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只有语文作业呀,那数学老师干什么去了。”米润声音轻柔,慢慢的减轻小孩的恐惧。
听到自己的话被重视,夏勘探有些雀跃:“保卫说,数学老师回到城里了,不再来这里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新的数学老师肯定很快就会来的。”米润点点头,这里建立了一个石油基地,为了职工的家庭建立了学校,很多生活在附近的牧民就会把孩子送来,但是不管怎么怎么样,这里有一大片荒原,很多人还是想回到城里。
“他们说这里太穷了,没人愿意来,以后就由语文老师教我们数学。”
“米阿姨,我们这里很穷吗。”夏勘探稚嫩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童真,听的米润一阵沉默,这里说是穷吧也不穷,虽然有沙漠但是上面还有很多的植物,足够牛羊骆驼吃了,只不过是因为土地结构的问题,总有风沙。
很多人长的都很高大,从小就是吃牛羊肉还有牛羊奶长大的,要说吃的这方面,比米润他们村吃的好多了,要是说富有也不见得,除了牛奶,钱都花不出去,想要买东西要去好几十里远的供销社,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这里不穷,只是很多人不知道他富在哪里。”
嘴上说着米润已经把葱切好了,辣的他眼睛都红了,锅太小了他将这个菜分成了两份,准备晚上在炒一份。
香喷喷的肉端上桌子,傅云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你的做饭手艺这么好,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知道他的未尽之言是什么的米润:“……关键是喜欢吃,感觉自己做的味道最好最香。”
等到做到饭桌上,傅云楷一只手已经可以吃饭了,慢慢的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粥,饱满的大米在灯光下好像在发光,一层米油混合着奶皮包裹着米粒,吃起来还带着一丝米香,在吃一口羊肉,这里的羊肉一点也不膻,还特别的嫩,葱花也被炒的甜甜的,太美妙了。
吃了几口后傅云楷忽然注意到米润的眼睛红红的,还水润润的,像是——刚刚哭过,也是,米润今年也才十八岁,一个小男孩能够为了姐姐的前途走了这么远,还要假扮女子,换了谁心里能不委屈啊。
想到这里,傅云楷拍了拍米润的肩膀。
正在用馕饼卷羊肉的米润:?啊,他懂了,这个男人也想吃卷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米润只好把自己刚卷好的完美卷饼塞在他的口中:“给你吃。”
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傅云楷眼睛一亮,饼有韧劲但是吸收了羊肉的汤汁,真的很鲜美。
心里更是非常的感动,米润怎么这么善良啊。
吃过了一个饼后傅云楷决定在多关心关心米润,现在就不要说出来伤害他的自尊了。
夏勘探的小手洗的干干净净的,也学着米润的动作包起了肉,一家人吃的满脸都是幸福。
“米润你在吗。”朱明拎着一大兜东西敲了敲门。
“我在。”米润把剩下的一大块饼塞进了嘴里,两颊都被塞的鼓鼓的,傅云楷看在眼里忽然想养一个小兔子了,脸蛋鼓鼓的米润一定会喜欢的。
“米润这是我们单位给我们邮过来的果干,这罐麦乳精是我妈妈给给邮的,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们留饭,我丈夫的胃好了不少。”朱明眉飞色舞的把食物放进米润的手里,手里还拎着二斤肉,今天是丈夫的生日,她特意早些回来。
“麦乳精,是奶粉么。”米润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拿着铁皮罐子看了半天。
“这不是奶粉,咱们新疆的奶水最多,谁能邮奶粉来这里啊,他们都不够喝呢,现在只有在医院生了孩子的女人才能领到几张奶粉票,珍贵的很呢,这是甜的,也是补品。”
