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您睡觉比较重要。”燕折说,“我查过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到催眠状态的,我也不一定会怎样,就算哭了,也是这具身体想哭,不是我想哭。”
白涧宗盯着他。
燕折补充道:“毕竟那些记忆不是我的,而是这具身体的。”
半晌,白涧宗移开视线,没说话。
燕折感觉白涧宗不信他,但他也无可奈何,穿书这种事确实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吗?何况他好像还能感知到原主的记忆,就像融合了一样诡异。
都什么事啊这是。
不过进步很大的是,白涧宗第一次接受了他的搀扶。
燕折费力地把白涧宗两条腿搬到床上,盖上被子:“等会儿不许偷偷下床。”
白涧宗冷漠道:“管好你自己。”
燕折没生气。跟一只傲娇老狗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望着病气萦绕、苍白憔悴的白涧宗,竟生出一股诡异的怜爱之心,不由咕哝道:“你要是猝死了我怎么办呀?”
白涧宗皱起眉头:“你……”
燕折没给白涧宗说话的机会,直接趴在他宽阔的胸口,沉闷的心跳声响起耳边,燕折轻声说:“你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
正要推开燕折的那只手一顿。
叶岚君的话不断在白涧宗耳边重复:那燕折呢,你也要抛弃他吗?
燕折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早有体会。
一个四肢健全、脸蛋漂亮,有点财富又不是很聪明的笨蛋,最最容易吸引人渣了。
也许燕折的后半生里,有很大概率会被隐藏在社会角落的渣滓吞噬干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燕折不知道白涧宗在想什么,只知道还没结婚就丧夫实在太亏了!
他撑起身体,凑近白涧宗的嘴唇,在某人要训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白涧宗下巴一口。
偷亲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睡吧,我出去了。”
燕折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微哑的声音:“不要关门。”
燕折想了想,将门半敞。催眠治疗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不至于吵到白涧宗。
其实他也有点困,但比起睡觉,显然解决事情更重要。
原身那四年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也许都会在催眠中找到答案。
最重要的是……他答应过白涧宗,会帮他找到母亲。
虽然这场交易的本质是欺骗,但白涧宗并没把他怎么样,他自然要尽可能地帮忙。
“你好像很紧张。”叶岚君道,“不用这么防备,催眠其实没有电视剧里描述的那么神奇,只是让你放松下来,与自己潜意识进行连接而已。”
燕折“哦”了声。
“你并不会被我控制,全程都是清醒的状态,甚至比大多数时候都要清醒。”叶岚君开了个玩笑,“也不会出现银行卡密码被我套走、或自愿给我转账的情况。”
燕折窘迫地笑了,不了解之前他真觉得可以这样。
“他进行过催眠治疗吗?”
“白总吗?没有。”叶岚君摇头,“我建议过,他不愿意。”
“大多数人对催眠治疗都是两个认知,要么是觉得被催眠后就成了心理医生的傀儡,要么觉得催眠是骗术。”
白涧宗显然不是这两类人,否则不可能同意燕折催眠治疗。
“催眠治疗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患者的配合,也是一个向外人袒露心扉的过程,你觉得他是一个愿意袒露心扉的人吗?”
“……”显然不是。
白涧宗就像一只封闭的蚌,就算用刀子也很难撬开内心。
叶岚君建议道:“你现在可以随便做点让自己放松的事,坐着也好,看会儿风景也好,直到你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为止。”
“好……”
燕折不知道应该干嘛,犹豫了会儿,他给燕随清发了条消息。
——姐,你知道苏然的微信号吗?我之前的手机坏了。
原身的旧手机还没拿到,明明已经破开了密码,狗东西还压着不还他。
燕随清很快回复,直接甩来一张好友截图,甚至没问他为什么要加苏然好友。
燕折顺便关心了下,毕竟距离捉奸柳子晔没多长时间。
还好,燕随清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她毫不在意,甚至在怀孕的状态下照常强度的工作。
白上加白:别太累,身体重要。
许久,燕随清回复道:只有工作到最后一刻,我才能保证我的位置不会被他替代。
燕折抿了下唇。
意识到“身体重要”就是一句虚话,谁不想轻轻松松健健康康地活着呢?
可燕随清只是养女,别有用心的丈夫、虎视眈眈的股东们,所有人都在盯着她,随时准备拉她下马。
她不能放松。
燕折难免想到了自己。
他现在的生活很轻松,根本不需要考虑生存压力,一切都因为有白涧宗挡着。
他其实知道,自订婚以来世家圈子里不少人单独给他发过请帖,邀请他参加一些社交晚宴,但都被白涧宗拦下了。
一旦去了,难免遭受一些明里暗里的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包括亲戚那边,白涧宗没让他感受到一点压力,难道是白家、杨家的人都很和蔼可亲吗?
当然不可能。
普通人订婚结婚尚且还要面对一些乱七八糟的家长里短,何况是豪门。
燕折是有点没心没肺,但不是缺心眼,他知道白涧宗都做了什么。
抱着这样微妙的心情,燕折给苏然发去好友请求,准备试探一波。
手机还没放下,就响起“叮”得一声。
苏然: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一秒通过。
就好像苏然一夜未睡,大早上醒来就为了等他这道好友申请。
燕折咂摸了会儿,打算钓钓鱼,先晾会儿。
如果苏然当真知道苏友倾的所作所为,又是当年放走他的人,突然收到他的好友请求,必然会心里不安。
等苏然先开口也比较保险。
万一这俩父子齐心,他一试探就暴露自己了,被灭口可不划算。
大雨磅礴,没有停歇的意思。
即便是雨景,市中心二十楼大平层的落地窗也是最佳观赏位。不过燕折比较怂,万一刚走过去就惊雷炸响,他怕直接被吓软。
燕折走向叶岚君:“我们开始吧。”
“好,在那边躺下,选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叶岚君选择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能听见雨声、但又不至于太嘈杂。
燕折躺在可活动的单人沙发上,椅背的高度刚好贴合他的腰背,身体率先一步放松下来。
叶岚君的声音要比平时轻柔一些:“看着我的眼睛,深呼吸……在我数到十的时候,闭上眼睛。”
“一。”
“二。”
“三。”
“四。”
……
白涧宗游走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斑斓的灯光时不时从身上扫过。
这显然是个酒吧。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吵闹、浮躁、混乱。
直到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白涧宗投去目光,只见酒吧最中央的桌上站着一个戴着兔耳的男生,正背对着他。
很奇怪,周围所有人的脸都是虚化的,只有这个男孩的形象十分具象。
对方穿着修身短背心、工装风格的短裤,白袜拉到小腿,没有穿鞋,暴露在外的白皙皮肤泛着粉红,看起来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大白兔,任谁都可以咬上一口。
同时,蓝紫色的灯光打在男生内收的后腰上,若隐若现的腰窝为这具身体增添了几分涩情的味道。
无数双手朝这具白皙脆弱的身体伸去,或想要钱,或想要色。
男生无措而害怕,想后退却险些跌下桌沿,掉入渣滓们的怀抱。
因无处可去,他只能回首,朝白涧宗投来含泪的目光。
很熟悉的脸。
哦……是他那个分到离婚财产、就在外面放纵自己的笨蛋前夫。
白涧宗盯了半晌,还是挤进人群,朝燕折伸出手,就要把人拉入怀抱的那一瞬间,燕折收回了手。
白涧宗下意识去捞,可却抓了个空。
燕折泪流满面,哭得停不下来,转身就扑向另一个张开双手的男人怀抱,可怜兮兮地说:“对不起,他胸肌比你大,腿子也比你粗……呜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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