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地回到王府,秦玥看到萧洵也从宫中归来,正在在院里擦拭弓箭。
萧洵见她回来,问了几句秦常锋的病情后,就拉着她欣赏自己的称手骨弓,“这是我第一次狩猎时阿父送给我的,怎么样?”
秦玥哪懂得这些,捡了几句好听的话夸,“的确是好弓,和你很相配。”
萧洵满意笑笑,“那个什么戚世子不是号称大梁第一么,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赢得过我手上的弓。”
他看着秦玥疑惑的神色,解释道:“过几日大哥要带着我们出城狩猎,那个世子也会去。你想去么?”
对于戚少麟,秦玥自然是能避则避,“我不去了,你一路小心。”
萧洵赞同道:“你不去正好,否则那人又乘机对你不轨。今日大哥特意叮嘱了我,叫我不要和他作对。明明是在古禹地界,不知道大哥那么怕他做什么。”
秦玥道:“你大哥肯定是为着你好,他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
又说了几句,萧洵便拿着弓箭去马场。
他走后,秦玥就回了屋,翻出医书细细研读。就算不能立即将父亲救出来,她也要想尽办法减轻他的苦楚,医好他的病。
那张纸条父亲应当已经看到,她脑海中浮现起他看到纸条时的模样,心底升起一片希冀。
***
萧洵连着两日都出门练习箭法,秦玥独自留在王府钻研医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两日有人在暗处跟踪她,出府时这种感觉更为强烈。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戚少麟,那人安分了几日未露面,不知是不是背地里有何打算。
好在萧洵安排守在她身边的人不少,她也能稍稍安下心。
已过午夜,窗沿响动,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窗下。
秦玥被这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她慌忙地摸出放在枕下的匕首,忽的听到那人开口道:“阿玥。”
借着屋外微弱的光线,秦玥好似看清了他的脸:“项池?”
项池清俊的脸庞逐渐显现,他瘦削不少,低沉着嗓音道:“是我。”
此时两人间如隔天堑,秦玥更加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戚少麟出现在古禹尚有几分道理,项池是昭王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想到父亲,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升起。昭王费尽千辛万苦,就是想要找到当年那封遗诏,如果他知道父亲的下落,又会如何?
项池没有回答,而是问她:“戚少麟他也来了,他有没有再招惹你?”
秦玥不想同他说这些,比起戚少麟,她更不愿面对项池。戚少麟与她终究是个人恩怨,而项家却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元凶。
项池眼底一片悲凉,沉默许久后,他才继续道:“阿玥,你随我回京城吧,只要你肯为昭王找出那样东西,我向你保证,你和秦将军不会有事的。”
秦玥眉头紧蹙,“我父亲?”
她脑中猛地出现一个想法,瞬时脊背发凉。
项池颔首:“这次我是接将军回京城的。”
秦玥听着他客气的话语,心底万般无奈愤恨。
她哀戚地看着项池,苦涩地问道:“项池,我父亲已经身败名裂,重病缠身,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项池不敢直面她的眼神,低头喃喃道:“昭王只是想要得到将军手里的东西,到手后,他不会伤害将军的性命。”
“他不会伤害?”秦玥嗤笑一声,“早在你们十年前陷害我父亲的时候,恐怕就没想过留下活口。如果当初你们找到了那封遗诏,你们还会留我活到现在?”
项池身躯一震,猝然抬起头望向她,“你知道了?”
秦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项池,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昭王这是在谋反!你们助纣为虐,若哪日事败,是要株连九族的。”
项池面露痛苦,“你以为我还有回头路么?自我晓事后,我便知道这一切皆为定局,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从小受到父亲的教导,就是要他出人头地,为项家争光。他的一辈子好似已经铺陈好了,只要他按着路子一步一步走即可。他原本对此无所可否,直到不知何时对秦玥动了心,这些自幼深扎在他心底的信条才开始逐步崩塌。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背负了卸不去的枷锁,走上了不回头的路。
秦玥霎时觉得他既可恨又可怜,一种疲倦感席卷全身。他们已两相对立,确是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了。悄寂半晌,她才道:“你走吧。”
项池身形微动,“阿玥,现在太子和戚少麟他们容不下你,你不如就与昭王合作。这天下是谁的和有什么差别,总归都是他们赵家血脉。”
秦玥只觉得眼前的他极其陌生,不再是儿时那个正直不阿的兄长了。强硬的话到嘴边,她留有一丝余地道:“这件事我会考虑,我只希望你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如果真要带走我父亲,不要叫他吃苦。”
项池见她有所动摇,连忙道:“后日古禹皇室要出城狩猎,你考虑清楚了就同他们一起,我会在那儿接你们走。”
他凝视她良久后,翻身出了王府。
翌日,秦玥早早醒来,收拾了药箱头一次主动往萧毅府上去。项池说的话虽然十有八九是真的,可她仍抱有一线希望,亦或者是再见父亲一次也好。
然而萧毅昨晚跟着去了城外温池,还未归来。门前的守卫知道她的身份,便去通禀给了留在府上的如鹰。
见了如鹰,她面不改色道:“如鹰大人,这两日我翻阅古籍,找到了一种法子,兴许能医治府上那位将军。”
她两次来府上都是循规蹈矩,因此如鹰对她还算恭敬,回道:“昭美人,以后不必劳烦你再来府上医治了。”
秦玥掩下心底的真实情绪,略带疑惑道:“为何?那日我看将军他病情似乎严重了。”
如鹰思索一阵,含糊道:“将军很快便会离开王府。”
“这样。”秦玥强扯出一个笑,“那是我唐突了。”
如鹰微微颔首,看着她步履稳重离开了王府。
上了马车,秦玥便再也忍不住眼泪,抱着药箱无声抽泣。她好像永远都晚一步知道所有,却无力改变。
父亲落在了昭王手里,后果可想而知。可她凭一己之力又能如何?