原来是饮料啊,米润眯了眯眼睛,对这个世界更了解了,自己的那个世界各个奶粉厂百花齐放,去买奶粉因为品牌都能挑花眼了,这里竟然缺奶粉吃:“其他的地方那么缺奶粉么。”
“是啊,有些小孩买不到奶粉就只能喝米汤,这里随处可见的牛羊奶喝不完都倒了,根本就送不到其他地方去,真是太浪费了。”朱明摇摇头,想到一些老乡把牛奶扔掉,白花花的奶变质了,真是让人心疼啊。
“我坐车来这里的时候感觉火车还是比较通的,用火车运输也很好啊,只要能够收集起来多余的牛奶,克服从这里到火车上的问题。”米润不认为交通是一个难题,在后世,物流运输已经是最普遍的东西了。
“说的容易,关键是这里的车就是珍惜东西,牛奶又很容易变质,除非能够开个厂子,不然往出运牛奶太难了,做成奶粉倒是好运了,奶粉需要机器,贵得很啊。”朱明何尝不想把牛奶运出去,自己家里就有好几个奶水不够吃的小辈呢,她也想了不少的方法,实在是太远了。
“朱姐你先回去,我今天做了葱爆羊肉,特别的好吃,还带了你们的份,等我去给你送过去。”米润记下了朱明的话,运奶到外地有很多的问题,要是能够解决这些问题不就能将牛奶运出去了。
说干就干,米润先是和推着桶卖牛奶的人聊天,开始初步的市场调研,发现他们家里都有很多的牛羊,牛羊不仅仅是一家人的生计,还代表着一家人的脸面,牛羊越多的腰板越直,到了冬天他们还要靠吃牛羊过冬存活。
米润全都记在了本子上,一手秀气的字漂亮的不得了,很快就发现,这里的牧民因为放牧,住的比较分散,收集奶源确实是个麻烦事。
傅云楷则在屋子里试探的活动筋骨,幸好他身体好,那块石头只是把肉皮砸破了,伤口比较深,倒是没伤及筋骨,现在愈合的很不错,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工作了。
他在院子到处的转圈,把米润转的头晕:“你怎么围绕着我转圈啊,你要不然走直线锻炼呢。”
听到控诉傅云楷小心思被发现了,其实他就是感觉米润坐在小马扎上的样子特别的有意思,阳光洒在他身上就像个小白兔,他不自觉地就开始转圈画地盘了,就像是天上的雄鹰看到猎物会盘桓观察。:“啊我就是随便转转,最近你有什么烦心事么,看你总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第6章
“我没有什么烦心事,最近实在市场调查,做生意之前都要调查一下货源和需求的。”米润扣上本子,发现奶粉还真是不好做出来。
“你要做什么生意么,我在这里也好几年了,和我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傅云楷立刻凑了上来,米润自己在哪里写写画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他感觉特别的虚,像是人要飞走了一样,他现在特别的想和米润多说话。
“我是看到这里的牛奶和羊奶那么多,而其他的地方牛羊不多很缺奶粉,想着要是能够开一个奶粉厂就好了,只是现在兜里没有钱,奶粉厂也开不起来。”米润说完以后也感觉有些离谱,博士没毕业的时候自己只是想找个工作,怎么来到这里想开奶粉厂了,步子太大了容易扯到蛋。
米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露出晶莹白净的牙齿。
“奶粉厂好啊,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这么多奶的,就是想要建奶粉厂要去各种部门去协调,拨款也很困难,能不能先做点小东西呢,咱们不远处有一个果干村,这个村里家家户户都有风干房,咱们家还剩下一些葡萄干,就在抽屉里,吃起来软乎乎的特别的甜,要是能够把葡萄干卖到其他城市的供销社也好啊。”
米润跑到屋子里翻出了葡萄干,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解开后果然有大颗的葡萄干,看起来就有食欲。
咬一口里面还是糖心的,直接甜到了心里。
“这葡萄干可真好,他们还能有货么。”米润吃了两个葡萄干,直觉得口舌生津的,抓了一把给傅云楷,把剩下的又包了起来。
两人津津有味的享受着葡萄干,傅云楷心里特别的高兴,不知道怎么的,米润来了以后他变软弱了,每天都想有人陪,以前的自己不见了。
