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言绣花枕头,她更是不喜。
但为了家族与三皇子,她要嫁给他们,甚至不用问一问自己意见,父亲只要听三皇子的安排。
——她的理想呢?
——她一辈子就要依靠丈夫而活吗?
若丈夫不是自己喜欢且欣赏的人呢?
刘婉君没说话,她始终平静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在丫鬟看来,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惊涛骇浪。
刘婉君想,她不如容世子那般洒脱自由,她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理想。
但明日,她要将大丫鬟则画打发出去,将一个二等丫鬟弥兒提拔成贴身丫鬟。
因为——
则画是母亲心腹,而弥兒是她小时候救过的人,一颗忠心待她。
弥兒这些年不出挑,因为她愿意被母亲安排,没必要反抗,但她还是下意识将弥兒留在身边,准备嫁人后也带走。
如今,要提前用上。
刘婉君神情十分平静,她缓缓将女诫拿起来,放入书架。
她其实不爱读女诫。
她的手指划过一本本书,取下自己最爱看的那一本。
——资治通鉴。
-
裴钦再次上门找容昭的事情,依旧不低调,就在安庆王府大门口,又是皇子马车,能低调的了吗?
京中消息灵通的,全都收到消息。
一个装饰简单但极为大气的院落中,有一人正坐着喝茶,神情平淡疏离,却带着让人畏惧的压力。
男子端起茶盏,垂眸,声音平静:“当初郑妃之事,与容昭有无关系?”
旁边站着一人,十分恭敬。
“没有。”那人低着头,越发恭敬。
男人手微顿,半晌轻嗤一声:“那还挺巧的,老五刚与容昭不欢而散,郑妃便出了事,让我们都没空腾出手……”
“我们的人谋划很久也未能扳倒郑妃,安庆王世子应当没这个能力。”那人回道。
男人:“我不是说容昭做的,我是说这事儿真巧啊……”
他顿了顿,突然道:“你觉得容昭如何?”
那人恭敬:“很有些能力,短短几月,让四大亲王放弃对付他,反而明里暗里维护着,京中年轻公子们原本不满,如今也全都跟着容昭做什么团团,他名利双收,行商贾之事,却人人称赞……”
这可是本事,许多人一旦经商,立刻就被各种不好的声音淹没。
可容昭经商还能人人称赞,不正是本事?
分析完情况后,他认真建议:“小人觉得尽快拉拢此人为好,他虽拒了五皇子,可五皇子还是对其大加称赞,今日竟又主动上门,小人害怕容昭被五皇子笼络,那可就不好。”
“他若是聪明,便不会同意任何人的拉拢。”
男人说完,顿了顿:“我总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应当是直觉,似乎——此人颇为危险。”
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似乎有了决断,突然道:“我已早有计划,容不得任何变数破坏,这种不安定的存在……若不然,还是换种处理方式吧。”
站着的人一惊,猛地抬头。
男人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而后放下茶盏,在石桌上平静地写下一个锋利的字眼。
-
福禄轩扩张还在继续,虽然不快,但进度一直是有的。
毕竟,若是没有进度,那就要给四大亲王分第一笔钱了,容昭暂时还不能给他们分钱,只能缓慢开分店。
近日淮州福禄轩便要开张。
容昭还是得亲临现场一次,确一切都在计划中。
所以她要“出差”几日,好在京中无事,可以让她出去这一趟,容屏与林氏不放心,容昭便带着谢洪、石头一起,无名驾车。
路途遥远,容昭在马车内坐烦了,也会出来坐一坐。
“还有多远?”她问无名。
无名:“……”
他缓缓开口:“我们才行了一日路程,快马也还需要三日。”
就他来说,这不是刚刚启程吗?
容昭再次痛苦面具。
马车给她稍微改良过,速度快些,舒服些,但那也只是和这个朝代的马车相比,对容昭而言,还是太艰苦了。
这还只是较近的州郡,若是他日福禄轩真的开到整个大雁朝,她很可能出差一次要一两个月!
——还全都花在路上。
每当被颠的难受时,容昭就忍不住想念飞机与高铁。
现在给她个绿皮也行啊……
真坐上马车才知道里面有多难受,尤其是他们速度快,马车颠到人想吐,更别说在车内看书或者吃东西。
根本不可能,那都是做梦!
古代路太烂了,若想以后交通轻松些,不单单要改良马车,还要修路。
水泥容昭不是没办法带着道士们造出来,现在问题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啊!
地广人稀的古代修路要花多少钱,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个天文数字。
而且经济效益不是很高,属于半慈善行为。
这还不是团团这样的慈善行为,这个“慈善”太大,很容易翻车,甚至翻国的!
如何将这个慈善行为纳入经济行为,又能举国之力、举国之财去实现,这其中困难重重,还得从长计议。
这种事情真不能瞎干、蛮干,古代一些想要快速基建的皇帝下场如何?
历史已经告诉大家。
容昭想了想就暂时放在脑后,她现在被颠得难受,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
无名看她的样子只想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扬声道:“现在还好,越是远离京城,道路便越是不好,会更加颠簸。”
容昭:“……”
——再也不想出差了,下次要不忽悠四大亲王来吧?
她抬手拉了拉围巾。
是的,她搞了块布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凤眼,还时不时眯一眯。
没办法,灰大。
出门之前容昭还没觉得这么痛苦,出来之后才知道——影视剧果真骗人!
古代赶路,风尘仆仆,那是百分百贴切的形容词啊,身上的灰都能有两层。
容昭声音瓮声瓮气:“我记得你和荀道长他们一起从淮州来的?淮州如何?”
她得转移注意力,否则根本受不住,骨头都要散架了。
无名倒是始终不动如山,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复身边人:“淮州挺好的,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因为崇佛,淮州人性情大多不错。”
顿了顿,他补充:“淮州也很穷。”
容昭点点头。
她其实早就调查过,淮州虽然穷,但每一个地方都是有巨大贫富差距的,福禄轩一样能生存下去。
夕阳西下,他们必须赶到驿站再停下,容昭靠着无名,长长叹口气。
又行了两日。
容昭已经快疯掉了,石头与谢洪还算勉强能适应,无名更是一派自然,只有容昭双目呆滞。
她甚至开始盘算……
要不返回吧?
虽说现在去淮州只有一日距离,返回京城却是三日,但她到了淮州,福禄轩开张后还是要回京城,也就是说,还有六日在路上!
颠簸、灰尘,睡不好、吃不好,这是真难捱。
好在,这种想法只是在心中一转,她到底忍了下来,容昭要做的事情,吃多少苦都能忍下来,也都能办到。
成大事者,绝不是好逸恶劳之人。
这三日,容昭常在外面坐着,与无名说话。
谢洪与石头不仅是下人,对她毕恭毕敬,还知道她的女子身份,越发束手束脚,也只有无名还能说说话。
两人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大抵无名也开始无聊,竟然问:“你为何不娶刘家女?”
他视线看着前面,眼神中情绪莫名,“刘家嫡女刘婉君在京中名声很大,似乎许多公子都很倾心。”
容昭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
无名没看她,淡定驾车。
容昭也是无聊,与他说道:“刘家女郎好,也不是一定要娶她,我如今这处境,怎么可能娶刘家女郎?”
“因为刘家?那其他女郎呢?”无名又说。
容昭偏头看向他,好笑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难道是你小子年纪大了,开始思慕女郎呢?”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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