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玄鹤哪里是听丽姝话的人,他还要冲上来,丽姝也不管了,直接要上手拉架,吴玄鹤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丽姝这么猛,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这般,郑灏才拉起吴玄鹤上来道:“走,我们一起去春晖阁坐坐。”
吴玄鹤被郑灏推搡着走,宋明霁瞪了吴玄鹤一眼,又甩袖离开。丽姝则让家里的管家过来清扫此处,又嘱咐道:“今日他们不是起了一点小争执,你们可不要到处乱说,若是我听到有人议论,哼,我不处置,我让大伯父来处置你们。”
要说傅氏的事情为何一直没有透露出去,也无人怀疑,就是因为刘家两代锦衣卫,这样的家庭无人敢置喙,下人也和别家不同。
刘家的姐妹即便有些争执,也只是口头上的,从不会下药或者如何。
……
可是吴玄鹤为何那么生气呢,宋明霁在刘家作为大姐夫,平日也是以兄长身份自居,现下两人打成一团,还好很快被分开,前面的姐妹们居然不知晓。
但丽柔已经明显不和丽嘉说话,丽姝来了之后,她坐在中间,倒也不提方才两位连
襟打架之事。只是说起家中失窃的事情,让姐妹们若是有蛛丝马迹一定要告诉她。
丽嘉率先道:“你就放心吧,你姐夫在五军都督府,别的地儿不敢说,但是上京人家他了解的清楚。”
倒是丽柔问起:“三姐姐,有没有可能这未必是外人偷的?你们家里有没有自查。”
丽姝点头:“暗暗的都查了一遍,只是不好把亲戚们的行李都翻开,现如今我们想着他们偷了总会拿出来,说实在的这颗珍珠本身倒是不一定多名贵。但主要是它存在的意义不同,如果有人要偷了,绝对是要出手的。”
丽柔点头:“倒是这个理儿,这些人也是黑了心肝,连老人供奉的东西都偷。”
“可不是吗?我们老太太这把年纪,平素最信的就是礼佛的事情,现下在家是茶不思饭不想,我们也没办法。”丽姝想起郑老夫人这样,也觉得无解。
在丽姝和丽柔说话时,丽嘉就一个人坐着,只顾吃茶。
偏这个时候丽贞进来了,丽贞如今成婚后,每次看到她都仿佛是一件珠宝展示台似的,所有的衣裳的花纹必定繁复,所有的首饰从来都不带换样儿的。
其实丽柔也不喜欢丽贞,丽贞是那种喜欢让人伏低做小的,只要别人伏低做小,她就喜欢。原本丽柔敷衍她一二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自从吴玄鹤教她许多后,她也和以往不同了。
不,也不能说和以往不同,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姨娘让自己藏拙罢了。正如相公所说,姨娘她是妾室,做低伏下是本分,可她是刘家正经的主子,何必如此?
丽姝和丽贞关系也一般,此时丽嘉就拉着丽贞很是亲热。
她一来就没有好话:“刚刚我怎么听说大姐夫和四姐夫打架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事儿,我让人拉开了,酒喝多了难免一时兴起。”丽姝很镇定,也觉得丽贞多嘴,来娘家吃顿饭,看场戏就回家了,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丽柔非常紧张:“三姐姐,他们打架了?玄鹤他有没有怎么样?”
以前丽姝只觉得丽柔雾里看花,对谁都没有太多真心,现下短短几个月没见,却发现她对吴玄鹤的关心不似作伪,故而她道:“没多大事,他们刚扭在一起,我
就差人拉开。我看是一时喝多了几杯,扭打起来了,我让你三姐夫带他们去听戏了。”
其实论吴玄鹤和岑时放相比,吴玄鹤反而人品还好点,他虽然风流些,但性格直爽多了。岑时放这个人心机太深沉,喜欢人的时候不择手段,若不喜欢了,怕是被他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丽姝说完,丽柔又吩咐丫鬟过去。
丽嘉则把头别过去,不知道和丽贞说些什么。
这一顿饭也吃的很诡异,丽姝依旧不太清楚丽嘉和丽柔之间发生了什么,丽贞是吃完饭就去找徐夫人说话,丽姝一直到回去家后问郑灏,郑灏也摇头。
“两个大男人说话也是刀光剑影的。”
丽姝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诶,我让你冲过去拉架的时候,你怎么装傻?”
