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安,“……孩子?”
“怀孕真的?太难受了……”虞芳菲一语未了,又作起呕来。
唐久安:“……”
差点给吓死。
虞芳菲是头胎,头三个月里正是孕吐最厉害之时,虞芳菲又比旁人更厉害一些,基本上就是吃了吐,吐了吃,什么也干不了。
她原是一直没有身孕,所以?找文惠娘调理。
结果调理没多久,身孕没怀上,人倒总是困倦起来,总是想睡觉。
起初是以?为公务太过繁忙之故,文惠娘也说人要调养,睡眠乃是第一要务。
后来停了药,人倒渐渐好起来。
前两?个月月信未至,竟是有了身孕。
“也不知是我身体不合,还是你文姨的?药当?真有问题。”虞芳菲最后道?。
唐久安冷笑:“是不是有问题,很快就知道?了。”
*
这是唐久安十三岁离家之时头一回唐家。
唐家的?老?仆人已?经认不出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便?是自家的?大小姐。
与唐久安同来的?是姜玺与徐笃之。
两?人身后,一队是东宫率卫,一队是京兆府衙役。
尤其是东宫率卫,陆平站在首位,执仗森严,铠甲生寒。
家人慌忙去请主人。
片时文惠娘带着唐淑婉出来行礼:“家中现有病人,处处忙乱,未及迎接,还请殿下恕罪,徐大人恕罪。”
她含着一丝欣慰的?泪光望向?唐久安:“孩子,你爹爹今日奉召入宫去了,若是他知道?你回来,不知该有多高兴。”
唐淑婉随着文惠娘一起行礼,望向?徐笃之时双目盈盈,低低唤了一声“徐哥哥”。
唐久安忽然道?:“妹妹是不是喜欢徐哥哥?”
唐淑婉看了徐笃之一眼:“徐哥哥才?高五斗,谁不喜欢?”
“若是虞姐姐死了,徐哥哥要续弦,你便?是排在头一个,是不是?”
唐淑婉脸上变了变色:“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丫环碧儿之兄状告鸿胪寺少卿之妻文氏投毒陷害其妹,京兆府已?经受了状纸。”徐笃之道?,“来人,将?碧儿一应所用药汤、药渣、药具送入宫中交给太医局验查。”
唐淑婉惊道?:“徐哥哥,我娘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这是诬告!”
徐笃之:“若是诬告,本官定会?还被白清白。”
唐淑婉还要再说,文惠娘柔声道?:“婉儿莫为为难你徐哥哥,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跟着命下人们带路,让衙役去取证物。
自己牵着女儿的?手,躬身让路。
唐淑婉只见母亲脸上温和镇定,但牵着的?手却是微微颤抖,还沁出了冷汗。
文惠娘还能开口微笑:“久安,你多年未回了,要不要回房看看?你的?屋子还在,日日我都命人打扫的?,今夜便?在家里歇下吧,等你父亲回来,他定然十分?高兴。”
姜玺一直笼手在袖,此?时才?来了兴趣:“屋子在哪儿?我要看看。”
第67章
屋子在后院, 临窗一棵大树,遮天蔽日。
夏天想必十分阴凉,此时却有几分森寒。
屋子?里陈设也简单,干净倒甚是干净, 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姜玺一进来就心痒痒的?, 东摸摸, 西摸摸, 想着那个小小的唐久安就是在这里坐卧起居,人都要软化?了。
他拉开柜子?,发现里面满是布偶。
姜玺惊奇:“原来你也会玩这个!”
好可爱!
“这不?是我的?,是唐淑婉的?。”
唐久安斜靠着门框,抱着臂, 没进来。
“晦气。”姜玺立马扔了,“你屋子?呢?”
唐久安朝前面抬了抬下巴:“早就是唐淑婉的?了。”
小时候唐淑婉怕冷,不?时便感染风寒, 说要和姐姐换一间屋子?,姐姐的?屋子?亮敞暖和。
能不?好吗?薛小娥在的?时候, 最好的?屋子?就是给唐久安的?。
姜玺轻轻抱住她:“……你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吗?”
“也不?全是。”
对唐久安来说, 换一间屋子?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自小筋骨强健,本来就不?怎么怕冷。
让她想离开的?时候什么呢?
是走进自己的?屋子?,却发现柜子?里都是唐淑婉的?东西,而她自己的?东西,要么被莫名弄坏了,莫名用着用着就不?见了。
家里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一点一点把她原本拥有的?世界和时光抽走,抹去。
姜玺冷声:“就这样?那文氏也脸叫你回屋看看?”
