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谁都没真正提出这一点。
三日时间很快,这只火云兽不过半日就恢复了体力,但真的是黏着紫堇不放了。紫堇呢,为了哄这个小祖宗,非常配合地陪它玩,但是不管怎么哄它逗它,把它“伺候”得活泼又开心,这小家伙就是不生出火流珠。
师姐弟四人甚至轮流和它好好说话,希冀它能听懂,然而还是没用。
小东西三天过得可快乐,除了外表长得危险,形态快和家里的小萌宠一样了。但整整三天,紫堇几人什么都没得到。
红衣女子起身,朝着他们走来。
紫堇低头看看脚边的小兽,想张嘴说什么,却被红衣女子打断:“反悔的话不必说,三天时间,要么交出来,要么打,我不死,你们谁也拿不走。”
她话已如此决绝,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他们又打不过……紫堇弯腰,抱起蹲在脚边的火云兽,递过去:“一言九鼎,多谢前辈给了三日时间。”她摸摸小兽的耳朵,“我们再去找找还有没有第一只――前辈会不会杀它?”
红衣女子径直拎走火云兽:“既不是你的,便无须管这么多。”
说着,提了发懵的小兽就走。
不只紫堇,其他三人看着火云兽被带走,心底都生出几分不舍来。
毕竟这三天都哄着这小爷呢,如今突然被带走,还可能生死不知……
这时,被拎走的火云兽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冲着紫堇张牙舞爪地叫着,想回来。
然而红衣女子似乎已经找到了克制它的法门,它的一切反抗都没有用处。
紫堇他们目送小兽,小兽则看着自己被带走,他们什么动作也没有。
“嗷呜――”突然,一阵动物的悲鸣深远地响起,一声又一声,悲伤至极。
是火云兽发出来的。
紫堇抬眼看过去,心未动,身已动。
她追了过去。
“前辈……”
红衣女子也在听到那声悲鸣后脚步微停,看着手里的小东西,诧异如此悲伤的情绪居然是这野兽发出来的。
这悲情之声,能直直勾起人心底深处牢牢压制的悲伤,眼眶瞬间发热,似乎有液体要夺眶而出。
“前辈……”紫堇走近了,看到红衣女子满脸伤色,放低声音,轻轻喊了一声。
红衣女子回神,正想举起小兽说些什么,突然看到有血红的珠子,从小兽脸上掉落,滚在地上,一颗接着一颗。
“火流珠!”满师兄几人跑过来,惊诧不已。
紫堇和红衣女子也愣住了。
红衣女子将火云兽举到自己眼前,亲眼看到一颗颗火红的珠子从小兽的眼角滚落。
“火流珠……原来是火云兽的眼泪?”
紫堇伸手去接正悲伤鸣叫哭泣的小兽,红衣女子松手。
小兽扒着紫堇的手,看着她一边龇牙一边哭,也不知道是凶狠还是伤心,看得人却是真的难受了。
紫堇将它抱入怀中,轻轻抚着:“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
火流珠不停地从她身上滚到地上,一开始季师姐几人激动地捡起,捡着捡着,听着火云兽的呜咽,心里越来越难受,眼睛跟着酸胀,简直是相望泪眼,任由珠子滚落,完全没有捡拾的心情了。
而对面的红衣女子,早就泪流满面,神色哀痛至极。
紫堇忽觉不对,一道水系法术裹住了火云兽隔绝它的哭声,接着一声厉喝,打断了越来越浓郁的悲伤气氛。
“快醒!火云兽的悲鸣能动摇心志,迷惑人心!”
悲鸣一停,大家纷纷回神,摸摸脸上的眼泪,突然又觉得没那么悲伤了。
只有红衣女子,神色愣怔,很久很久以后,才慢动作似的,缓缓擦掉眼泪,恢复了平静。
第679章 章 废柴修仙传
小师弟抹了抹通红的眼睛,惊诧地看着水团里的火云兽:“怎么回事?我……我是中了它的惑术?”
紫堇看着水团里还源源不断掉落的火流珠,知道小东西还在哭,无奈看向红衣女子。
此时,红衣女子已经恢复了平静,定定看着紫堇手里的火云兽没有动作。
小小的水团根本是困不住火云兽的,只是这只小兽认了这个紫衣少女,所以没有反抗。如果她直接上手将火云兽夺回来,火云兽一哭,她很难保证能稳定心神不受影响。
刚才那阵弥天盖地的悲伤,表面看她只是在伤心落泪,实际上几乎动摇了她的心境,让她体内血流乱窜,修为不稳。
而经过这,她才明白为什么至今没人能抓走火云兽,短时间门打败它不难,难的是这小东西会哭,而且一哭,她化神期的修为竟然都会被动摇。
想到这,她看向紫堇:“你为何不受影响?火云兽果真认你为主了?”
紫堇低头看小兽,一笑:“它许是真的对我有好感,但我并没有单独避开攻击,只是人的悲伤都是有伤心事才会悲,我没有伤心事,又哪来的悲呢?”
红衣女子似是不信:“你没有伤心事?”
紫堇依旧浅笑:“是啊,我没有。”
季师姐也觉得不可思议:“人怎么可能半点伤心事都没有?从前那么多人嘲笑你,你不伤心吗?”
