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拿在手中时,何愿兴奋得有些难以自已。
莫许毫不意外这次小考何愿能拿满分。
这两百元现金他早早就准备好,夹在了随身的教材里,就等着能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天。
“莫老师!能占用您一点点时间吗?”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明亮的眼睛正闪闪发光。
“你说。”
何愿踟蹰了一瞬。
她前齿咬了咬唇,目光躲闪。双手攥着仔细对折的钱捂在胸口,模样有些拘谨。
当她再次望向他时,有些小心翼翼。
“校门口附近有个米粉摊,我能请您吃宵夜吗?”
莫许稍作思量:
“这太破费了。”
他并不是不愿意,而是要花费她得来不易的钱,着实会让他有些内疚。
然而何愿误以为他言在拒绝,生怕再难找机会还他那么重一份份人情,她激动道:
“您帮了我许多次,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况且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您还请我吃了面条,不仅如此还送了我那么漂亮的扎花皮筋!”
说着,她转着头拨弄着头上的小辫子,露出了那淡蓝色条纹的皮筋。
他送给她的小小皮筋。
她真的有每天都戴在头上。
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愈加柔软。
心间触动起的波纹逐渐泛滥,男人不自禁的微笑起开。
“虽然只是一碗米粉,希望您不要嫌弃……”
“当然不会。”
莫许转身收拾着讲台上的书册,待一切准备好后,他拎起随身的提袋走下了讲台的台阶:
“既然如此,今天提前下课,我们走吧。”
灯泡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黄褐色油污。
锅子里漫出滚滚汽雾穿梭在并不算明亮的光域里。
何愿向宵夜摊老板付过了钱,还特地多加了一份肉添在莫许的那一碗。
在她抱着碎花布袋将要落座时,才发现莫许已经为她将塑料板凳拖出了合适的距离。让她只需要直接坐下身就好。
刚坐在板凳上的何愿就不住的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
脸上是浅浅的忧色,并不浓郁,仅仅是无意间从内心深处渗透了出来。
刚出校园就没见到肖纵的身影。本想邀着他一起坐下来吃碗米粉,却不想他今天不知人在哪里。
“在找什么?”
莫许轻声问道。
何愿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注意,连连摆手道:
“没什么。”
简易的搭棚缝缝补补,布满油渍的桌椅诉说着本身的年代感。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和坐在身旁的男人格格不入。
宽阔的肩膀撑起雪白的衬衫,衣面干净平整。修剪得恰到合适的头发浓密而清爽。白皙的皮肤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都隐隐透出光泽。特别是那张精致的面庞,让人恍惚间有一种虚幻般的错觉。
眼前的男人与这个场景无法相融。
就像是跳脱于黑暗的一抹柔光,难以融入黑暗,却又照亮黑暗。
端放在二人桌前的米粉滚着热气,老板豪爽的撒了一大把香菜,肉香和着香菜的滋味被高温激发得淋漓尽致,让何愿不禁舔了舔嘴皮。
莫许早早的为她递上了木筷,连带折迭好的纸巾都整齐的放在了她的碗边。
同样的宵夜摊,同样的米粉。
只是坐在身旁的人不同。
那壮硕的男人端起碗来就大口大口的扒着粉,几声哗哗的嗦响声后连汤带料一样不剩。他会甩脱的将筷子往碗里一撂,扯出纸巾狠狠的搓擦着嘴巴。
而这斯文的男人,他扶着碗沿倾身吃下夹起的米粉,入口的滑粉轻轻一嗦完全不会溅出汤汁。细嚼慢咽之下连咀嚼都紧闭着口。一碗吃下,雪白的衬衫不见一滴油点子。
他的一举一动都恪守着某种约束。
这是何愿从小到大都从未亲身体会过的修养。
目送莫许离开后,宵夜摊也开始做起了收尾工作。
何愿坐在塑料板凳上,怀中抱着碎花布袋,迟迟没有离去。
“小妹,还不回家?”
宵夜摊的老板刷完锅头,浑水往路边一泼,笑眯眯的问道。
何愿生怕耽误宵夜摊老板收摊,立即起身帮着迭放塑料凳。
“没得事咧,你坐咯。我还要捡灶头。”
老板为人和善,连忙摆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此时。
刺眼的光线从远方闪过。
摩托车的声音在宁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明晰。
肖纵出现在何愿面前时,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滚了下来,单薄的短袖早已湿透,上面还遍满了脏污。
他急匆匆的将头盔递给何愿。
却只见何愿呆站在那里愣愣的望着他。
“你去哪里了?”
何愿放缓着言语,试图让他看清自己的唇动。
可平日里认真望着她嘴形辨别她话语的眼神竟然偏挪闪躲。就像是在刻意回避她的问题。又像是根本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而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何愿不死心。
她扒拉揪扯着他的衣领,让这个高上她许多的男人被迫侧下身,方便她凑近他的耳。
“你最近很忙吗?总是很累的样子。”
高大的男人一动不动。
她继续遮着声问道:
“是不是接送我太累了?”
这时,他才慌忙摇头。
何愿放开了他的衣领,疑着眼望向他。
明明听得见她的话,却选择性回应她的疑问。
就像是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肖纵最近着实反常。
“肖纵。”
她唤道。
他知道她在叫他。
稍显疲惫的目光对上了她的视线。
“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别累坏了身体。”
她眉心紧皱,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坚定的眸光写满了忧虑。
而她对他每一分的忧虑陷入他心海时。
正无声无息的激起了平静海面的层层涟漪。
一层接着一层,逐渐翻涌成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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