“啊?”郑灏仿佛才想起来。
“别装傻,你还是赶紧说了吧。”丽姝都无语了。
郑灏这才道:“那不是因为我怕他们不小心误伤我吗?平日我刮胡子都生怕弄伤我的脸,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万一打到我了怎么办?”
丽姝非常生气:“那别人要是打我呢?”
“那我肯定冲上去啊。”郑灏毫不犹豫道,又低声哄着她。
另一边丽柔也小心翼翼的替吴玄鹤擦拭伤口:“幸好被三姐姐分开了,要不然这可怎生是好呢?”
吴玄鹤却虎着脸,抬起她的下巴:“敢动我的女人,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丽柔你是我妻子,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自从前两个月他身患恶疾,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亲只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弃若敝履,幸亏是丽柔守在他身边日夜照顾。他这个人兴许算不得什么温软的好人,但是自诩非常有识人之明。
这年头,看上他身份外表财富权势的女子多之江鲫,但是真心对他好的,连命都不肯要的,少之又少。
恰好妻子算是一个。
丽柔想起那日的事情都还有些后怕,她和大姐姐争执之后,后来宋大人致仕,宋家分家闹成一团,她还是去了,毕竟小时候大姐姐对她很好很是关照。尤其是那时,她生母只是个姨娘,又不受宠,是大姐姐常常送吃的穿的给她,于是她还是去了。
就是没想到,
去了那里之后,她先和大姐姐说了几句话,本是好心想去看看外甥女,却没想到见到了岑时放。
据说是岑时放知道她过的不好,所以特地恳求宋明霁夫妻见她一面,正好被来接她的吴玄鹤,吴玄鹤见宋明霁夫妻遮遮掩掩本来就怀疑,又见丽柔因为不愿意和外男待在一处,跑回来正好三人对六面。
吴玄鹤压根不需要她解释,就知道是他们捣什么鬼,今日大抵是为了她。
丽柔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他有很多缺点,为人风流,冷眼旁观,甚至还仗着家世欺负其他国子监的贫寒学子,但是唯独对她是没有半点对不起的。
“不过,你三姐姐居然还要亲自上前拉架,她的性子倒是和你不同。”吴玄鹤一笑。
丽柔也笑道:“是啊,我三姐姐是不是很泼辣,她小时候就很厉害的,年纪很小却做课长,我们谁若是背不出书来,她是不管谁的,只把名单交上去,把我们打的哇哇叫。”
吴玄鹤和郑家主母有些姻亲关系,对郑家的事情也知之甚详,比起丽柔的胆怯小心,他这位姨姐听郑家人说起都说是很有气势也有主母气象,当年他和宋明诚关系不错,知晓成亲王世子居然非常爱慕她,不仅如此,连宋明诚本人也对她似乎有几分爱慕。
表兄郑灏是何等人才,这样的人物对她倾心不已,足以见她的手腕了。
今日之事,寻常女子早已吓的哇哇叫了,她倒好,居然让人直接拨开,还准备用她那双尖指甲似乎来拉自己,自己若是不从,恐怕要用长指甲薅了,看着让人有些胆寒。
此时,丽姝正用凤仙花汁液在染指甲,原本她只想染手指甲,偏郑灏哄着她道:“染脚指甲吧。”
“干嘛呀?那多费事儿啊,染手指甲就花了两个时辰呢。”她撒娇。
郑灏见她的玉足嫩如豆腐,一双美腿犹如玉柱一般光滑细腻,莫说是情场浪子了,就连他这种对房事并不非常热衷之人都动了心。
他甚至围在丽姝身边打转,只是自以为自己做的不明显罢了。
丽姝作为一个从小就知晓自己容貌极好的女子,现下看夫君对自己迷恋,心中自然是很得意的。
于是,她也提出一个小要求:“等会儿你替我染脚指甲才好。”
郑灏抬眸望向她,一贯保守的他心里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让他既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丽姝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怎么,你不答应?”
