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圈子里玩儿的更加过,只要不闹到明面上,上头也不管。
明星可以,杨凌煊也可以。
杨凌煊冷笑一声,手里头的烟飘得很远,“你觉得我会怕?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没人能逼我,偷偷摸摸躲起来谈恋爱,怎么他有那么不能见人?”
“好好的官儿不当,非要管我的私事,他是吃饱了撑着?”
“话也不是这么说……”
“他们底下哪一个玩儿的不花?三天两头换新人,许他们做,不许我做?”杨凌煊狠厉地道,“他们怕还不清楚,惹我生气的下场。”
余景闭上嘴,难得吞咽着唾沫。
他和杨凌煊是老朋友了,当年闯美的时候比现在还要艰难。
国外那帮孙子排外严重,明着欺负你,就看着你在国外没什么人脉,背地里使劲儿恶心你。
某次那帮孙子直接闯进他们办公室,把他们的电脑都砸了,杨凌煊当日报了案,美国那警察见他们是华人,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
第二日,杨凌煊带着他和一些个同事,人手一个棒球棍,砸烂了对家公司的电脑,还把对方的车全都砸了,差点揍死那孙子,连警察来了都不管用,这才平安无事。
余景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事儿,心有戚戚,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杨凌煊的狠辣。
“作为朋友,我只能劝你到这儿,剩下的,看你自己。”余景叹声气道。
杨凌煊掐灭了烟,心里有了计较,“这日子恐怕还得受一段时日,他能打压我,我也能另外扶持一位新主。”
一周后,苏明冉把剩下的课学完了,他已经和教授打过招呼,这段时日家里有情况,可能需要请一阵子假,等到忙完了,一定专心课业备考,期间考试的时候才能够偶尔回来。
教授清楚他的家庭环境,以为是苏任华又给他添麻烦了,叹声气道:“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来找我,我虽没有那么多的钱,但是总能够帮到你。”
苏明拥着教授,吸着鼻子,“不用,您好好的在学校里,我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在下学期开学前一定回来,期间也会抓紧练习功课。”
教授拍着他的背,“好。”
出了学校门,苏明冉坐上车,今天送他去苏家公司的是高升。
前两天他向杨凌煊要人,说是有事情需要人协助。
杨凌煊原本是想亲自过来,被苏明冉拒绝了,所以才派高升过来。
高升也不知道他要帮苏明冉做什么,只是听从苏明冉的指示。
高升把人送到苏家公司门口,苏家公司可不比往昔繁华景象,门口只停着一两辆车,楼下的保安从十几个变成两个,一个高个子的,另外一个矮了对方一头,是苏任华。
去苏家公司不可能不遇见苏任华。
苏明冉下车往保安亭走过。
苏任华的视线也跟着苏明冉挪动。
他从上次演唱厅知道真相后,窝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谁叫他,他也不肯出来。
苏陌回来时打开门往里头瞧了眼,正准备出去,被苏任华叫住。
现在苏任华身边就只有苏陌能说上几句知心的话了,他把祁星河不是他儿子的事全都告诉了苏陌,包括自己欠的债务。
苏陌听后没什么反应,他反问苏任华,“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
苏任华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苏陌嘲弄着:“你又有什么可以值得同情的。”
苏任华这一段时间把过去的一些事想了很多,从小他就被父亲指责天赋不够,后来生下苏陌后,有一段时间苏陌被他父亲亲自调教,称赞苏陌是个不可多得有天赋的人,预备重点培养。
没过多久,他父亲撒手人寰。
苏陌或许不知道,他们的祖父很看中他,在临死时诸多遗产秘密划分在苏陌的名下。
从小苏任华被他父亲压着,被周围天资比他更加聪明的人压着,好不容易能够独当一面娶妻生孩子,又比他年幼的儿子压着。
他确实是个孬种,可孬种也想被人真心夸赞的一天。
后来他代替父亲进了公司,的确获得了许多夸赞,不管是不是真心,苏任华都接受,这种虚伪的自尊心日渐膨胀不可收拾。
他偏爱祁星河,不是偏爱祁星河本身,而是偏爱年幼时的自己。
心里清楚祁星河比不过苏陌,可越是比不过祁星河就越像小时候无能的自己,祁星河越成功,越能够弥补心中的遗憾。
这种心态是畸形的,扭曲的,也就促成了他扭曲的人生。
他的确对不起苏陌,对不起苏敏敏,更加对不起苏明冉。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视线中的苏明冉越来越近,苏任华整理着自己的衣装,看起来像个人样。
但他这么做也是徒劳的,苏明冉根本没有看向他。
旁边的同事推搡着苏任华,指着苏明冉道:“喂,那不是你最讨厌的儿子?他怎么来了?他来找你?”
