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丽姝才是受害者,怎么她们这些人表现的比丽姝更像受害者,真是好笑。一瞬间,他想起丽姝质问:“我母亲早死,她本该是不存在的人,我也是不该存在的人。”
这些人从未有手足之情,想到这里,刘承旭先处理眼前的事情:“把玉兰打四十板子,不准上药,送去庄子上,以儆效尤。”
家中不准虐待下人,也
不能打死下人,但是动用家法,仗责之后,再送走,也就无事。
应姨娘能混到现在就因为她很会揣摩刘承旭的心思,现在她管着家,自当执行。
只是一个小小的玉兰,并非是导致丽姝变成这样的原因,究其根本,都是他自己亲手把女儿推入火坑。
“是我,是我害了丽姝,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刘承旭突然捶胸顿足。
丽嘉和丽柔吓了一跳,丽贞到底只是侄女,见状往后退了一步。丽嘉抿唇:“要不把二妹妹请过来吧,她现在既然已经平安,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父亲也对她这么愧疚,好歹也得让她回来看看父亲。”
“是啊。”丽柔附和了一句。
万一爹真的去了,也未必是好事,尤其是这个年纪,他这一去,刘家何去何从?
刘承旭这个时候连忙摆手:“我亲自去,我自己去。”
丽嘉也没办法了,她如今守寡,每日青灯古佛,不问世事。她娘早就去了,她自己命运多舛,每日压抑着所有的欲望,曾经显赫的曾家,如今也只剩一个空壳子,她能守住最后这些财产已经是不错了。
因此,她素来片刻不离家中。
丽柔却回家和岑时放说了此事,她坐下来道:“我爹很喜欢我二姐姐,许多人都觉得我们家只有傅氏一位正夫人,爹是为了她不再续娶,殊不知,我爹最喜欢的人是小傅夫人。可惜她早早去了,我二姐姐从小就定了一门显贵的亲事,想必你也很清楚是当朝的郑驸马。”
这件事情岑时放再清楚不过了,福宁公主抢人家丈夫,郑灏已经都快到楚州接新娘子了,半路被圣旨召回。
岑时放知道丽柔在家时是庶出,表现的再孝顺,似乎也不太得岳父喜欢。
但现实就这么打脸,他最不喜欢的女儿,却是混的最好的。
“你现在嫁给了我,也不必迁就旁人,甚至不用迁就任何人。你这个二姐姐也不是你害的,是你爹替她看错了人,如今她也是乌孙国摄政太后,我听闻还有不少裙下之臣,人家现在活的滋润着呢,你也不必太挂心。”岑时放开解丽柔。
其实丽姝和丽姝没什么感情,丽姝十岁之后就去了楚州,姐妹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后来就听说
她人没了,若不是丽姝有此奇遇,她还真的都不记得她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因为丽柔挂心。
但她也有恻隐之心,平心而论,爹的确偏心,但是丽姝被拐卖到乌孙这么多年,恐怕也不容易。
她在家待了一会儿,又去庵堂探望丁姨娘。
丁姨娘晚课刚刚做完,说来也是奇怪,丽柔一直觉得丁姨娘很沉静,即便青灯古佛也丝毫不影响什么。哪里知晓丁姨娘在庵堂这么多年,依旧睡不着。
丽柔过去的时候,她眼圈全部青黑,看起来比貔貅还吓人。
“姨娘,您还是睡不着觉吗?”
丁姨娘颔首:“一日比一日觉浅,这几日能睡一个时辰已经足够,心火太旺了。”
丽柔瞥了一眼她跟前的苦丁茶,只看一眼便知道这茶有多浓,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把丽姝回来的事情说了。
“于懋忠听闻也是个狠角色,还牵扯不少人出来,他已经是死罪了,也拉个人垫背。而父亲因为二姐姐的事情,那么刚强的他,痛哭捶胸,看起来不太好。”丽柔也是无限唏嘘。
丁姨娘却是一愣,“于懋忠……”
兴许别人不记得,她可是记的很清楚的,当年为了造成丽姝是有了意中人才逃婚的假象,她可是让于懋忠伪造了几封书信。
那是她唯一一次冒头,因为丽姝不可能再回来了,她为了阻挡丽姝再回家,对自己女儿的前途,还有在刘承旭心中的地位,她不能让她回来,所以亲自动手了。
“他死了没有?”
