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另一位绣娘毫不迟疑点头,语气坚定,“我一定要参加,而且还要进入那第三轮。”
“可是,我们毕竟是府上的绣娘,有主子……”
“我这就要去禀明夫人,我相信夫人定会同意,我们得了名声,夫人也能有好处,况且,夫人是个开明的人,这般热闹,定然不会反对。”
那绣娘咬牙:“我与你一道去!”
京城某家成衣铺。
绣娘正在说服老板:“掌柜,我一定要参加这次云容坊珍品大赛。”
那掌柜极不情愿,皱眉:“你是我铺子的绣娘,怎能去参加云容坊的比赛?你想加入云容坊,莫要忘了,你可是我买下的人!”
绣娘深吸一口气,低声劝道:“掌柜,正是因为我是铺子的人,所以才更需要去参加,云容坊如今还没开张就已经声名赫赫,将来若是开张,我们铺子怕是都没多少公子小姐愿意再来。”
掌柜当即皱眉。
绣娘继续:“若是我能在云容坊珍品大赛上扬了名,或是进入第二轮第三轮,岂不是以后会更受公子小姐的喜欢?”
“可报纸上说,若是进了第二轮,可入云容坊。”
“说的是可入云容坊,没说一定要加入。”
掌柜终于被说动,缓缓点头,“那你参加吧,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不着急,云容坊最近的衣服都极为出彩,你若是做得不好,恐怕初赛都过不了。”
绣娘腼腆地笑了笑,转身进入里间。
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想,她一定会全力以赴。
无论是何种身份,无论在何种处境中,有这么一个将她们才艺展现给天下人的机会,她们一定会紧紧抓着不放。
有人评说文人诗作,有人评价才子文章,却从未有人给绣娘们举办大赛。
——她们多年拿针的手,她们绣出的鲜活的花、做出的漂亮衣服,当如云容坊所言,传扬天下,打造传世之作。
淮州。
有位绣娘正在连夜裁衣,她夫家不满,婆婆忍不住道:“那劳什子比赛要去京城,何必折腾?况且虽没有亲眼所见,但据报纸所言,云容坊的衣服极为华美,绝无仅有,你那手艺也只能在淮州有点小名气……”
媳妇见此:“母亲,我想去参加的。”
顿了顿,她轻声道:“正是因为我只在淮州有名,才要去京城多看看。看得多了,我制衣的本事才能变得更好,况且,我做不到云容坊如今那般好,其他人也未必做的到。”
只要过了初选,在云容坊集中的地方继续做衣服,定能一边看一边提升自己,天下制衣,取长补短。
她从跟着师父学艺,拿不稳针开始,一步步学到现在,她不怕学。
“出门在外,终归不好……”婆母还是迟疑。
媳妇却道:“这次不单单我要去,我与夫君已经商量,夫君也是要去的,他这些年帮我做一些配饰,也有些手艺。”
“大郎也要去?”婆母惊呼。
媳妇点头:“对,我们都要去,若是能扬名,定能让我们家改换门庭,这是个好机会,夫君也支持。”
婆母错愕。
媳妇却是已经低下头,开始裁衣,这件衣服要慢慢做、认真做。
青州。
“你怎不做好衣服再带去?”
一穿着爽利的女子正在打包行囊,闻言头也不抬:“自然是到京城再做,我要先看看京城人喜欢什么衣服,再看看云容坊的衣服,才决定自己做什么。”
“芸姐,你真是果断……”
芸姐转头看向她,笑了笑:“要不要去京城看看?”
那女孩立刻摆手,“不了,京城太远了,这一来一回,再待上一段时间,估计都要过年了,而且花费太大,我没有那么多钱。”
芸姐倒是爽朗:“我若是能进入第二轮,就将你当成助手带到云容坊去,倒是能省下些钱。”
顿了顿,她看着外面,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给绣娘举办大赛,这是从古至今第一庄,决不可错过的盛事,前有报社女编辑,如今有绣娘的比赛……我有预感,京城会不一样,我们身为女子,该去看一看。”
女孩愣了好久,突然转身外跑去。
他们家宠她,而且还算是有些小钱,她对着父亲撒撒娇,或许能去!
芸娘说得对,作为一个女子,她也想去京城看看。
出一趟远门。
云州。
“别人凑这个热闹还好说,二娘,你去作甚?咱们云州太远了,你现在带上之前做的衣服就算能参加,等比赛结束,恐怕就要年后!”
“那又如何?”
