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蔡远凡瞪大眼看着这一幕。
林宛看着满脸笑意的容貌在火中渐渐消失,问:“为什么我能通过它和外界沟通?那时候我还不能从骨灰盒里出来,只是试着修炼,谁知道一时心境不稳,有灵力溢出,伤到了我妈。我妈说看到相片眼睛动了,吓得再也不敢来了。”
李冲陵扬了手里的灰烬,转身往外走,嘴里说:“你当时心神都在你母亲身上吧,一时失控就朝着她去了。”
他走到门外,回头看一眼门内:“这个房间是特意选的,和卧室骨灰盒相连相通,你以为自己在这里,想逃走的时候也一直在这里琢磨突破口,而实际上,这只是个障眼法。”
林宛慢慢瞪大了眼,恍然大悟!
好奸贼的张玄鸣!
李冲陵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左手画符,走到楼梯口时,食指中指并点在那几次沾血的石雕上,微一用力,再顺着石雕的纹理缓缓下滑,又画了几笔……
林宛和吴泗亲眼看着那石雕被他两根手指戳裂了……
“镇魂石,如今已成了聚阴石。”
林宛:“他们两次摔下去都撞到这上面,不是巧合?”
“第一个是,第二个不是,若有第三个,也会如此。”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手不停地扫过某些摆设,不同的东西手势各不相同,但他做得游刃有余,仿佛只是给这些东西擦了擦灰尘,“这小孩是运气不好,撞到了这个晦气东西,至于后面的人,和他体型差异那么大,却摔得一模一样,照常理是不可能的。”
吴泗搓搓手臂:“好吓人……”
林宛:“你个鬼怕什么?”
吴泗嘟嘴。
李冲陵侧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继续破阵。
吴泗不知道,林宛虽然在说闲话,却一直在观察感受着周围的不同。随着李冲陵破掉的法器越来越多,她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轻,那种长期身处此地的压抑感在缓缓消退,魂体里的灵气流动得更加畅快了,仿佛突破境界飞升了一般。
这感觉实在神奇,原来这个阵法不仅困住了她,还一直压制着她的修炼?
李冲陵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你们避开。”
林宛立刻拉着小鬼飘到了最角落。
李冲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掏出的那个瞬间,手顿了顿。
林宛看到了――大白兔奶糖。
这个停顿有些微妙,林宛暗笑。
不过这颗奶糖到了李冲陵手里却不怎么香甜软了,他直接把它当成了弹珠,弹指射向门框上方,那面墙竟然瞬间碎裂,脱落无数粉块。
剩下的黑黝黝墙体上,露出一张黄底红字的极大的符。
林宛一看到这个符,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心神不宁。
李冲陵掏出一张黄纸,一挥,黄纸燃起,然后伸手一送,这团火快速冲着墙上飘去,瞬间点燃了黄符。
林宛盯着墙上的那团火,眼睛一眨也不眨。
“大师!大师!”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
火光中大门被一脚踹开,蔡远凡急切的脸出现在门前,上方火焰跳跃,他不敢进来,只万分焦急地看着李冲陵,又气又恨:“我是让你来驱鬼的,你……你在干什么!”
李冲陵还是那副冷淡的脸,又凉又透的眼神:“镇魂井是邪术,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帮你恢复。”
蔡远凡恍然大悟,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拿了我的钱却擅作主张!”
李冲陵回头看向抱着吴泗远远避开的林宛,又看向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把妻子永生永世禁锢在这里,你发家致富安心?”
蔡远凡顿时哑了声音。
他眼神乱瞟,最终忐忑地顺着李冲陵的视线看向屋内那一处,声音颤抖:“她……她……她还……还在……吗……”
林宛看着屋外,满身沐浴着阳光,却完全没有原主记忆里那么俊帅文雅的男人,那些最艰难日子里的温柔鼓励,那些成就时刻带着光与爱意的眼神,十年过去,早就没了。
现在的这个人,是丧妻十年,早已走出伤痛并且能把妻子亡灵利用得一干二净的男人,从心怀愧疚,到渐渐习惯,到如今失去了捷径气急败坏。
林宛在他心里早就死了,死得透透的。
门上的黄符渐渐烧完了,火光暗淡下去,最终化为零星火点,消失不见。
李冲陵拿着骨灰盒往外走。
他一身黑衣又站在屋里,这个黑匣子和他的衣服融为一体,蔡远凡一直没有看见,如今看清了,立刻知道这是什么,吓得倒退几步,面色苍白。
“你……你把它拿出来……想……想怎么处置?”
李冲陵举起盒子放身前,蔡远凡又吓得后退了几步。
他对蔡远凡的行径倒是毫无反应,波澜不惊的,只说:“你若是想留她陪你,就留下这个,不然我就带走处理了。”
林宛和蔡远凡齐声说:“不要!”
李冲陵勾唇笑了一声。
这是蔡远凡第一次看到这个冷得毫无情绪的男人笑。
第213章 香魂一缕15
“这别墅已经恢复如常,就此别过。”李冲陵嘴角的笑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成冷淡的模样,对着蔡远凡微一点头,转身往外走。
蔡远凡不敢拦,站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
林宛牵着吴泗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习惯了被挡回去的两只鬼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缓缓抬脚跨出去……
毫无阻挡!
