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脸色有些暗沉,眼底的乌青尤其碍眼。
绵绵有些看不下去了,从随身的小兜里拿出胭脂水粉凑到小云跟前:“不是我说你,女孩子不管在什么时候,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要因为心情不好就不打扮自己,万一恰好遇到心上人或者情敌什么的呢?要是容颜太憔悴,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小云本来不想装扮的,听绵绵这么一说就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仰着脸任由绵绵在她脸上捣鼓。
对绵绵的手艺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个堂妹一向擅长装扮。以前在女学里,就有很多同窗模仿她的衣裙样式裁衣裳。
绵绵的动作很麻利,小云觉得自己也就晃了一下神的功夫,绵绵就递了面镜子给她。
看到镜子里的人桃面杏腮、眼波流转的模样,小云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摸着自己的脸呢喃道:“这是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天上来的花神吧?”绵绵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她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抗拒变美这件事情。
一旁的小霞惊叹道:“以往只知道你会打扮,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你这说什么呢。”绵绵碰了碰她的胳膊:“小云姐本来底子就好,我不过随便一捯饬,效果就很明显。”
小霞看着绵绵手里的胭脂,眼睛冒着绿光:“那你也帮我捯饬捯饬呗。”
“好吧。”
等给小霞装扮完之后,她对着镜子嘀咕道:“你这用的什么粉啊,好细嫩,涂在脸上不细瞧压根看不出来。”
她发现绵绵给她们涂的粉不是常见的那种水粉,而是类似于面脂一样的东西。刚抹在脸上的时候白花花一片,但用手搓开之后脸色就变的又白又亮。
只见绵绵把手指放在嘴巴门口:“嘘,我这可是借用了你三婶的珍珠粉,里面还有蜂蜜、茉莉花粉之类的,费了我老鼻子功夫也就得了这么一小盒。等下次做了再分给你们。”
绵绵这次鼓捣了很久,才做出了这种类似前世素颜霜的东西。里面的用料可是货真价实,除了说的这几样还有两样药材。这时候的药材可没有养殖那一说,都是纯天然野生的,相应的价格也不便宜。
素颜霜跟面脂还不一样,面脂做不好还可以当护手霜或者润肤露用,浪费少些。可素颜霜想要做到服帖又美白就不那么容易了,尤其现在的技术也没前世那么发达。只能靠人工一遍遍的试验,光做试验,绵绵浪费的原材料也能值个几十两银子了。
也就是前阵子冯氏不在家,她才敢随便折腾。老娘一回家,她就不敢这么败家了,生怕自己的小金库被强制上缴。
她好不容易做出来这么一小盒比较满意的素颜霜,平时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的,今天为了小云,也是下了血本了。
不管是什么时代的女孩子,变美都是一件会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小云虽然对自己的妆容感到惊艳,但更惊讶于绵绵的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
这会听到妹妹拉着绵绵讨教装扮秘笈,也忍不住支起耳朵听着,时不时的还提些问题。
看到堂姐终于不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绵绵觉得自己的血本总算没有白费。
话匣子一旦敞开就再也止不住了,姐妹三个就这么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路。
直到车夫说“到了”的时候,仨人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呢。
下车之后,看着眼前热闹拥挤的人群和远处高高搭起的戏台子,小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人,我们什么也看不着呀。”
既看不着貌似也听不着,这还怎么看戏?
绵绵看到了候在一边的五福,笑了笑:“跟我来吧。”
这时,小云姐俩也看到了五福。
小霞便问:“五福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五福笑着回道:“为了给姑娘们抢个座,小的可是昨儿就来了。”
小霞忍不住咂舌:“不就是京城的戏班子嘛,大不了我们不听就是了,还整这么麻烦。”
绵绵笑而不语,使劲拉着她和小云的手:“这里人多,你们一定要跟好了。”
这年头的人贩子什么的可不在少数。
五福负责在前面开道领路,车夫在后面护着她们,加上左右还有丫鬟扶着,姐妹几个没感受到拥挤就到了前头。
这戏班子的班主也是个活泛的,虽说县太爷已经给了银子,但他为了多挣点钱还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比如把戏台前头这一块空出来摆上了八仙桌和长凳,就成了临时的露天雅座。
这雅座跟后面的人群还用木栅栏区分了一下,周围站着戏班子的人维持着秩序,不至于让坐在这里的人被随意冲撞了。
当然,这雅座也不是白坐的,每个时辰收一次钱,一次二十个铜钱。
别小看了这点钱,大多数人本来就是冲着免费的大戏来着,在她们看来站着看也没什么不好,非得花钱找桌子坐的那都是冤大头。
很明显,绵绵童鞋这回就当了一把别人眼中的“冤大头”。
几人杀出重围后在五福的带领下坐在了中间靠后的一张桌子上。
五福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抹布一边擦桌椅一边说:“小的费尽心思也只抢到了这边的座位,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绵绵看到四周的桌子都围的满满当当的,轻轻摇了摇头:“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能抢到位子就不错了。”
她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眼神却盯着右前方的一道身影看了许久。
五福细心的看到了她的眼神,借着擦桌子的空档低声说了句:“姑娘,就是她。”
第254章 醉仙楼
绵绵微微点头,看到前面那个有些丰满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她记得崔家老大长的挺清瘦的,这姑娘光看背影,体重至少是崔学章的两倍。以后成了亲……
台上唱的是贵妃醉酒,她们到的时候正唱到高潮。
还别说,这戏班子不愧是从大京城来的,表演水平确实不错。那花旦的腰肢软的哎,就跟水蛇一般灵活。还有那醉酒的姿态,果真是我见犹怜那。
就连绵绵这个不喜欢看戏剧的都看的津津有味。
没等觉得无聊呢,这出戏就演完了,台下传来雷鸣般的喝彩声。
还有戏班子的人托着托盘在场子里来回转悠,收打赏。
绵绵正准备让白蒿赏些铜钱,突然听到一阵高亢的女声:“杨柳月,你唱的真好!”
