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过很多架。
私下自主训练和正式训练,交手无数次,来到亚盟国后提尔所有的格斗技巧几乎可以说是顾淮一手教出来,也是顾淮改变提尔最早那种不要命的搏斗方式。
但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对对方下过死手,更从未让对方在跟自己交手时见血,最严重也不过是摔打出需要好几天才能褪去的瘀伤,他们都是实验体,恢复起来本来也比普通人要更快。
提尔向顾淮扑过去时,顾淮全然没有任何抵抗,眼也不眨一声不吭地承受提尔向他挥落的拳头。
第一拳击打alpha的腹间,紧接着左勾拳打在alpha靠近嘴角的脸颊上;alpha被第一拳打得向后退出一大步几近干呕,还未等他直起身又被第二拳打得整个人向一旁踉跄,身形摇晃好几下才勉强站住。
口中满是腥甜的血,顾淮有些分不清口里的血是受下第一拳后喉间涌上来的,还是第二拳时他牙齿刮破口腔内侧流的血。提尔的第二拳打得他眼前都黑了一下,可他还是硬撑住了,他想这是他该受的,如果提尔打完他心里能好受些,那么不管提尔下多重的手对他挥拳多少次,他都会挨住。
第三拳裹挟凌厉拳风挥过来时顾淮闭上了眼,他其实不太想去看提尔此刻的表情,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于是他又睁开眼,看到了停在眼前近在咫尺的拳头。
提尔在即将打到他的时候硬生生停了下来。
alpha的视线转而落到omega那张同样苍白的脸上。
挨打的人是alpha,可眼泪却又一次打湿了omega的脸颊。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躲不挡,我就会原谅你?”提尔瞪着顾淮,alpha被血染红的唇瓣是那么的刺眼,从停住的拳头开始,提尔浑身都在细细发颤,“我没法带着孩子逃出去,你不会让我这么做,这里这么多人,还有维塔斯和郑语,就算我到最后都不肯妥协,你们也会抢走孩子……而且,你根本就算计好,就算我会杀其他人,只要你挡在我面前,我就下不了手。”
伸出手,顾淮先是小心翼翼地替提尔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而后咽下口里的血,声音低哑地说道:“我没有算计你,提尔,我不会这样做。你觉得难受,怨恨我,要跟我动手或是对我开枪都可以,我是你的alpha,本来就该承担你的一切。”
“为什么要管别人,为什么要救那些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人,为什么不能我们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就好,反正他们也从来没把实验体当成人来对待。”挥开顾淮的手,提尔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他猛一下拽住顾淮的衣领,歇斯底里般地低吼:“我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我也不在乎对错,就算这很自私,我也不能接受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孩子,我,我……”
“我没有,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孩子。”握住提尔因用力而青筋毕现的手,顾淮掌心冰凉,眼底满是伤痛,“在基地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几乎耗尽了信息素去保孩子的命,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孩子,很期待孩子真正出生长大,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看着顾淮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提尔无意识地把自己的下唇也咬得鲜血淋漓,他无法开口,总感觉仿佛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无法挽回的话。
他不是不知道。
哪怕顾淮重逢至今未曾跟他细说过自己在基地都经历了什么,但顾淮再见他时对他说的那一句“我好痛啊”,倒在他怀里时的虚弱和已经难以治愈的腺体,还有这些日子以来郑语偶尔向他吐露的只言片语,无一不是顾淮独自在基地受尽折磨的证明。
在基地已经无人可信的顾淮,孤立无援想尽办法跟身边所有人周旋,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标记痛进行疫苗研究实验,耐心等待直到戴习维认定腺体装置已经摧毁他的腺体和意志,下令让他加入核心基因实验项目,之后也没有寻求任何人帮忙确定了加密档案和资料所在,到最后在遭遇芬里尔突然出现给他注射药剂的意外后,迅速调整自己的计划给自己动腺体手术抓住机会破坏基地带着孩子再一次出逃。
缓缓松开抓住顾淮衣领的手,提尔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责难眼前的alpha。
他一直都知道,最后还竭尽所能带着孩子再一次从基地逃跑的顾淮,是真的始终都在尽力保护孩子,也耗尽心力地努力过给孩子寻找一线生机,只是世事不尽如人意。
因为无法给他想要的结果,所以顾淮一直到刚刚以前都不曾为自己辩解,而是选择承受他的情绪。
他最终还是只能接受现实,牺牲自己的孩子,他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眼前一片模糊,他终究还是认清了事实,那就是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被保护,被芬里尔保护,被顾淮保护,他再能打又怎样呢,他眼里看到的世界太小,在他心里甚至连芬里尔那种要终止人体实验的理想都没有,所以才一直被自己是实验体的命运摆布,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反抗过。
颓然地垂下手臂,提尔回头看培育仓里的孩子,胸臆间所有尖锐的情绪消失殆尽,只残余下空茫无力的愧疚。
说到底,他又有什么资格对顾淮动手,还什么都没为孩子做过的人,其实是他不是吗?