“好。”郑灏说完还有点害羞。
丽姝真的觉得这个人也太纯真了一些,手段十分之一都没使出来,居然就如此服帖,自己声音稍微嗲一点,他就百依百顺。
但这样也正好符合她的意,她很了解自己,她其实性子有点强,就不能找那种同样性子霸道的,这样二人过迟早出问题,还好郑灏真的是让她捡到宝了。
二人这一夜甚至有些忘乎所以,郑灏也不再克制,丽姝更是觉得做女人今日真好,真是满足极了。
天色已明,丽姝慵懒的躺在郑灏怀里,总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怎么闻都闻不够。
“你说今天那颗明珠能找到吗?”丽姝问。
郑灏叹道:“谁知道呢,我倒是想审审,但是娘是不许的。家中若是搜查起来,岂不是先怀疑亲戚们。”
这样很难理解,明明这珍珠最容易偷的就是自家人,但是郑夫人却不从自家人开始搜起。
丽姝坐起身道:“亲戚又如何?好亲戚才是亲戚,如果是为非作歹的亲戚,那也算亲戚啊。要我的话,知道是谁偷的,把他送官都成。你娘啊,就是太讲人情了。”
“你小心一点,怎么敢在背后编排婆婆,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不过,也许是外面的人偷的也不一定。”郑灏是知晓爹娘家族观念都很重,若是先怀疑亲戚们,查出来还好,若是没查出来,亲戚也断了,这就结仇了。
丽姝点头:“也是,其实这颗珠子固然是很珍贵,但你们之所以有出息,靠的也是自己的努力,正所谓人定胜天,非鬼怪神力之作用。所以,即便没有这颗珠子,也会仕途顺畅的。”
素来正经的郑灏在她耳边道:“没有那颗珠子,也有你这里的珠子啊。”
丽姝听的半边身子只觉得酥软,又推了他一下,“胡说什么。”
“娘子,你对我真好。”郑灏强有力的搂着丽姝的腰。
二人又去郑夫人处,郑夫人替婆母查找珍珠的事情,自然愁眉不展,见丽姝过来,丽姝说昨儿回家和伯父说了,郑夫人也是面露感
激。
“你二弟今儿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我这心里总算是舒服多了。”这些年郑夫人总愁眉不展,也是因为郑清的病情。
郑灏道:“等会儿我去看看清弟,弟妹在旁伺候吗?”
郑夫人点头:“她这几日日夜都在你弟弟身边伺候,之所以你弟弟的病情有好转也多亏了她。”
郑灏心道这谭氏怎么又积极起来?因此,他对丽姝使了个眼色,让丽姝去一探究竟。
自从郑灏和丽姝在院子里挂了牌匾叫天然居之后,郑清和谭氏也效仿他们,打了一块牌匾叫陶然居。
丽姝从郑夫人这里请完安后,就去了陶然居,谭氏刚喂完药出来,见丽姝过来,倒是很客气。
“大嫂来我这里是稀客,我这里的茶也不知道大嫂能不能喝惯。”
“怎么喝不惯,你当我一直都是吃贡茶的啊。小时候我父亲清廉极了,我能吃一杯好茶都阿弥陀佛了。就是后来回到京里,才好些的。”丽姝微微一笑。
谭氏听说过刘承旭为官清廉,官员这么多,她能了解这些,还是当年她上京发嫁时,有人说修了新河,新河通畅正是刘承旭主持的。
真好,都是做官大嫂的爹都是做的官人尽皆知。
谭氏放下手中茶盏,又抿了抿唇:“大嫂,我家二爷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请你放心吧。”
“真是辛苦你了,是了,裘姨妈来了吗?”丽姝问道。
谭氏摇头:“她老人家来做什么,再者,她在守寡到底不便。在咱们这个家里,最重视的不就是这些吗?”
这些话无不说明谭氏的不满,可丽姝就反问:“难道弟妹在家就没有男女大防不成?”
谭氏一噎,“有,当然有。我爹未中前,在家开馆,收了不少弟子,但从来不许我们去前院,小时候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走亲戚,那样我才能出去了。”
“书香门第教书育人,一贯最让我佩服,也难怪头一次见到弟妹时,弟妹身上一股书卷气。”
谭氏听了这话有些走神。
丽姝看出了一些不寻常,她又随口说起老太太的珍珠:“你说这可怎么办?老太太茶饭不思,太太也找不到,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
“那等宝
物,觊觎者许多,光天化日之下失窃,难说的很。”谭氏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是觊觎者太多,所以谁都有嫌疑。”丽姝直直的看着她。
谭氏见丽姝盯着她,不免有些紧张:“大嫂不会怀疑我吧?”
丽姝摇头:“我怀疑你做什么,你又拿珠子干嘛呢?”
以往谭氏总把衣裳搭配的很好,现在她却穿的寡淡素净,这还没出正月,居然就这般素淡,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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