苏任华低着头,“应该不是来找我。”
“我想也是,你这样的父亲换我,我也不会来找你。”
“现在你这儿子很有出息,前途不可限量,还好他离开了你,要是没离开,你得把人家害得多惨。”
苏任华旁边的这位同事曾经也是这栋楼下的保安,听闻过苏家的事。
那时候苏家还算是风光,他们经常看见苏任华带着祁星河进进出出,苏陌也偶尔出现在苏任华周边,苏敏敏是他们公司的一员,出入公司也算是正常,只有苏明冉出现的次数很少。
闲言碎语也就开始出现。
“你说苏总为什么会如此偏爱一个养子?”
“说不定是私生子,哈哈哈!”
“嘘,你小声点,万一被听见了,苏总是要骂人的。”
这类的猜测很多,大部分是闲聊玩笑,一些人对苏明冉是觉得惋惜。
其实底下的人都觉得苏明冉更好相处,每次都很礼貌的在台前登记,登记完成后会道谢。
他们也不懂,在自己家的公司进出还要在门口登记,还得让前台通知到上面,上面允许才能进入。
对比祁星河,进出自如,有专车专送。
苏任华的同事,瞥见苏明冉往苏家公司大楼走去,脚步顿住又返回,他连忙对苏明冉道:“您不用登记,我认得您!”
以前也是,凡是苏明冉进出,他都不需要他登记,苏明冉每次都会礼貌道谢。
这次也一样。
“谢谢。”
”不用不用!”同事笑着。
见着苏明冉进入大楼,同事往门口停着的一辆车瞟去,手肘碰着苏任华,“那车别看黑漆漆的和普通车长得差不多,我那车特别贵,一般人绝对开不起。我家儿子上次在杂志上看到的,特地把那辆车给剪下来,跟我说将来他有钱了也有买一辆。”
“你现在混得那么差劲,去求一下你儿子呗,好歹父子一场,他一心软说不定把你接到豪宅住下。”
苏任华躬着背,一瘸一拐地坐进保安亭,他没好意思接着同事的话回答下去。
手机响了,苏任华颤巍巍拿起。
手机里是不断催促他还债的信息,前两天因为还不上钱刚被人揍了一顿,他护着脸,脸上看不出,身上全是伤。
同事嘴里说的心软不可能出现在苏明冉身上,全家最心软的人或许是苏陌,或许是苏敏敏,但绝对不可能是苏明冉。
同事还在嘴里念叨着:“其实你够走运了,你这公司虽说现在不是你的,也是和你有关系,是你哥哥的。”
“你以前看不起你哥哥,他却还能留个位置给你,还不错了。”
苏任华听着他唠唠叨叨的话,沉默不语。
他两只手插进口袋,忽而感到里头有东西。
这件衣服是两年前的旧款,穿着还算保暖,保安亭里头暖和一点,他就把厚外套给脱了,单穿也不会觉得冷。
由于是曾经的贵衣服,苏任华没让严倩拿去洗,也不经常穿,显得新一些。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东西,是一封信。
他疑惑地翻看着,拆开,是寺庙祈福的飘带。
这飘带看着年代久远一共就三个。
他把飘带摊平看,上面是一些稚嫩的字迹,看着是苏明冉写上去的。
【我很羡慕那些能够坐在爸爸头上的小孩儿,把爸爸当成车或者马,带着到处走。我爸爸不会这么待我,甚至很讨厌和我说话。我的愿望有很多,对爸爸愿望也很简单,我想坐在爸爸后脖子上,就一次。】
【上次的愿望对我来说可能是太难了,这次换个简单的,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简单的事,我想爸爸陪我吃一次早餐,陪我去游乐园玩,陪我聊聊天,但爸爸太忙了没有空,有空也是陪祁星河,爸爸为什么喜欢祁星河,是因为他乖吗?】
苏任华看着这些字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自从他清楚的知道了他一直爱护的儿子并非他生的,除了荒诞之外,心底被他抛弃了许久的愧疚反反复复折腾着他。
那种已经被泯灭的良知汹涌而来,又被眼前的现实一一压下去。
一切已成定局,他再来后悔自己也觉得可笑。
苏任华翻开最后一张飘带,上面的字迹比前几次成熟很多,和前面一连串的话语不同,这一张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祝父亲健康。】
是失望的预兆。
看着这些东西,苏任华久久没有动作。
苏明冉上去了有半个钟头,公司下来一个人,是某个部门的经理。
“来一个人去打扫一下厕所。”
同事玩着手机不搭理,苏任华只能自己去。
苏家公司遗留的问题很多,苏慈是贴钱运营,以前公司能做到盈利也都是前头打下的基业,后来苏陌接手发挥出色算是勉强保持住。
再后来他们把苏陌赶出去,公司遗留的问题日益凸显。
现在苏家公司只是个表面的空壳,员工数量少得可怜,就一栋孤零零的大楼摆在这儿而已。
所以日常打扫不够人手,办公室的人不想动,就会叫上他们两个当保安的。
以前保安大队人数多,一个个看着凶悍不敢使唤,现在保安被辞退了一大部分,苏慈也是看在苏任华是弟弟的份儿上,留他至今。
为了不闹冲突,不招惹苏慈嫌,通常是苏任华去打扫。
苏任华去了保洁室拿着手套拖把,一瘸一拐地去厕所收拾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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