等大哥大嫂拜完堂了,我就抱他去新房找大嫂说话去。”
行吧,反正也抱不了几天了,钱有福闻言也没说啥,正好,那边钱有德跟他大嫂开始拜堂了,钱有福揉揉怀里奶团子奶乎乎的小肉脸,把小家伙举得高一点,看里面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前两拜都很正常,夫妻对拜的时候,两人之间站的位置稍微有点近了,两人弯腰的时候,直接碰到了。
钱有福他大嫂估计是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加上有点害羞,下意识想往后退两步,结果退的时候踩到了嫁衣,险些摔倒。
还好他哥及时伸手扶了一下。然后他哥估计也是不好意思,把人扶正了后,手跟烫到一样,立马就松了,脸上也瞬间出现一片薄红。
旁边人见了,哄然大笑。
钱有福也无良的跟着一起笑。
还好司仪还算稳得住,笑完之后,就喊了声‘送入洞房’,把面皮薄现在已经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两口送走了。
“哈哈,没想到,阿德竟然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候。”看着一对新人进了洞房,钱有福、张霖、袁毅他们没法去新房继续闹腾,几人也无意去听墙角,便跟着钱有福去
了他房里,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等着开席。
袁毅笑着摇头,“都一样的,等着吧,等回头你成亲,估计也一样。”
毕竟他们成长过程中,除了自家姐妹都没怎么跟其他同龄女子相处过,出现这种情况,太正常了。
钱有福连连点头。
“你点个啥头,你懂吗?”张霖好笑的轻拍钱有福后脑勺。
“我咋不懂?”钱有福不服气,算上上辈子,说到跟同龄女孩相处,他比他们有经验好不好?至少上辈子他有那么多女同学呢。
张霖却只当他小孩子不懂,压根不愿意跟他一个小屁孩再讨论这么话题,转头跟袁毅说起今年乡试的事,“师兄今年准备参加乡试吗?”
袁毅点头,他爹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他想早点考上举人,让他爹少替他操点心。“你们在准备参加?”
张霖郑重点头,“我跟阿德都准备试试。”虽说把握不大吧,还是想先摸摸底。
“也好,去见识见识是好事。”说到这,袁毅突然转头朝钱有福道,“阿福,今年要不要也去试试?”
钱有福摇头,“我准备再等两年,下次再去考。不过,今年我哥去考,我可能会陪着一起去。”
去年去江宁府来回两次遇到水匪的经历,让钱有福对这条路上的安全很不放心。今年的乡试,他肯定是要陪他哥一起去的。
袁毅点头,钱有福两次遭遇水匪的事儿,他后来也听说了,也能理解钱有福不放心的心理。因此虽然觉得他们去江宁府再遇到水匪的可能性不大,却也没说什么。
只道,“既然你人都去了,倒不如也去考考,说不定能考上呢?”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事,生活里可是从来都不缺。
张霖闻言跟着附和,“还真是,说不准,我们一群人都考不上,就你考上了呢。”
“咋可能。”他自己什么样的水平,自己心里清楚。他哥,他张霖哥他们没考中,反而他中了,这种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张霖哥你们就别逗我了。”钱有福无奈笑。
张霖哈哈乐,乐完了才道,“没逗你,我说真的。我觉得你运气一直不错,说不准呢。”
“那也得有实力才行。”再说他的运气,钱有福扭头看看袁毅,要说他运气比袁师兄好,他信,其他的还是算了吧,要是他运气当真那么好,也不会之前来回去江宁府都碰到水匪,连命都差点没了。
钱有福没把张霖这话放在心上,次日他大嫂认完亲,三日后回了门,又过了两天,钱有福就跟他哥,他新进门的大嫂陆氏并要去府学念书的陆金宝、陆银宝,以及跟着去帮着看房子的钱长林乘船去了府城。
因为当晚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来不及去看宅子,一家几口还在阿继家的客栈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行人兵分两路,钱有福带着陆金宝、陆银宝去府学敲定读书的事;钱长林则带着小两口去看宅子。
等到钱有福这边带着陆金宝、陆银宝兄弟俩弄好入学手续,安排好两人的住处。
钱长林那边也已经把宅子定下了。
定的离府学比较近的金牛巷里的二进院子。后院三开间正屋左右带两间耳房,东西厢还有各三间厢房,前院带三间倒座房,别提多宽敞了。
钱有福晚点过来看了,也很是满意。
“这房子,就是爷奶、爹娘、三叔三婶都一起来,也够住了。”
钱长林笑着点头,“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你们估计要在这边读好几年书,在这里买个大点的院子,我们想你们了,也能过来住上些日子。今天你们先看看,自己想住哪一间,明天,爹就找人来给收拾翻新一下。”
第093章
“其实也没啥可翻新的”, 这宅子明显是新翻修过的,添置点家具就行了。
钱有福把前后两进院子都转了转,又跟他哥商量了一下, 最后跟他哥选了西厢两头的两间屋子,中间那间正好可以给他们兄弟俩做书房。
至于正屋三间并左右耳房则留给了爷奶爹娘这些长辈。
定好屋子, 钱有福也没再晃悠, 简单收拾一下,就回屋温习功课去了。他请了几天假,府学里的课业落下不少, 得抓紧时间补上。
隔壁,陆氏看了院子格局, 算了算能住的开,便跟钱有德悄声商量, 是不是把她的两个陪嫁丫头叫过来?