“那就,好好研发疫苗。”提尔怔怔地,脑中所有的思绪都被抽空,而后在恍惚间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我一定会杀了戴习维,然后杀光所有丧尸……顾淮,你要让孩子在幸存者身上活下去,就像芬里尔活在你身上那样。”
所有人都会死,没有谁能永生,但至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生命,都会寻找到某种方式延续自己的存在。
因为生命,自有其存在的意义。
喉结滚动,顾淮再次咽下口中已变淡的苦涩腥血,徐徐吁出一口气,道:“我答应你。”
会议室里,郑语将临时调出来的监控关上,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他当然不是一直监控着顾淮和提尔,从得知两人之间爆发冲突到属下汇报提尔去了看护室把里面所有人都赶了出来,而顾淮则一直守在看护室门口后,他就知道顾淮大抵已经告诉了提尔真相。
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跟战略组长和志愿军几个大队长商讨准备从这个根据基地撤离的计划。
会议在半个小时前就结束了,结束后他便派人请了维塔斯过来。
转过椅子,郑语看着进来会议室后又再自己坐到角落去的omega,抱起双臂说道:“看到他们两个闹成这样,你心里觉得好受了?”
兴许是回去后输液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维塔斯的样子看起来要比一天前要好些,尽管还是脸色惨白,但至少精神上明显有所恢复。
“郑少校这话,倒像是在讽刺我故意挑拨离间心思歹毒。”维塔斯撇撇唇,不以为然地说道:“tyr的问题,相信郑少校也看得清楚,他总要认清现实。”
郑语没有接话,神情略显阴沉。
他当然知道提尔的问题所在,否则他也不会在之前跟顾淮说那些话,可他的本意是提醒顾淮是时候让提尔一步一步了解接触事情的全貌,并不是要一下子就将顾淮给提尔的保护罩彻底打碎。
任何事都有过程,他向来都偏向于缓缓而治,并不喜欢这种维塔斯这样直接给毫无防备的人丢炸弹的做法。虽说现在并没有太多条件允许他们所有事情都慢慢来,但总要考虑一下顾淮的立场,骤然给提尔揭开所有事情的真相,最先受到提尔情绪冲击的必然是顾淮。提尔不是那种会被人轻易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只要给出一点讯息,提尔必然能马上反应过来抓住重点,所以他才没有贸然跟提尔透露太多,而是选择先跟顾淮谈话,让顾淮自己去拿捏决定要以怎样的方式跟提尔说出一切。
结果万万没想到,那天维塔斯会那样跟提尔吵起来,直接抖出原始基因样本的事。
然而即便他不认同维塔斯的做法,他也无法在这件事情上指责维塔斯,因为维塔斯本来就没有义务站在顾淮的角度去考虑,如果没有提尔,顾淮跟维塔斯完全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既无交情可言维塔斯又凭什么要因为顾淮而有所顾虑。
“现在的结果不也挺好么,tyr接受了孩子必须要死的事实,也同意了用这个孩子的细胞基因研发疫苗。”维塔斯也不需要郑语回答他什么,本来在芬里尔死后他就不打算再让提尔当个受人保护过分天真而不自知的实验体,“郑少校请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陪郑少校一起看监控录像吧?”
“的确不是,只不过看到你如此不顾他人的行事作风,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再仔细评估一下跟你合作的风险。”郑语说道,他很清楚维塔斯在联系其他国家的志愿军首领,而根据他的判断,其他几个志愿军首领多半都会跟维塔斯达成协议合作,因此他答应跟维塔斯合作不过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他到底应该什么时候答应维塔斯,这个问题显然还需要再考量一下。
他的最终目的跟维塔斯不一样,即便跟维塔斯达成协议合作,也必须保证自己不会被维塔斯牵着鼻子走。
勾了勾唇角,维塔斯冷笑着正打算说点什么,一名士兵突然闯进会议室,顾不上跟郑语敬礼,满脸焦急慌张地对郑语说道:“首领,戴习维对各地幸存者基地发布了演讲视频,不仅公布了多国首脑和高官在峰会上感染丧尸病毒死亡的事,还公开了秘密档案把进行基因人体实验导致丧尸病毒爆发的事都推到了m国首脑的头上!”