出声的正是刚才绵绵看的那姑娘,只见她一边喊一边还往台上扔铜板。她手里端着个小箩筐,里面装的满满的,那铜板就跟不要钱似的一把一把的往台上扔。
没一会儿,铜板扔完了。
大家以为这下应该消停了吧,结果那姑娘又拿出随身的荷包扔了起来。
最后,就连头上的簪子、手上的戒指……等首饰也都扔到了戏台上。
要不是旁边两个婆子死命拦着,这姑娘连腕上的金镯子都想摘下来。
绵绵看的叹为观止,原以为前世那种为爱豆疯狂的女粉丝是时代产物,现在看来,这种偏执粉是自古就有了啊。
“这是谁家姑娘啊,也太败家了。”小云跟小霞嘀咕道。
就算她们家现在小有家底,也不敢这么折腾的。
绵绵听到她们的交谈,轻轻抿了抿嘴角没有出声。
倒是旁边一桌坐着的老太太听到了小云姐俩的嘀咕,笑着问:“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县的吧?”
小云虽然有些害羞,但看到对方是位面善的老人家,还是羞怯的点点头:“我们是从巨月来的。”
“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呢。”老太太许是难得见到不知道这姑娘底细的,噼里啪啦的就把人家的底细给全透出来了。
原来这姑娘打小就爱听戏,她家也算是县里的富户,若是单纯的听戏也不算什么。偏生姑娘听到动情处就爱打赏,每回不把身上的首饰摘干净不算事。
而且,这姑娘最喜欢的就是男旦。
遇到花旦,唱的再好,也就是一把铜钱的事。要是换了男旦,啧啧……
“你们见的少,今天这已经收敛许多了。”老太太咂咂舌:“以前闹的最厉害的一回,都追着那唱戏的去了后台,还扬言要嫁给那戏子呢。要不是她家来人把她给拉了回去,还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下连小云都叹了一句:“竟然还有这样的姑娘,这也太……”
“太出格了!”小霞跟了一句。
这时,老太太同桌的一位中年妇人出声道:“行了,娘,您少说两句。让张家知道咱们谈论他家是非,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绵绵心里笑了笑,这位也是妙人,要是真想拦着刚才怎么不出声?非得等老太太说完才阻止?
不过这位老太太说的可比她打听到的还要详细。她只听说张家女儿爱听戏,没想到已经到了有些疯癫的程度。怪不得张家要把女儿嫁给邻县一穷书生呢,这姑娘在本县怕是没人娶了吧?
只是不知道崔家母子到底知不知道张家女儿的底细。
想到崔婶之前的表现,也不像是那种嫌贫爱富的性格,颇有种看透世事的豁达,怎么会同意娶张家姑娘这样的儿媳妇?
难不成里面有什么隐情?
看着张姑娘撕心裂肺的嚎叫着被拖走,小云说道:“以后也不知道哪个男的会这么倒霉,娶这么一个妻子回去,那该多难受啊!”
原本绵绵带着俩堂姐来,是想着找机会挑明对方的身份,借此奚落崔家一番,好让小云死心。
听到这话,她倒是不敢说了,这就替人惋惜上了,要是知道那个倒霉鬼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小云这死心眼的还不定怎么可怜同情对方呢。
别这波伤心没压下去再添了新愁,那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倒是刚才那位老太太闻言后,笑了笑:“倒霉什么呀?张家为了把闺女嫁出去可是许诺了一百亩地的嫁妆,还有一座青砖宅子。听说她找了外县的一个穷书生,那家子穷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能娶到这样的儿媳也算是烧了高香了。”
“就为了一些嫁妆?可是她这性子娶回家……”小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人会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娶个这样的媳妇?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呀还年轻,性子不好又怎么样?田地那可是实打实的,性子不好算什么?好歹这张家女儿是头婚,要是嫁妆再多些,就是二婚也有的是人娶……”
被张家那么一闹腾,刚才那唱花旦的就没再出来,接连几场都是些小戏子出来耍棍子之类的,旁边的小孩子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可绵绵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看到俩堂姐也没什么兴致的样子,绵绵问道:“这演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去这边的铺子逛一逛,怎么样?”
小霞赶紧附和:“好呀,好呀,我早就看腻了。这些小戏子棍子耍的还不如我弟弟,没什么看头。”
绵绵又看向小云,小云赶紧附和:“怎么着都行,我们听你的。”
绵绵挑挑眉,你要是啥事都能听我的,今天也不用跑这么远来看戏了。
别看这县跟绵绵她们那挨着,实际上却属于不同的两个州府。
这里属于连州地界,再往东上百里就是海边。
可能是靠海近的关系,这里许多卖海味的铺子。绵绵倒是大感兴趣,她一直以为自己居住的地方离海边很远呢,现在看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远。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这个时代的大海。
这边县城倒是比巨月繁华一些,可比起府城还差的远了些。
绵绵如今连府城的东西都有些瞧不上,更别提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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