发泄过后,她整理思绪,开始打算起下一步来。
项池说过他会在狩猎之地接他们,如果他当真会带父亲回京城,那她继续待在古禹已无甚必要,回京城是唯一的选择。
兜兜转转,或许她还是逃不脱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终于修完了,这次算是大修61-72的内容,增加、删除、调整了这部分的剧情。
大家有时间又感兴趣的可以重新看一看,后面都会是新剧情了
真的很抱歉让看连载的小伙伴等了这么久,这次我也总结了很多经验。
从这次修文大家也可以看出,我的确笔力有限,接下来的剧情(hzc)可能会让大家不满意,对此我强烈建议有担忧的小伙伴先屯着,完结后再根据评论区决定是否继续订阅,爱你们!
在此非常感谢鼓励我的读者们,你们是我写这本书最大的收获
第73章
两日很快过去,秦玥思忖再三,还是决定随着萧洵出城狩猎。
如果项池所说为实,那么萧毅很有可能会带着父亲去那,自己留在在都城也没什么意义了。
与年初在大梁的春猎不同,此次狩猎是在城外荒野。
冬日天黑得早,他们抵达后就已薄暮冥冥。
扎好帐篷,厚实的帐篷中央燃着一堆篝火,众人围火用膳,全然是另一番体验。
桌上大都是古禹地道的珍馐美馔,萧洵扫了一眼,便端走了秦玥面前的一道菜。
“这个你别吃了。”
秦玥来这儿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除了这样菜。
也不知这菜是何佐料,上次在宫中的接风宴上,她不过只是浅尝了几口,回去后身上便除了几处红疹,又痛又痒。好在她自己懂得药理,几日过去后,基本都消了。
端走了菜,萧洵又切了一块肉到她盘中。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是何等情孚意合。
戚少麟瞥了一眼,面上仍是神色自若,桌下的手却紧握成拳,手背青筋隐现。
他心中告诉自己,不过是个一而再,再而三拂逆过自己的女人,犯不得为她气恼。可愈是这样想,心底的怒火愈盛。
秦玥当真是不长眼,只喜欢那等愚钝之人,这个萧洵三分痴傻,又有哪点比得过自己。
就在他那点愤懑快冲破压制,显露在表皮时,萧毅开口道:“戚大人可吃得惯?”
戚少麟颔首,“多谢殿下挂怀。”
“那便好,听阿洵多次称赞戚大人英勇,明日狩猎,等着一睹戚大人的风采。”
萧毅好似有意敦睦萧洵与戚少麟,话里话外尽是赞美之意,萧洵想要张口反驳,被他瞪了回去。
别人不知道他这是何缘故,戚少麟可清楚得很,唇角含笑道:“洵王过誉了。”
萧洵瞧他这副虚伪的做派,对他更多了几分不齿,这等品行,又怎么配得上他的好师弟?
用过晚膳,秦玥回了自己的帐篷,辗转反侧良久后,她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此时已近深夜,外面除了偶尔巡逻的士兵,空无一人。
她往萧毅的帐篷望去,只见深色帐料透出暖黄色火光,他还没睡。
兀然间,一道模糊而又熟悉的黑影悄然钻了进去。
秦玥心下一沉,屏着呼吸从后方靠了过去。
地上积了一层雪,她又一身白色衣衫,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了帐外,里面人浅浅的交谈便传了出来。
与项池相处十年,秦玥又怎会听不出他的嗓音。只是他们音调实在太低,她听不清只字片语。想再凑近时,她脚下未留意,踩到了一截枯树枝。
静寂的夜里,这声轻响显得突兀,帐内的说话时戛然而止。一句低沉的命令过后,杂乱的脚步声从帐篷的另一头传来。
秦玥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慌乱之下,不顾方向地朝外跑。
跑出一段距离,还未摆脱身后的追击,前方又似有人围了过来。她在一座帐篷前停住脚,正恓惶不知所措时,帐篷内猛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帐内昏暗少光,即便没有看清这人的脸,单凭他身上的气味,秦玥便知道他是谁。
她挣了挣手腕,低声道:“戚少麟,你松开。”
这话被外面嘈乱的脚步声掩了大半,戚少麟半揽着她,扫了一眼打在帐上的匆忙身影,手反而收得更紧:“他们是来找你的?”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秦玥懊恼,她现下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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