紫堇反倒是看着她,说了一句:“原来师姐知道被人嘲笑会伤心?我还以为师姐向来心直口快,并没有想过这些。”
季师姐尴尬避开目光。
紫堇笑笑,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我的确被人嘲笑,被生父冷落,被世人当成蠢材愚人,在天衍宗寂寂无名又赫赫有名地过了十几年。但是那又如何?我为何要为此伤心?那是他人的错误,他人的业障,与我何干?我勤恳修炼二十几年,从无一日懈怠,做任何事都对的起自己良心,对得起为人之道,有何可伤心?”
满师兄三人听得呆住。
红衣女子怔忡,望着紫堇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落寞轻叹:“年轻真好啊。”
紫堇抱着呜呜声渐消的火云兽,对她说:“尽己所能,不留遗憾,不必悲伤。师叔母,你也可以的。”
“师叔母?!”满师兄他们惊诧。
紫堇看向红衣女子手里的长枪:“天火神枪。”又看向她火红宽袖上的红色印记,“丹阳门。”
最后望着女子英气妍丽的脸:“前辈便是卓阳师叔的仙侣,兰沙真人吧,我们该叫师叔母。”
红衣女子扯了扯嘴角:“我与卓阳并未结缘双休,不敢当你这声师叔母。”
紫堇却说:“您今日在这里,想捉这只小兽,为的是卓阳师叔对吗?如此,自然当得。”
她也不等兰沙反驳,低头看着满地的火流珠,对师兄师姐们说:“我们捡走一半吧,剩下的留给后来人。”
兰沙皱眉:“你倒是好心,卓阳的魔气只嫌火流珠不够,你还留给后来人?”
紫堇笑了:“师叔母承认自己是为了师叔而来?”
兰沙顿时撇开视线。
季师姐几人也看明白了,她心直口快直接问了:“您既然牵挂卓阳师叔,为何一百多年了,从不去看她?”
兰沙维持着撇开脸的姿势,没有说话。
紫堇抱起怀里的火云兽,看到迷蒙水团里再也没有火流珠掉下来,终于撤走了法术,露出火云兽真容。
她点了点小兽的脑门:“你这个小东西,也太能哭了一些。”
火云兽张嘴嗷呜嗷呜的,想咬她的手指,但那架势一看就没什么攻击力,显然是恢复了心情,又和紫堇玩起来了。
紫堇重新抱住它,一边抚摸它后背让它惬意地团在她的臂弯,一边看着同伴和兰沙:“火云兽亲近我,我打算带它走。师叔母原本也是想把火云兽带去思过塔吧,我们一起走如何?有火云兽在,不愁火流珠不够。”
兰沙慢慢走近,看着这只小东西,见它在紫堇怀里躺得舒舒服服,显而易见地心情好,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它选择你,莫不是因为你心中并无悲伤?”
“嗯?”紫堇微愣,很快明白过来,低头轻轻晃了晃小兽,“也许是的。说来也好笑……这三日我们哄了它这么久,哪知道它越高兴越没有火流珠,可真是精明的小东西。”
兰沙看着少女低眸逗弄小兽的温暖面容,最终还是答应了同行的建议。
五人留下一半火流珠,离开了这炎热难当的极南之地。
回去路上,偶尔歇息,兰沙终于想起问四人名字身份。
其他三人还好,都是天衍宗各峰座下的内门弟子,天资不错,品行端正。
紫堇却是让兰沙有些意外:“你竟是云山的女儿。你母亲可还好啊?”
紫堇意外地问:“您认识我母亲?”
兰沙笑:“自然认识,无忧仙子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当年我第一次跟随卓阳回宗门,许多人都对我充满了审视打量,只有无忧仙子是真正温柔欢迎我前去做客,还带我熟悉天衍宗。后来,卓阳出事……”
卓阳出事,兰沙就消失了,自然不会和无忧云山再有接触。
但是,兰沙为什么会消失?
季师姐憋不住,又问了一次。
但兰沙还是什么都没说,以沉默拒绝回答。
天衍宗在北方,距离极南之地很远,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体力不支了便找地方休息,很快就到了天衍宗附近。
然而,随着里天衍宗越来越近,紫堇注意到兰沙的心情也越来越不平静。
这天,是他们最后一次休息,启程后就能在天黑前赶到天衍宗回到家了。
其他人都打坐恢复灵力,紫堇哄着总想和她玩的火云兽,半睡半醒间门,听到身旁有动静,是兰沙起身走远了。
她睁开眼,对着火云兽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抱着它往兰沙走的方向跟去。
寒风簌簌,月映静潭,兰沙单薄的身影伫立在潭边,出着神,一动不动。
紫堇走上前:“近乡情更怯,师叔母也情怯了吗?”
兰沙扭头看是她,又转回头去:“不去打坐恢复功力,跟过来干什么?”
“自然是跟紧了师叔母,免得卓阳师叔醒了,我却把他的仙侣丢了。”
兰沙脸一热,微恼:“你一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紫堇与她并排而立,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师叔母这一百多年在哪过的?也是夜夜都这样想着卓阳师叔吗?”
兰沙跟着仰头,看着这片星月,沉默许久后,突然说:“我没脸见他。”
“为何?”
兰沙又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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