“你今年不在家过年吗?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我年年都能在家过年,但却不是年年都能参加珍品大赛,我想把我做的衣服给京城人看看。”
“你那衣服带着咱们这边的特色,京城人未必喜欢。”
“那我就给他们开开眼!”二娘越说越兴奋,扭头,“阿娘,你知晓我做衣服有多好看的,若是能入第二轮第三轮,一切东西都由云容坊提供,我定要做出最华贵的霓裳!”
妇人十分忧愁,她家女儿绣工一般,但裁剪出来的衣服,却是人人称赞。
可京城人真的喜欢吗?
若是白跑一趟……岂不是浪费?
二娘知道她娘的心思,突然说了句:“若是我能扬名天下,不仅能入云容坊,还能给世家公子、小姐做衣服,未来夫君,定也比现在娘相看的好!”
这话瞬间戳到了妇人的心坎,忙道:“那我让你哥哥陪你去。”
二娘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很会做衣服,但云州穷,一直没能完全施展才能,发挥想象。
待去了京城,一展抱负,京城都能有女编辑,为何不能有被人尊重、追捧的女绣娘?
二娘看向窗外厚厚的大雪,眼神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消息顺着报纸蔓延,收到消息并且还来得及的绣娘,许多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赶赴京城。
给绣娘与匠人扬名的机会,谁想错过?
这样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盛事,谁想错过?
-
无数人坐着马车在往京城赶。
而那些京城的绣娘,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往云容坊送去所制的衣服,交给云容坊评判。
容昭早就在京城选好了一个大院子,位置不是很好,但地方非常大,甚至后面还有一片空地,容昭也都买了下来,正在搭建房屋。
周边有许多别人的院落,到时候正好租下来,给绣娘们住。
云容坊在报纸上公开悬赏时,就已经整个都挪到这个大院子当中。
在公布悬赏的第二天,容昭与郭川吃饭,张三蹭饭。
郭川手边就是今日报纸,有说珍品大赛的事情,也有说昨日京城双杰的风光……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容昭,“容世子,我没想到一个悬赏,你竟然能搞出这般大的动静!”
容昭笑着反问:“不热闹吗?”
郭川下意识点头:“热闹。”就是太热闹了!
他疑惑:“只是招一些绣娘,有必要吗?”
张长言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容昭挑眉:“当然有必要,郭兄,你只看到这件事有多兴师动众,却没注意到,有多少人在议论。越是兴师动众,就越是惹人关注,也就越是能扬我云容坊的名声。”
郭川突然正色起来,他像是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这样动静与花销,都是为了云容坊的名声,等比赛结束,云容坊定能扬名天下,届时,完全可以再把这些钱挣出来!”
容昭点头,给他倒酒:“这就叫广告效应。”
“广告,”郭川喃喃着这两个字:“广而告之……”
容昭:“对,从来天下第一桩,最是能被人铭记,甚至是传唱。”
郭川吸了口气,再次端起酒杯,给容昭敬酒:“容世子当真是有大才,竟能想到这种方式,我从前从未想过,果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容昭同样与他碰杯,还笑问:“你觉得我云容坊给诸位公子做的衣服如何?”
“当然很好,以后定能卖高价。”郭川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便是我都有些心动,很想要一件……”
这话其实很冒失!
当初便是京城各家公子去云容坊送布料,安庆王府还挑人收,只收了一部分,后面就再也不肯收了。
他一个江南的皇商,怎么能和京城世家公子相比?
但是,郭川是个商人,脸皮厚,还是说了出来,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嘛。
然而,容昭毫不迟疑,笑道:“当然可以,那我便让人也为郭兄做一件,只是,恐怕还要低调,免得郭兄被那些等急了的公子们记恨上。”
旁边,张三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
郭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随即激动地语无伦次:“容世子!你对郭某真是太好了,郭某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他眼眶都红了。
这是何等的看重与欣赏?
张三:“……”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毛毛的。
他突然有种感觉——容昭这般大方,这郭川怕是要遭大的了!
“这都是小事,一件衣服而已,等云容坊扬了名,好衣服多了去。”容昭笑着说,继续给郭川倒酒。
郭川收起激动,点头:“是呀。”
到时候他穿着云容坊的衣服,便是在江南在京城,都能狠狠风光一把!
郭川看向容昭,再次感叹:“容世子,以举办比赛扬云容坊之名,着实聪慧,举办比赛的花销,悬赏的银钱,都十分值得。”
“郭兄也怎么认为?”容昭眨了眨眼睛,“许多人一听花那么多钱,还不能立刻拿到切实的好处就觉得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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