“我当时买了一大袋子,给家里邮回去一些,又分给了同事,那些果农家里还有很多的,新疆的葡萄太多了,供销社收走一些最精品的,剩下的又只能偷着卖,要是你能打通其他地方的供销社,属于双赢的局面啊。”
“供销社……”米润眨眨眼,差点忘了这是什么时代了,供销社这种古老的名字,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不过傅云楷说的话米润还真是信,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一些人除了牛奶什么都不卖,更是没有出门的念头,用牧民的话来说,他出门了自己家的牛羊怎么办啊,而且出门还要花全国粮票,手里根本没有啊。
就算是有人想倒卖点东西,都是倒卖一些手表收音机等大件,谁倒卖葡萄干啊…拉了一车葡萄干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别被抢了。
吃了一把甘甜的葡萄干米润还是没有满足,拿出了昨天朱明给的包裹,里面叮当作响:“一个红烧肉罐头,一兜葡萄干,这是什么。”
米润打开纸包,一个个白色小圆饼映入眼帘,看起来就很美味啊,他拿起来一个闻了闻,有些酸,还是奶味的。
傅云楷手里拿着一兜又大又红的红枣,一抬头就看到米润咬了小圆饼一大口,赶紧放下红枣盛了一碗水过来。
米润被酸的脸都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啊,好酸。”
喝下了一碗水他才感觉活过来:“谢谢傅大哥。”
虽然现在笑有些不道德,傅云楷的嘴角还是翘上了天:“这是新疆的特产酸奶疙瘩,特别的补充体力,是很多人的零食,奶喝不完就做成这东西了。”
米润把吃剩的半个小圆球放进了纸包:“这也太酸了,你喜欢吃这东西么。”
“还可以,这东西要慢慢的吃,细细的品味,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刚吃的接受不了很正常。”傅云楷拿起来那块被咬的就吃了起来。
米润反应过来赶紧阻止:“那是我咬过的,你别吃啊。”
“这有什么的,都是男人,以前还很多人用一个碗喝酒呢。”傅云楷不在意的又啃了一口酸奶疙瘩,一丝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涌现,还带着浓郁的奶味,一块小圆球能吃一天。
看着傅云楷吃的那么香,米润也觉得没什么了,现在粮食多珍贵啊,咬一口应该没啥事吧?
他又拿起了一个小圆球,掰了一块舔了舔,一股酸味还是直冲天灵盖。
在一边观察的傅云楷偷偷的笑了:“你在咂咂嘴,是不是感觉奶味很浓,这一块就是好多牛奶做成的,虽然酸了还是奶味很浓。”
“那我再尝尝。”米润小口地品了一会,还真是有点尝出来这东西的滋味了:“奶味真的很浓,吃起来也很干,就是太酸了,比醋的酸还怪,要是能口轻一点就好了。”
“这里的人就是喜欢这个味,有时候馕里还包着这东西,有的人出门放牧兜里就揣着几块酸奶疙瘩和酒,一口一口地特别有滋味,还补充能量,要是想吃口轻的可以自己做。”
想到自己做,米润那天把半桶牛奶煮了一个多小时,手都快搅拌酸了,牛奶却没有成团,反而糊了……
“这东西好保存,运输也容易,就是味道一般人接受不了,有没有鲜奶疙瘩啊。”米润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这东西好像是把水分给挤出去,倒是不知道鲜奶疙瘩能不能储存了,等我的伤好了给你熬一锅鲜奶块试试。”傅云楷想起来前几天的糊味,赶紧说到。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这里有没有会做这东西的人啊,我们去他家问问不就好了。”米润把又咸又酸的酸奶疙瘩咽下,就想出门。
傅云楷无奈一笑,忽然想起来小兔子蹦蹦跳跳去上学的故事。
第7章
“别急别急,我想一想。”傅云楷根本没去注意谁家都有什么东西:“我知道了,每天卖牛奶的就住在隔壁村尾,他们有很多的牛,肯定会做这种东西。”
“要去隔壁村啊,那是不是太远了,我找不到路,你伤还没好,还是等明天他来了再问。”米润返回了家中:“我刚才看到大枣,这是补气血的,等会我炖一点红枣汤吃。”
