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暖光

    裴叙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她隐约有听到什么声音，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但她依然听不太真切。
    那是她母亲身体还健康的时候，裴春锋也还是别人眼中的好丈夫好父亲。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她已经回想不起来那时的场景了。
    但是那是她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
    各个声音混在一起显得混乱嘈杂，让她分辨不清。然而那些似走马灯一般的声音与场景却又逐渐褪去，她听清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裴叙。”
    女孩趴在桌子上看她。这是简青禾第一次住在她家的时候。
    “你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吗？”
    裴叙就坐在一旁沉默。她哪里会害怕，她早就习惯了。
    “会害怕的吧？”
    见裴叙一直不说话，简青禾觉得她是默认了。裴叙看着她猛地站起身跑出去，没过了几分钟又跑了回来。
    裴叙在门口站着给她开门，简青禾冲她扬了扬手里多出来的那个小盒子。
    “送给你的。”
    从盒子上的图样上看，那是一盏海豚样式的床头小灯。
    “以后你睡觉的时候就打开它，也可以假装我陪在你身边。”
    这番话存了几分私心，裴叙虽然心里早已经跌宕起伏，但是面上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
    裴叙晚上趴在床上，将自己罩在被子里，简青禾给她的那盏小灯被她带进被窝里，摆在她面前。
    暖黄色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
    映得她眼里亮晶晶的。
    那盏小灯其实早就坏了。
    但是她一直都有留着。
    那抹暖黄色的光一直都在，陪伴在她身边，将她从孤独中从黑暗里一点点地拉出来。
    霍绾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刚刚注射了镇静剂现在才安静下来的Omega。从额侧凌乱垂下来的几缕发丝挡住了她额角上的淤青。
    地上的那些玻璃碎片没来得及收拾，霍绾伸手撩开她挡在脸上的长发，动作温柔轻缓。蜷缩在床上的女人长得精致漂亮，然而身体因为过瘦显得单薄，皮肤也苍白如纸。像是一尊名贵的瓷器，但通体裂痕，仿佛轻微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匆忙的敲门声倏然响起，霍绾轻轻皱起眉，开口示意外面人进来。
    心腹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伏在霍绾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霍绾眉间的折痕更深了。
    “裴叙？”
    方争鸣站在一旁毕恭毕敬，“是，现在裴总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了。”
    霍绾给床上的Omega仔细地掖了掖被子，“你去查一查，不用查别人，从裴叙她后妈那边开始查就行。”
    方争鸣领到霍绾的命令，马不停蹄地离开。霍绾在卧室门被关上之后，俯下身徒手将地上大块一些的玻璃碎片捡起来，那些细碎的便用工具打扫干净。霍绾庆幸着之前决定将卧室的地毯撤走，要不然这些可不太好收拾。
    轻轻揉了揉额角的淤青，有些无奈地笑出声。
    都瘦成这样了还这么有力气。
    霍绾将卧室里收拾干净后从楼上走下来，叫来了管家。她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嘱咐道：“等一会儿张医生来了让她等一等再上去。”
    裴叙虽然伤的不轻，但也还好断了的肋骨没伤到内脏，也算值得庆幸。
    简青禾站在病房外透过窗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裴叙，裴叙还没醒，脸色苍白。简青禾悬着的心放下来的同时，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让她心有余悸，她无法想象如果裴叙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该怎么办。
    再一次和裴叙遇见开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些她认为早已经放下的情感一次一次地搅乱她的心绪，在她一退再退的底线中重新生根发芽。
    这是她情窦初开时就喜欢上的人。
    一抹身影出现在电梯口。
    来人走的急，高跟鞋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急匆匆的。简青禾偏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霍绾。
    霍绾径直走过来，站在简青禾身后，“人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
    简青禾回头看她，霍绾看她眼睛哭得通红，想说些什么，却被衣服口袋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里的不耐瞬间消散。
    抬头看向简青禾时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等她醒了跟她说，这次是我罩着她的。”
    丢下这句话，接通了电话和来时一样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