作为宁平伯府嫡孙女,她嫁到钱家来是带了两个贴身丫头, 并一房人过来的。
因为钱家这边不用那么多人伺候,那一房人, 她嫁过来的时候, 就安置在了她的陪嫁庄子上。两个贴身丫头却是带了过来的,只是这次来不知道府城的院子会买多大,担心住不下, 陆氏便把她们留在了青山镇。
现在这边既然能住的开,而且听公公的意思,回头爷奶、公婆他们也会到府城来, 那她的两个贴身丫头自然也是要带过来的。
“成啊。回头爷奶他们过来的时候, 让她们跟着一道过来就是了。住的地方,你看着安排好了。”
陆氏点头, “那等爷奶来了,我跟奶奶商量一下,看看是让她们住二进院还是让她们住前院的倒座房。”
商量好两个贴身丫头的事,陆氏又说到府城这边的人情往来,她们刚刚新婚,又是刚在府城买了宅院,按理是要请人暖房的。也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章程。
“这个不着急,等过几天阿奶、阿娘过来,看她们怎么安排。这府城”他们比较熟的,也就是他跟阿福的一些同窗、师长,现在他的同窗都在备考乡试,这个时间点请人过来,反而让人为难。
师长那边可能要备份礼,钱有德把他比较熟的金夫子、宋夫子,阿福的师父黄夫子,还有之前帮过他们的刘大夫,小胖爹、阿继爹等人的情况一一细细说给陆氏听。
说到黄夫子的时候,陆氏好奇的问,“黄夫子?是秦阳侯府那位吗?”
陆氏嫁过来之前,有听她爹提过钱有福拜了秦阳侯府那位为师的事。据说那位不仅身份尊贵,才学也非常了得。之前她爹知道这个消息,还高兴的喝了两杯。
钱有德笑着点头,“就是那位,阿蓉也知道那位?”
陆氏颔首,“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据说是位特立独行的。”
“特立独行?”钱有德诧异,没听说过啊,“怎么说?”
“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好像是说那位先夫人去世之后,只有个女儿,家里人劝续娶,那位死活不愿意。因为这个,连宫里的太后她老人家都惊动了。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催的烦了,就辞了官跑出来了。”
“……没想到,黄夫子竟然还是个专情、长情之人。”
陆氏点头,“京城里好些人都羡慕黄夫人呢。”这也是到现在京城里都还有人情愿做填房也想要嫁给黄夫子的原因。这世上这样长情之人实在太少了。
钱有德感觉到陆氏言语间隐约带着的羡慕,下意识伸手在陆氏头上揉了揉,“你不用羡慕黄夫人。”他肯定也会待她好的。
陆氏听懂钱有德的言下之意,有些羞涩的点头。
看书尿急出来上茅房的钱有福,不小心听到他大哥跟他大嫂的对话,弯唇偷乐:之前他还担心,他哥不会跟他大嫂相处,现在看来,他哥还挺会的嘛。
“阿福,这边。”翌日一早,钱有福赶到教室门口,已经占好座位的周元转头看到钱有福,朝钱有福连连挥手。
钱有福看到,跟前面人连着说了几句‘不好意思,麻烦让让’,好不容易挤到周元跟前。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之前他们上课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啊。钱有福刚刚到门口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今天宋夫子讲《周律》,很多今科想要考乡试的师兄都来了。”人自然就多了。“怎么没看到你哥?他没跟你一起?”