傅云楷看着“强颜欢笑”的米润心里不是滋味极了:“没事,我伤都快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你快好好养伤吧,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都是傻帽,傻的冒泡。”米润想到剧情里,女主当了寡妇过的那么惨就想给他按到床上多休息。
“好哇,你竟然还会骂人。”傅云楷忽然想起来曾经看到的小猫,软乎乎的样子,想要摸一下却呲牙咧嘴的,看起来就可怕的不得了。
“哼。”米润拿出来一捧大枣洗了洗:“猪肉罐头可怎么吃,这是熟的么,附近有罐头厂吗。”
听到米润的问题,傅云楷想到自己同事家的狗生了小狗崽:“你想要养一条狗吗。”
“啊?”米润一脸问号,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不过小狗,谁会不想养一个小狗呢:“是什么狗啊,我喜欢中华田园犬。”
“没什么品种,黑乎乎的瘦瘦的,小狗崽看起来倒是很可爱,都是四眼狗,你要是想要我就去抱一个回来。”傅云楷以前从来不想养狗的,自己吃饭都不固定,家里也没个人。
但是现在米润来了,要是自己去工作了,家里也没个人和他说话,养一个暖心的小狗肯定很好。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挑一个,老袁最近再给小狗找人家呢,咱们先去挑一个喜欢的。”傅云楷拉起来米润就想走。
“对了,老袁不在家,空手去见嫂子不太好,包一点葡萄干去。”傅云楷忽然想起来老袁有几个孩子,小孩什么都喜欢吃,带点零嘴让他们开心开心。
“猪肉罐头咱们自己留着,你要是不想做饭就凉着吃,都是熟的。”傅云楷小时候没有玩伴,想到要和米润去养一个小狗,比小孩还积极。
米润仔细的包了两斤葡萄干,看着着急的傅云楷摇了摇头,石头真的是砸了他的后背吗,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两人走在黄土房子中间,过了一会看到了一群小孩在操场上挖土玩:“这是勘探他们的学校。”
“到了,这家的狗可凶了,咱们不能贸然进去。”傅云楷敲了敲开着的门,一个穿着带补丁衣裳的小孩跑了出来:“妈,外面来了两个男人。”
听到这句话两人心里一惊,对视一眼,米润整理了一下衣领,不太自然的盖住了自己的喉结。
傅云楷微微的笑了笑,安抚的摆摆手:“嫂子,我是小傅,这是我的妻子,我们想养一条小狗。”
一个女人双手湿漉漉的走了出来,把带着泡沫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啊,是小傅啊,幸亏你推了我们老袁一下,要不然他的身子骨,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要几个狗都行啊,来进来挑。”
“妈,他们都是男人。”小女孩撅着嘴,指着米润。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回屋去。”女人揪了一下小女孩的小辫,推了一下。
“小妹妹阿姨这里有葡萄干,给你吃一个。”米润镇定的蹲下身,摇了摇手上的食物,给了她几颗。
“好吃吗,你为什么说我是男人啊。”米润温和的问道。
“因为你长的比爸爸都高,长得高就是男人。”小女孩吃到甜蜜的葡萄干也不和妈妈争论了,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米润手里的纸包。
“原来是这样啊,有的阿姨也长的很高啊,只要多多的吃饭,你以后也会长得很高的。”米润没想到问题是出现在这里,他现在一米八左右,傅云楷一米九左右,原来是身高出卖了他……
米润又抓了一把葡萄干给他,接着把剩下的递给了女人:“也是第一次见面,给孩子拿点葡萄干吃。”
“不用啊不用啊,这么客气呢,以后就拿这当自己家,快带回去。”女人热情的抓住米润的手,开始把葡萄干往回推。
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米润尴尬的想要抽回手,求助的望向傅云楷:“你倒是管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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