第一百零四章 演讲视频
顾淮进会议室的时候,眼神冷淡地扫了一眼维塔斯,却并没有对他说半个字。
他嘴角一大片淤青,嘴唇也破了,人看起来就显得有些狼狈,然而这只是外貌上的,他大步走到桌边坐下时仍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沉稳。
跟过去身为特种部队队长相比,顾淮身上的气场变得内敛了许多,不再时刻都散发出一种锋利如刃的压迫感,看人的时候眼神也沉淀了下来,比起那种带着杀气的凌厉,现在的顾淮在长时间的卧薪尝胆后已经相当懂得如何隐藏锋芒伺机待发。
没有看到提尔跟着一起来,郑语也并未多问,只是直接跟顾淮说道:“戴习维的演讲视频,你一起来看看。”
郑语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注视着顾淮,他的眼角余光瞥向了坐在较远角落里的维塔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omega,他肯定维塔斯也清楚他在留意自己,但维塔斯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顾淮没有说什么,向郑语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播放视频录像。
会议室的投屏被打开,戴习维的演讲视频随即开始播放。
视频里的戴习维在一个并不算太大的房间里,坐在办公桌前,身上穿着干净的军装,右边额角上贴着一块纱布,隐约可以看到纱布下渗出的血色;戴习维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在镜头里看起来也十分深刻,他端正地坐着,双手十指交握地放在桌上,双眼直视镜头给人以一种他正在与自己对视的错觉,在视频开头短暂的十几秒静默过去后,戴习维用一种苍老沙哑却又十分低沉有力的声音开始了他的演讲。
“在丧尸病毒爆发后,全球迎来了人类史上最大的一次灾难,这场灾难不仅仅是针对人类的,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因为丧尸病毒而遭遇到灭绝性的打击。很多国家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已经不复存在,仅存的十五个国家,哪怕资源越来越匮乏,也从未放弃过自己国家的人民,一直都致力于拯救在这场末世灾难中奋力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也一直都在努力研发能防止感染和治愈丧尸病毒的疫苗。
“我,戴习维,作为亚盟国的首脑,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初,一再于国际会议上强调我们应当严肃并谨慎应对丧尸病毒,作为强国必须肩负起强国的责任,国家与国家之间应当暂时放下过往的一切冲突携手对抗即将到来的病毒灾难。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尽管我的远见和预感在之后被一一证实,但在当时我于国际会议上的呼吁被多个国家的首脑误解,也被多国媒体指责我危言耸听,身为一国首脑言行皆十分可笑。
“现在,丧尸病毒席卷全球,人类陷入到比地狱更可怕的末世灾难中,无数无辜的生命在灾难中消逝,人类的未来仿佛已经看不到半点希望。在这样的绝望中,仅存的十五个国家,终于如我当初呼吁那般,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决定携手合作,共同对抗这可怕的丧尸病毒。病毒一直在不断的进化,越来越多不幸感染者和动物都变成丧尸,也让世界各地的丧尸也因此而变异汇集,形成令人胆寒的丧尸军团。
“在这一次的峰会上,仅存的十五个国家,包括我本人在内的十五位国家首脑,本应商讨出与丧尸对抗以及继续拯救各地幸存者的最佳方案,然而,令人感到不幸的是,在举行峰会的空中航母上,有一名首脑在参与峰会前就已经感染了丧尸病毒。因为这名首脑贪生怕死极度自私隐瞒感染事实的行为,最终导致空中航母上多名国家首脑以及高官遭遇丧尸攻击感染病毒,虽然有少数几位国家首脑在警卫保护下逃过了丧尸攻击,但由于空中航母坠毁,未被感染的国家首脑们还是未能逃过灾劫,葬身于空难。
“是的,我成为了这场针对国家首脑以及高官的恐怖袭击中唯一的幸存者,在空中航母坠毁前我与我的警卫队及时跳机,并得到了上帝保佑,安全降落在丧尸稀少之地。在警卫队的保护下,我成功与亚盟国的军部取得联系,在千钧一发之际得到了救援并被护送回亚盟国的一个紧急安全基地中避难。
“在获救后,我得到了调查报告,获知了一些惊人的真相。隐瞒被感染事实前往参与峰会的r国首脑尼古拉·安东列夫长期以来一直在与m国的首脑本杰明·胡华有秘密往来,不仅如此,尼古拉·安东列夫之所以会感染丧尸病毒,皆因他与本杰明·胡华在进行一项秘密人体实验,在考察实验进展时不慎激怒实验对象遭到攻击,才会感染上丧尸病毒。