“哇!”吴泗高兴得立刻飞了出去,手里不忘拉着林宛,两鬼直接飘到了院子里,欢快不已。
林宛来不及看一眼蔡远凡,也早就忘记了他,跟着飘到李冲陵身边,不禁夸赞:“你本事还挺大!”
有蔡远凡对比在前,李冲陵对她的态度可谓友善,看了她一眼,微提高声音,说:“张玄鸣已被我在西北废了道行,这人是个妖道,专门寻亲故枉死、亡灵不散的人家,引诱他们对亡灵产生忌讳,再收重金助他们除鬼、安宅,若是家境好一点的,他就暗藏一手,留下破绽,待日后再来做第二次第三次生意。”
蔡远凡震惊地抬起头,望着李冲陵的背影。
“废了?”
李冲陵走出院子外的铁门,拐弯前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大受打击的男人:“他造孽无数,道行一废孽障反噬,不死也要丢半条命。你命格本不错,靠自己本事也能富贵祥和,少动一些歪心思,于己于子孙后代都好。”
蔡远凡大受打击,这个事实比失去了这个福运源泉还让他承受不住,难道之前那些好处,都会报应在他和后代身上?
林宛没有给他一丝眼神,径直跟着李冲陵走了。
“喂,你有伞吗?”
走了没几步,两个鬼都有些受不住当头的烈日了。不是说不能晒太阳,但这骄阳烈日的确和鬼犯冲,走在大太阳底下,浑身不舒服。
李冲陵掏出两张黄符,一人一张直接贴了过来。
林宛想躲,但他的速度看上去很慢实则完全躲不过,看他的举止,只想到四个字:举重若轻。
那黄纸贴到胸口,两鬼立刻觉得通体凉快,脸上的焦躁也消失不见。
“你的符纸怎么都是空白的?”林宛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纸,好奇地问。
李冲陵走在烈日下,表情却不见半丝燥热,仿佛走在晚间清风中般舒适,听了她的话,答:“用灵力画符,随机应变。”
“灵力?”林宛其实对这个世界的玄幻部分并不是很了解,而李冲陵似乎知道得很多,她状似不经意地打听消息。
谁知道,李冲陵却说:“用你的话说,是灵力。”
哈?
林宛大无语。
“那用你的话说呢?是什么?”
李冲陵看了看她,似乎在思考,林宛盯着他,微露期待。
几秒种后。
“说了你也听不懂,就按照你原来的方法修炼便是。”
林宛咬牙:“渣男语录,你听说过吗?”
李冲陵显然知道这是个坑,不理会,专心走路。
林宛很生气李冲陵对她智商的蔑视,直到后来跟着他四处行走,看他与人交际,她才看明白,原来这个李冲陵和她印象里的道士十分不一样。
那些高人道士总喜欢说一些道家的专业词汇,显得超凡脱俗,十分深沉,李冲陵却不是,他与人沟通都是直接顺着对方的思维逻辑。对方信道,他就说道家理论,对方信佛,他就说佛偈佛经;对方杂七杂八什么都信,他就按照对方的理论让他明白情况;对方若是什么都不信,他便直接用科学理论解释,解释不了便是巧合……
李冲陵做事时目的导向性非常明显,只在意结果,中间的过程出人意料地不拘一格,与他长期板着脸的古板模样反差极大。
他也不像那些大师,总想让世人相信这世上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借着本事宣传阴阳五行,他只平鬼事,从不管人事。
一人二鬼走到天黑才走到市区,李冲陵第一件事是把骨灰盒换了,换成方便携带的盒子,又进了一家运动品牌店,买了一个书包装它。
买完东西走出门时,他看了一眼林宛,又回去,看了一圈,指了一套红白运动服,报了一个码数,让服务员包起来买单。
朱虚文和朱虚友还在酒店,天黑了都不见自家师叔回来心急如焚,深怕那别墅的鬼太厉害,连师叔都打不过,看到李冲陵回来时,简直是喜出望外。
“师叔!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样?降服别墅那只鬼了吗?”
李冲陵妥善地放下背包,拿出那套运动服,递给两人:“出去找个地方,烧给林宛。”
林宛:“我?”
朱虚文、朱虚友:“谁?”
李冲陵不理会几人的疑惑,自顾自吩咐,想到这两人不靠谱,又拿了一张纸写了林宛的生辰八字,嘱咐:“别送错了人。”
朱虚文、朱虚友:“林宛,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还想问两句好奇八卦一下,一抬头对上他们师叔平静的眼神,顿时觉得充满了压迫感,赶紧接了衣服跑出去了。
林宛好奇地凑过去:“你怎么突然送我衣服?”
李冲陵视线往下瞟了一眼,收回,自顾自坐到沙发上打坐。
林宛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看到高开叉的红裙下白晃晃的长腿……突然悟了。
“噗――”
吴泗好奇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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