唐久安懒洋洋:“她又没想到还真有人想过来看看。”
姜玺想看的?东西没看到, 倒看了一肚子?气。
思?忖片刻,他把赵贺叫过来,吩咐几句。
赵贺两眼亮晶晶地,飞快退下。
唐久安瞧这主仆俩的?样?子?,直觉他们没干好事?。
很快,太医局验查的?结果来了。
来了不?单是结果,还有太医令常典。
同来的?还有唐永年。
皇帝虽说表面拒了姜玺求婚的?请旨,到底天下父母心,末了还是把唐永年召入宫中问询。
文公度以一死?为鸿胪寺赎罪,当时为平息民愤,唐永年与其?它人等?皆官复原职,唐永年还以少卿之身代行正卿之职,而今又降天大喜事?,女?儿可能要当太子?妃!
现在是太子?妃,未来便是皇后!
他便是国丈!
唐永年春风满面,即便是报讯的?小宫人告诉他家中出了事?,也没有抵消他欢喜的?心情。
此时同着常典一起进门,一路寒暄有加。
常典也十分应酬,只是一进门见了文惠娘便沉下脸。
“此等?阴损毒辣之物百多年前便已绝迹,老夫倒要看看是谁胆敢让它重现天日!”
常典年近六旬,须发皆白,怒目圆张,“文氏!这东西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
文惠娘含泪道:“大人息怒,妾身实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
“你还敢狡辩!”
常典怒道,“此物名唤‘抽丝囊’,用药皆是寻常,配在一起最初是治阳虚火旺,但用久了阳虚变阴虚,暗中亏损津元,人一日比一日精神不?振,最终缠绵病榻,药石难医。此物最为阴毒之处,是银针及其?他验毒之法一概试不?出毒性,概药中原无毒,只是药性久服伤身。后来宫中有人用此物暗害他人,在百余年前被废止,动用此一概问斩。”
常典说着,一声断喝,“文氏,你也想尝尝问斩的?滋味吗?”
唐永年越听脸色越难看:“惠娘,当真有此事?吗?”
文惠娘垂泪:“老爷救我,我实不?知常大人所说的?这抽丝囊是何物。”
常典冷哼:“铁证如?山,你还敢抵赖,无非是仗着此物无人能识。但老夫五岁学医,执掌太医局三十载,天下就没有老夫没有翻过的?医典,世间没有什么药物能瞒过老夫的?眼睛!殿下,徐大人,此毒妇死?不?悔改,不?如?带去天牢严加审问,重刑之下,不?愁她不?招供。”
徐笃之点头:“事?关禁药,干系重大,夫人,请随下官走一趟吧。”
赵贺道:“徐大人糊涂,这位夫人是唐将?军的?继母,眼看唐家正有一桩天大的?喜事?,家里却出了一个杀人犯,哪还了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大人莫要坏了殿下的?好事?。”
姜玺皱眉道:“唐家家风不?正,确实会带累安儿的?名声。若是传到父皇耳中,只怕……”
姜玺说着,拉住唐久安的?手,满脸不?舍,“安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偏摊上这样?一位继母?你知道我母妃一直想把堂妹塞进来做正妃,这下连我也在母妃面前抬起头,怕是不?能为你争到正妃之位。”
唐久安看着姜玺泫然欲泣的?脸:“………………”
姜玺低声:“打我。”
唐久安:“????”
姜玺:“说你绝不?为人妾室。”
唐久安:“……”
她依言一脚踹上姜玺:“我唐久安绝不?为人妾室!”
姜玺连退几步,众人连忙上前扶住。
姜玺怒道:“唐久安,你脾气原就不?好,家里还出了这种事?,我怎么让你当正妃?!”
唐久安:“不?当便不?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唐永年连连作揖,一面让唐久安给姜玺赔罪,一面道,“我唐家家风清正,绝容不?下那等?阴险毒辣作奸犯科之徒。文氏,你听好了,你身犯嫌疑,惹来人命官司,辱我门楣,我唐永年今日便将?你休离家门,夫妻情分,一刀两断。”
唐淑婉震惊:“爹爹!”
文惠娘原是伏地哭泣,此时却是慢慢地抬起了头,眸子?极为黑沉。
唐永年上前矮身,劝文惠娘随徐笃之去大牢,“徐大人的?官声平京百姓有目共睹,绝不?会诬人清白,你随他们去查证一番,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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