“一起来的,到门口分开了。”他过来上课,“我哥去找张霖哥了。”
他哥这段时间
在家里,也积攒了一堆问题,估计是去找他张霖哥请教去了。“怎么没看到冯重?”钱有福从挎包里取出笔墨纸砚在面前摆好,转头没看到冯重,诧异的道。
“冯重病了,风寒,你这几天就先别在府学里住了。免得传染。”
“风寒?不严重吧?”
钱有福话落,宋夫子出现在教室门口,周元给了钱有福一个‘待会跟你说’的口型,两人赶紧正襟危坐。
“今天这么多人?”宋夫子显然也没想到这节课会有这么多人来听,走到门口,脚步稍微顿了下,进来后看到一堆熟面孔,笑着自我调侃道,“什么时候枯燥的《周律》也这么受你们欢迎了?”
“夫子的《周律》一直很受我们欢迎啊。”
因为自身做过师爷,有这方面的实际经验,宋夫子讲《周律》一直都很注意理论联系实际,课上经常会给他们讲一些真实的案例,还是挺有意思的,很多学生其实都很喜欢宋夫子的《周律》课。
只是吧,之前《周律》在院试、乡试里考察的都不多,所以大家都没有把它当成重点科目来学。过来上课的人自然也就不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不知道从哪儿吹出来的风,说是今年开始府试、院试、乡试都会考察《周律》”周元趁着宋夫子没注意这边,凑到钱有福耳边悄声道。
“真的假的?之前不都传了好几年说要考,可是一直没怎么考吗?怎么今年又传出风声了?”
“谁知道呢?”周元也不清楚,“就一夜之间好像大家全都知道了。”就连府学都听说要增加《周律》的课次呢。
也就他们才进府学不久,不着急考乡试,不然,他们接下来几个月可有的忙了。
《周律》那可是有好几卷呢,都要背下来,临时抱佛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宋夫子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上《周律》课,给大家讲大周律令,一般都会尽可能通过一些实际案例来讲解,比如今天他讲的这个就是当时他做师爷时,真实发生过的一个案例——一个人走投无路的穷人为了救重病的妻儿,用刀挟持了大夫,让大夫给他妻儿看病,完了,还把医馆里的学徒打伤,抢了医馆里的药。
第094章
“这个案子中, 犯人抢药在前,伤人在后,其行为十分恶劣, 按《周律》此人当处斩。”更有甚者,有些官员还会罚没家产, 甚至将犯人的妻儿流放, “可若从情理来看,此人抢药乃是为了救治病重的妻儿,乃重情重义之举”, 这在这个时代是被推崇的美德,“将人处斩, 难免让老百姓替犯人惋惜……”
所以面对这种有情可原的情况,大多数官员都会选择一个折中的做法, 将斩刑改为流刑,然后让犯人给受害人一些经济上的赔偿。
“那如果我们不知道这种惯例, 考试的时候直接按照照搬《周律》是不是就错了?”
听宋夫子讲完,有人忍不住发问。
钱有福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 忙转头去看宋夫子。
宋夫子捋着胡子摇头, “也不一定,要看你自己的水平也要看主副考官……”当然同等水平下,如果主副考官的想法也是应该按《周律》量刑, 那么这种答案自然更容易得高分,反之如果主副考官偏向于应该把犯人抢药的缘由也考虑在内,从轻处罚, 那这种答案拿到高分的可能性可能就要低一点。
“这么说来, 岂不是主副考官的主官想法很重要。”钱有福喃喃。
“本来就是如此,不然, 你以为每次考试前,为什么那么多人到处去打听主考官的喜好?”还不就是为了能提前推断出主考官的倾向嘛。
“可是这样的话,对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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