“是的,以下是m国首脑本杰明·胡华一直以来都在进行基因实验和人体实验的秘密档案,这些实验开始于数年前,也正是因为这些严重违反人类社会道德与伦理底线的非人道实验以及在实验过程中的不当操作,才会有丧尸病毒的诞生并引发这场末世灾劫。我并非在散布耸人听闻的谎言,现在,我将向各位幸存者公布这份秘密档案,将丧尸病毒的真相公诸于世。”
视频录像播放到这里,视频里的戴习维向录制视频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画面随即被一份又一份划黑的秘密文档以及多张基因实验与人体实验的截图取而代之,文档和截图在画面上划过的速度并不快,几份文档上更清晰的展示了底下属于m国首脑的签名,足以证明这些都是由m国首脑亲自签署的文件。
在将近三分钟的秘密文档以及截图展示后,又播放了一段两分多钟的人体实验录像,录像里的人被绑在实验台上被注射了不明药物后很快就开始丧尸化,紧接着便开始在实验台上疯狂挣扎,然而当他彻底转变成丧尸后,不过几秒的时间,便突然七窍喷血,嘶吼了没几声便瘫在实验台上没了气息。
在这段人体实验录像结束之后,画面重新切回到镜头前的戴习维身上,戴习维依旧端坐在办公桌前,以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继续演讲。
“今天,我选择公开这些秘密档案和基因人体实验的真相,是因为我不愿意再让家园惨遭毁灭的幸存者继续被蒙骗,所以在深思熟虑后还决定揭开谎言。
“身为国家首脑,本杰明·胡华本应肩负起为国家与人民带去光明未来的责任,实现国家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繁荣发展,进一步改善提高各阶层人民的生活,并让m国承担起身为强国的责任,促进世界经济发展,与世界各国友好外交,为世界各地的人民能在全球化发展中更好交流这一目标做出贡献。
“然而,本杰明·胡华辜负国家与人民对他的信任与期待,为了一己私欲,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更挑起纷争与战乱,让地球这个我们长久以来居住的家园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浩劫中。我个人对于这种极其自私且灭绝人性的行为感到愤怒并予以强烈谴责,尽管他已经在这次峰会的意外中丧生,然而他所犯下的罪行是极其可耻的,绝不应被原谅,更不能被忘记。
“作为灾难幸存者,也作为亚盟国的首脑,现在我向世界各地的幸存者们做出宣言,我将肩负起身为末世中最后一位大国首脑的责任,竭尽所能搜救幸存者并带领亚盟国的军队与丧尸军团对抗,同时,我也想在此呼吁所有的幸存者,请不要再受欺瞒与控制你们的统治者的蒙骗,也不要再区分国家,在这场末世之难中,人类需要团结起来!亚盟国愿意接受所有的幸存者,亚盟国的军队也将为所有幸存者与丧尸军团以及一切未知的危险战斗到底!”
戴习维的演讲视频到这里结束,最后的画面定格中,戴习维眼含热泪向镜头展现出了无比坚毅的眼神与无畏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各自的原因被迫卷入并被迫参与、经历了整场阴谋,只看这个演讲视频,兴许真的会相信戴习维口中的那个真相。
“所以为什么都说政客的话不可信,你们听戴习维这颠倒黑白的演讲,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能在首脑这个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也不倒台了。”郑语不无讽刺地说道,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简直想要为戴习维这指鹿为马的演讲鼓掌,“就戴习维这给人洗脑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人类还没能实现长生不老,我看他都能靠那张嘴实现统治全人类的野心和梦想了。”
在看视频过程中脸色越来越冰冷难看的顾淮,在郑语说完话后把森冷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把郑语盯得后颈都有些发凉后,才缓声说道:“你以为他发布这个演讲视频的目的是什么?”
不正正就是为了要开始去实现那隐藏已久疯狂到极致的野心和欲望吗?
第一百零五章 局
会议室里一阵短暂的死寂。
“被抢先了呢。”维塔斯带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沉默,他在郑语看过来时歪了下头,说道:“在志愿军联合起来之前,这戴习维就先一步呼吁人类团结,你们觉得有多少人会被他的话蛊惑?”