“还未死。判了斩监侯,秋后问斩,他也是到处拖垫背的,听说他把那个海商供出来,那海商于去岁就死了。”丽柔也是无语。
但这些不过是丽柔的茶后饭余的闲话,她没当真,丁姨娘却听的人心惶惶。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做了亏心事,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怕阴司报应,后来丁姨娘被应姨娘检举和管家赚不义之财,丁姨娘百口莫辩,被送到庵堂来了,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现在就难说了。
而对于丽姝而言,于懋忠和杨家落网,她大仇得报,准备返回国中了,也不知道乌孙那些贵族们有没有意动。
期间刘承旭数次上
门,丽姝都避而不见,及至最后走时,丽姝对须弥道:“你替我出去跟刘尚书说一声,让他好好保重身子。”
须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出去见了这位大临的高官,也算是他的外祖父了。刘承旭见到须弥也很是激动,这个孩子生的很高大,相貌异常英俊,神似丽姝。
“刘大人,我母后说她就不出来了,望您日后能保重身子。”
刘承旭很是失望:“丽姝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吧?也是,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是我,恐怕也无法原谅。”
他踉踉跄跄的走出去,丽姝隔着门框看到他的背影也是潸然泪下。
她想起小时候,她和丽贞打架时,那个送药给她的爹爹,还有她不想在家待了,爹爹就带她走了,甚至娘死的时候,爹说让祖母养她在膝下……
她其实已经在心里原谅他了,因为她知道于懋忠的事情不怪他,是于懋忠自己黑了心肝。
可是父女二人终究无缘,她还是放不下心里那点芥蒂,去成全所谓的大团圆结局,就这样吧,各自安好也很好。
母子二人再启程时,这次没有再见到郑灏了,须弥也有点失望,大临的官员普遍年纪偏大,难得郑灏谈吐清雅,为人温醇。
他的脸上不免带出几分,丽姝就道:“不必看了,走吧。”
不管郑灏多么不愿意,他就是驸马了,此次承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报。故而,丽姝让乌孙使者私下传话给郑灏,若要相助,尽管吩咐。
而丽姝出京之后,于懋忠供出了丁姨娘,刘承旭一直只以往丁姨娘只不过是过分精明,对家里人不错,只是大节有亏,所以让她早点进了庵堂,清心寡欲一些。
哪里知道她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刘承旭都很不解的问她:“你和丽姝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却伪造信件误导我丽姝是因为有了心上人,让我不愿意再追究,想给女儿幸福。”
“哈哈哈……”丁姨娘突然大笑起来。
刘承旭皱眉:“你说。”
如今已经是阶下囚,还是由自己丈夫亲自送她进来的,丁姨娘盯着刘承旭许久,这个男人是她嫁进来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只可惜他眼睛瞎了。
“大傅氏虚伪不堪,明明名节都没了,还装的高高在上,她爱你,但是更爱她自己的体面尊贵。小傅氏表面喜欢你,对你性情了若指掌,投其所好,其实她爱的只是荣华富贵。苏姨娘呢,更是可笑,从始至终都是喜欢美食银子。只有我一直都是最爱你,处处为你着想,你却喜欢一个奴婢。”丁姨娘觉得一片真心全部都喂了狗。
可是刘承旭听了,情绪没有半点波动,只是道:“你激动什么,好好坐牢吧!”
丁姨娘气结。!
