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头痛症是寄娘下手的,借助的就是当初给晔王的安眠香,那是一种上瘾的香料,一旦断了,就会头痛欲裂,不能吃不能睡,痛得无心做任何事。
晔王出事后,这香自然是再也不会有了,此时,她在宫外鼓动赵家案,老皇帝在宫里开始犯病,一切正正好。
这病让老皇帝没有精力阻止赵家平反,也让老皇帝受制于寄娘,哪怕他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寄娘谋划的,也发作不得。
所以,治病又成了她的保命符,保她名正言顺安然回归,保司徒墨留足朝中立足的时间,保……她所剩不多的日子。
想到这,她又想到了最近越来越着急的施牧。
寄娘在丫鬟的搀扶下登上马车,一边走进去一边想,施牧年纪比自己小,未来还能有大作为。她一直记得刚见他时的模样,那是一个胸有抱负智谋无双的年轻人,如果她不曾来,施牧应该会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吧。
一切尘埃落定,寄娘面对施牧却犹豫了,他并不了解她身体到底如何,寄娘自己却心知肚明,离别本就伤感悲痛,更何况是最亲密的人,也许维持现状甚至渐行渐远对彼此都好……
正想着,一抬眼,就看到半明半暗的马车里,脑中的人正端坐在那。
“你怎么在这?”
施牧拉她坐到身边,马车启动,寄娘身子歪了歪微微靠在他身上。
她稳住了身子想抽手,却没抽动。
“佑之?”
施牧紧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挤开她的拳头,十指相扣:“无荆你最近,为何躲我?”
寄娘想缩回手,反而激了他,被他更牢牢握住。
她垂眼,叹了一声:“佑之,你这样……何苦呢。”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做知己,赏文看景,写诗作画,教墨儿游山水,不好吗?”
施牧:“……知己?只是知己?”
寄娘移开视线:“嗯。”
施牧气息不稳:“你……你一直……一直这么想的?”
“……嗯。”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有车外传来的嘈杂声。
施牧脑子一片混沌,他努力回想过去一切,真的是他误会了吗?他明明感觉到了,他是不同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他们一起经历那么多,日日相处近乎亲密……难道是他单相思想太多吗?
寄娘趁机收回手。
在她的手抽走的那一瞬,施牧重新抓住了:“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的身子――”
寄娘手一颤,若无其事说:“我的身子怎么了?最近挺好的。”
施牧了然地看着她:“好,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既是知己,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若是你走了,世上再无人知我,倒不如随你去了。”
“胡说什么?”
“当然不是胡说,无荆不管你是我的谁,你走了,我活不了。”
“你――”寄娘瞪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施牧伸手环抱住她,靠在她颈间:“无荆见世间最好的美玉,普通玉石如何还能入眼呢?我这条命就在你手里,你在,我在,你走,我走。
寄娘推他,没推动,气恼:“你明知我最恨糟践性命的人!”
施牧:“你已打算疏远我,弃我而去,我还管这些做什么?我只告诉你,你若从我眼前消失了,我便当你不在这世上了,必紧随你而去。”
寄娘眯眼:“这是威胁?”
施牧不理这话,继续点破她的打算:“什么写诗作画,都是谎言,你是打算好了要疏远我,甚至哪一天,我们关系渐渐淡了,我再去赵府,你就不在了,是不是?”
她脑中的确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她有些没底气:“你想多了。”
施牧笑:“你也说了,你我知己,你想什么我如何不知?”
他直起身,看着寄娘问:“你现在身子感觉怎么样?”
寄娘莫名,为了证实自己很好,肯定地说:“我很好。”
“可会胸口闷,呼吸不畅?”
寄娘疑惑摇头。
“问这个――”
话未问完,她腰上一紧,唇上被覆上两片火烫。
“你!”
口腔被趁机而入。
寄娘常年苍白的脸色一点一点红润,直到一片绯红。
施牧流连地轻啄着她的唇瓣,轻哼:“身子的确不错,你没有骗我,那我姑且信了。”
寄娘怒而瞪视,然而身上无力,只能靠着他,这怒瞪也没了气势。
施牧眸中含情,脸上却故意带着坏笑:“你骗了我一次,以后我再不敢信你,只能亲自查验。”
寄娘:“……”
施牧收了玩笑,认真说:“愉乐,不要把我想得很脆弱,我是男子,能承受一切自己选择的后果。我选择你,便已是想过未来的一切可能。但不管哪种可能,我清晰地知道,错过你,是我哪怕夫贵妻荣子孙满堂、权倾朝野富有四海都难以平复的遗憾。我选的,就是对我自己最好的,现在我只想问你,不考虑外在一切,只考虑你自己,只考虑你的心,和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吗?”