郑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维塔斯的问题。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人在不安和恐惧中是最容易被动摇洗脑的,在全球沦陷的末世里,即便是已经进入幸存者基地暂时安全的人们,只要来自丧尸的威胁一天没有解除,他们就始终都被笼罩在惶惶不安随时可能会遭遇丧尸感染的死亡阴影中。
而在这时候,戴习维向全球各地的幸存者基地发布演讲视频,先是表明国家一直在进行疫苗研发,紧接着就说出自己早已呼吁过要重视丧尸病毒却被无视的言论,以此为自己树立睿智有先见之明的国家领导人形象;在第一次树立形象后,又马上提醒看演讲视频的人们,丧尸的可怕之处以及数量之多,并在下一段演讲中公开其余国家首脑在峰会中遭遇丧尸攻击不幸遇难,而自己是唯一幸存者的事,让人们既恐惧于丧尸又对他幸存者的身份产生更大的共鸣,在心理上越发偏向他;之后他话锋一转,将丧尸病毒的出现和爆发引到r国和m国的首脑身上,并把最大矛头指向m国首脑本杰明·胡华,为了佐证自己的指控消除人们对自己的怀疑,他马上就放出了文件并用恐怖的截图和最后的实验录像给观看者逐步递增的视觉冲击,让人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到了演讲视频的最后部分,他再次谴责m国首脑将自己的个人公信力推到最高,进而再表明自己会肩负起重责,提醒人们自己是最后一位幸存的有绝对领导能力的国家首脑,不仅呼吁人类团结还给出了所有幸存者都想听到的承诺。
整个演讲视频,戴习维一步一步动摇观看视频的幸存者,给自己树立正面形象,建立自己在其他国家的幸存者心里的公信力;因为r国和m国的首脑均已在峰会里丧生,他干脆的利用他们,不断加深塑造自己是一位贤明有力领导者的形象,而他在演讲中强调自己是幸存者的部分,更是让观看视频的幸存者产生错觉,误认为戴习维跟他们是在一样的处境中,是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地位,这也就让他们更容易对戴习维产生信赖感。
在这个演讲视频之后,大部分的人都会相信戴习维在视频里所说的那个“真相”,并开始产生他们应当响应戴习维的呼吁跟随戴习维的领导团结一致的念头,而亚盟国幸存者基地里的人,则会进一步坚定拥护追随戴习维的决心。
越是清楚这个演讲视频所造成的的影响和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局面,郑语的脸色便变得越发难看,搁在桌上的手不知不觉间就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中。
难怪他到现在都还没收到戴习维对他这个根据地发动攻击的计划时间等相关情报,戴习维在获救后的重点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在他这里,甚至戴习维可能都没有急着去追查是什么人在举行峰会的空中航母上进行的刺杀。
“vitas,你家alpha还真是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郑语皮笑肉不笑地瞥视维塔斯,“轻轻松松就替戴习维干掉了其他政敌,给了戴习维制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和条件。”
维塔斯闻言眯起眼,丝毫没有退让地反唇相讥:“郑少校怎么不想想,若不是你们政党太过垃圾,该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让戴习维这样一个恶人安安稳稳地坐在亚盟国首脑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现在世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此说来,倒是我和我家族还有亚盟国政客的错了?”郑语脸上还带着那嘲讽的笑容,眼里连半点笑意都没有,“你们实验体如此有计划,先知先觉,怎么在做这件事之前不想想可能会出现的后果?”
政权交迭,向来腥风血雨,郑家没有彻底倒台已是不易,当时他们那一派政党,不仅明面上被扒下一层皮,暗地里还有多人要么被暗杀要么被送进精神病院或监狱,否则他也不会从小就伪装长大。
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虑抬手揉一下自己的腺体,郑语对于自己因为苏钰的事受到打击以至于腺体量级下降至今未能恢复这件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对于郑语的话,维塔斯本想要直接怼回去,然而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的雪松信息素在会议室里蔓延开来,他看向顾淮,随即看到向来话少的alpha坐在会议桌前,眉心拧结地在沉思,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泄露了。
空气中的压迫感越来越重,顾淮直到腺体传来刺痛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信息素泄露了。
没有表现出太多自己心里的躁动,只是尽可能平缓地将信息素收起,顾淮并不喜欢用信息素压制别人,也不想跟其他人解释,自己还不能很好控制信息素和适应新腺体,尤其是在提尔跟他发生巨大分歧并争吵后,他的信息素分泌就一直不太稳定。
维塔斯并不打算无视顾淮的失常,他起身走过去,伸手就想去查看顾淮的腺体,然而还没碰到就被顾淮抓住了手腕,他不太高兴地撇唇,道:“我给你主刀的,你让我看看,你别毁了这个腺体。”
“不需要,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顾淮没有再让维塔斯碰自己腺体的打算,他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维塔斯,提醒道:“现在也不是在意我腺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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