第 166 章 前世番外(十)
丁姨娘坐牢,影响最大的并非是刘承旭,反是丽柔。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荒谬,刘承旭还自己上折子表示他家事不宁,想要辞官归故里,他这个年纪,虽身体还算硬朗,但为二几岁就入仕,故仕途也有快四年了,他本来就早有倦鸟归巢之意。
哪里知晓天子不仅没有允许,反调任他任户部尚书,认为他大义灭亲,操守极好,不愧为肱股之臣。
只是丽柔却成了众矢之的,就为她生母坐牢,里通于懋忠,伪造证据陷害如今的乌孙太后,被判□□二十年。
丽柔最快察觉到身边有变化的不是别人,是曾经深爱她的丈夫岑时放的变化。
她一直以为岑时放她巧取豪夺,都是为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并非是为外物,所以她一面很恐惧,一面极其享受这种特殊待。
可到了今日,她才知晓原来岑时放所谓的喜欢,只是为她完美符合他目的继室的选择。
出身高,长的漂亮,行事得体,懂规矩,但也有缺陷就是并非嫡出。这样一个人,还够生孩子,够打理家业,如此才让岑时放怎着也想要得到她。
可现乌云蔽日,老丈人虽升迁,但是他曾经说自己巧取豪夺,设计鲁国公府的子弟的话传出去,更有甚者,年他派人击杀萧昀,制造救命之恩,让今天子也觉得他有私,如今的鲁国公虽不比年,但都勋贵圈子,也是传的风言风语。
这一切,都是为丽柔。
夫妻感情依旧很好,可到底不同了。这种情况持续到于懋忠被秋后问斩之后,此事被翻出来说,次年刘承旭真的辞官之后,丽柔的处境非常艰难。
岑时放被卸任五军都督府总督,广阳侯府的爵位原本为他成为世爵,天子寻了个错处,降爵为三代袭爵,也就是丽柔的孙子这一辈,以后就是普通百姓了。
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岑时放闲散下来之后,和丽柔也了争吵。
“若非是,我怎会变成这般。娘老子坐牢,上达天听,爹把陈年旧事扯出来。原本狡兔死走狗烹,这些年皇上本来就是一边捧我,一边暗自提防我,现下还真的是让他抓住了机会。”于男人言,家族地位比什都重要。
这些原本是丽柔最欣赏他的这一点,不是耿
表哥那种为了情爱的情公子。
哪里知晓这些手段用到她身上,连婆婆以前都是她手下败将,如今是岑夫人三天两头找她麻烦,故态复萌的送女人过来。
原本岑时放觉得有丽柔一人足矣,他也的确为早年表妹和原配纷争,以至于名声败坏,此立志要做了完人。现下一切比他爹交给他爵位时,还要差劲,什都没有了,他是侯爷,儿子还做个伯爷,到了孙子,最只做个指挥使,身上没有半点爵位了。
以前丽柔来不需要担女人问题,为岑时放会替她解决,她的日子是姐妹最好过的。大姐守寡年,二姐也是七年前死了男人嫁王爷做侧妃,风光不过一年,后来失宠,现下听闻老王爷去世,她们这些侧妃妾侍还要陪葬。
岑时放很喜欢她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幸福,如今他她开始怨恨了,丽柔的日子就难过了。
尤其是岑时放一个月后被调到贵州任将军,那里去监视苗人,此还要带她赴任。岑时放为了建功立功,不肯放过一个机会,甚至途丽柔生病,他直接把她落下了。
“皇上限我于三月之前到任,所以,我不耽搁了。”岑时放和她的夫妻之情有,可近来这些日子,他身旁原本有几个女人是岑夫人送的,原意只是气气丽柔,可是这些女子年轻识趣美丽温柔,逐渐他的也偏了。
丽柔很清楚的知道,所谓的偏爱,只是看她比别人更合适。
如今她不合适了,就被弃若敝履了……
岑时晏到郑灏府上的时候,郑灏道:“好,事情办妥了吧?”
“您放,岑时放已经去了贵州,皇上他不复信任,这辈子想回来京就难。”
“有没有让人暗示他,换个妻子,兴许前程不受拖累?”郑灏看向岑时晏。
岑时晏点头:“一切按照您的吩咐所做。”
郑灏:“如此,我就放了,日后也不必来我的府邸了。”
岑时晏颔首,郑府出去,最后一次转头看了一眼郑府,很快回到府邸,现如今他已经大理寺少卿调到礼部任职,也算是郑灏让他帮忙的回馈。
刚到府衙,就接到藩地呈文,云亲王去世,其妻早亡,侧妃刘氏和几名妾侍都已经殉葬。
只是岑时晏没想到,郑灏居自己离开的日暴毙亡,据说是喝了公主府送来的酒水。吓的岑时晏赶紧床上爬起来,他曾经大理寺待过,立马着人打探消息,只是听说郑驸马素日不饮酒,看到那杯酒的时候,凝视良久,坦喝下去。
林桃儿道:“这公主也太坏了。”
“不,不是,是他已经活的不耐烦了,否则凭他的聪颖,早就发现这杯酒的问题了。”岑时晏叹了一口气。
林桃儿很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家人全无,妻子是仇人还是公主,无法反抗。前未婚妻为他受了大罪,他二四岁状元,只任闲散官僚,也许于普通人言,驸马极好,他言是仕途尽毁,姻缘全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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