寄娘被施牧说的话震动。
最好的选择。
彼此最好的选择。
一句话释然了寄娘内心深处产生的负担。
“是。”
话落,她听到耳边传来他如鼓的心跳声,嫣然而笑,看来,他说的是真的,这是他最想要的。
……
万年光棍、疑似要出家做和尚的施家小儿子成婚了,新娘是刚从风波中退下来的赵家孤女赵愉乐,也是鼎鼎有名的无痉蛉恕
无痉蛉俗6u晌世人最热的讨论对象,但这两人现实里的日子却过得非常平静。
寄娘用三个月时间医好了老皇帝的病,太医院验收肯定,老皇帝这才安心放她走。
看着寄娘离开的背影,康复的老皇帝眼中射出阴狠的光芒,心中盘算出了数个报复赵愉乐的办法。
康复的皇帝脑子回来了,疑心病更回来了,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个赵愉乐策划的,两个儿子相斗,晔王干的那些事,他的头疼症,他如今觉得一切都是赵愉乐的手笔!
但是如今无痉蛉巳缛罩刑欤他要慢慢来,暗中动手……
皇上龙体康复一旬,某天夜里宫里突然敲了丧钟,三十六下,帝王驾崩。
百官匆匆赶进宫中,这才知道,皇上竟然是……因马上风驾崩了。
难道生病太久,难得进后宫没控制住?
――史官如实记载此事,于是类似的猜测从当今到未来,层出不穷。
寄娘和施牧听到这个消息却没半分意外,从容地让下人准备素服,应对即将到来的国丧。
老皇帝驾崩,传位给谁却没有遗旨。
最后众臣举荐,推选了本该做太子做皇太孙的司徒墨继位,另设四位辅政大臣。
司徒墨登基为帝,历史仿佛拐了一个弯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他和当年的皇父一个年纪,少年老成,跟着大臣们学习政务一点就通,见解独到。
施牧以前便是皇帝的先生,如今直接受点召入宫,做了太傅,每日教导皇帝四书五经君子六艺,背地里则和妻子赵愉乐一起,辅导皇帝帝王之术。
不出三年,司徒墨便通过考验亲政了。
施牧向皇帝告假,打算带着愉乐远游。
“先生,夫人身子真的不打紧吗?还是让太医院掌院看看吧。”
“别怕,我们就是出去玩一圈,顺便帮你体察民情,你师娘身子挺好的。”
司徒墨放下心来,殷殷叮嘱:“那有劳先生夫人了,不管到了哪里,都要随时给弟子写信啊!”
施牧笑着答应。
京城外,几辆马车驶出城门。
“总算能出去走走了。”柔软的女声在当中一辆马车中响起。
“你想去哪?”男人温声询问。
“去哪都行,外面的世界我从没看过,一定要看个够才好。”
“那我们先去南边吧,天要冷了,南边暖和。”
“好,出来真好,就是墨儿恐怕要难过了,他肯定还等着我回去……”
“少胡思乱想,明年我们玩累了,就一起回去看他。”
“……嗯。”
第595章 在远古消灭阶级
颜华回到怨女部的时候,听到的是少女的欢笑声还有小动物的嘤嘤嘤。
她一时回不过神,诧异地往声源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嫩黄色的身影铺在黑白团子身上,团子甩着身子不甚愉快地“嘤嘤嘤”叫着。
“滚滚?”她迟疑地喊了一声。
听到主人回来的声音,滚滚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一个直立甩掉背上的“人”,四肢粗短腿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摆动,冲着颜华飞奔而来。
“嘤~嘤~”委屈不已。
颜华忙接住了大胖滚滚,安抚地揉着它的脑袋,看向那个摇摇晃晃飘过来的魂。
“愉乐姑娘,”她喊她,“看来,你的怨恨彻底消了。”
赵愉乐脸上笑着,伸手趁滚滚不备,又在他身上撸了一把,引起大团子不满地抖动,抖得身上肥肉一颤一颤的,赵愉乐哈哈大笑。
“亲眼看到仇人一个一个不得善终,我爹娘的冤屈得到了昭雪,最重要的是,我看到――”她仰头,望着头顶无尽的漆黑,“我看到,原来朝堂内外还有那么多人记得我父亲,他们因为我父亲的冤屈走在一起,那么艰难却从未放弃,矢志不渝地想要恢复爹爹和皇上曾经的治理,远在北疆的将士们,他们也不曾忘记……报了仇又看到这些,我心里的恨与痛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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