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在门口。
萧柳叉着腰瞪着她:“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出去!”
李正言架势强硬,面色严肃:“我也去。”
噗――
奢望唯一能说上话的李侍卫拦一拦公主的众人失望又好笑。
萧柳不同意:“你养伤,乖乖在家呆着。”
李正言不说话,眼神哀怨地看着她,和他高大冷硬的外型极其不相配。
“我伤好得差不多了。”
他以为萧柳不懂,自始至终都没说自已伤得多重,只当萧柳过度担心他才压着他什么都不许做。
萧柳心中一清二楚,却也不戳穿,只做小姑娘忧心状,坚持让太医给他精心调养。
看着又要装作万事大吉的人,萧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阿正~你让我出去玩吧!你今天还有两餐药得吃呢,不能出去。”
李正言眼神飘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下去,语调也软了:“带我一起。”
萧柳噘嘴。
李正言克制自已,不要去看她撒娇的样子。
萧柳眼睛一转指挥私卫:“拦住他!”
两个私卫听令,一左一右夹住李正言。
李正言有伤在身又是以一敌二,避不开两人夹击,气得瞪着萧柳:“公主!”
萧柳哈哈笑着跑出去,站在庭院里转身对他喊话:“阿正,你老实听太医的话吃药休息,要是胆敢出来劳累引发旧伤,我就――我就让你好看!”
李正言生气,却又不善言辞,只能被人死死拦着,气得脸色越来越冷又无可奈何。
萧柳顺利跑出驿馆,不仅丢下了李正言,也把其他阻拦的官员都抛在了身后,带着她的三个侍卫在怀东城里到处乱逛。
她年方十八,长得娇俏,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小女孩,虽然擅自跑出去的行为让人惊讶头疼,但一时也没人急忙慌地上前阻止,最多暗地里关注着她的举动。
萧柳逛街也很明确,第一时间问怀东哪里最热闹,直奔最繁华处,凡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她都喜欢,从街头玩到街尾,三个私卫不像私卫倒像是拎包的小跟班。
有心观察的人又是摇头又是放心。
第一次见面萧柳一身孝服神色冷傲,怀东不少人还以为她是个有心思主见的,如今再看,就觉得不过是个任性耍脾气的小丫头。
萧柳带了一大堆好吃好玩又有怀东特色的东西回去,拉着李正言让他看,哄被关在屋子里喝了半天苦药的人。
李正言瞥了她一眼,第一次不捧场不理会。
萧柳贴着他喊“阿正~”
阿正转个身背对着她。
一晚上,萧柳头一回没把人哄回来。
絮儿看得惊叹:“公主,李侍卫竟然真的不理你啦!”
萧柳黑线:“絮儿啊,你的语气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就好啦。”
絮儿捂着嘴嘿嘿笑:“谁让公主也不带奴婢出去呢?”
萧柳哼哼,想起闹脾气的李正言,又觉得可爱又觉得头疼:“让你留下来照顾阿正,你完成任务了吗?”
絮儿立刻放下手里的茶碗举手表清白:“奴婢可是尽心尽力,白日两餐药汤准时盯着李侍卫服下,李侍卫想出去耍剑,全靠奴婢苦苦相劝劝住了!”
“耍剑?”萧柳挑眉,看向角落里当柱子的某人。
某人身子一僵。
絮儿捂嘴。
萧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串通隐瞒的两人,看得他们心中惴惴,只要她再问一句,就绷不住想要全盘托出。
偏偏,萧柳不问了,也不哄人了,起身回卧室睡觉。
一般来说,吵架冷战当天晚上没解决,第二天就有些尴尬了。这两人尴不尴尬不知道,絮儿反正一早醒来就有点小心翼翼,深怕两人继续闹脾气。
李正言养伤期间没有早起,萧柳用早膳的时候他才进来,其他侍卫早就已经来当值了。
萧柳正在吃怀东特色的点心,见到人来了递过去一块:“很好吃,你尝尝。”
李正言走到她身边坐下,接过咬了一口:“你自已吃,我用过早膳了。”
萧柳喝了一口粥:“好吃吗?”
李正言吃完整个,笑着应:“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咸口的点心。”
絮儿在一边伺候,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头雾水。
昨天不还互不搭理吗?
“知道,昨天给你买了咸口小吃了,有人偏不要。”
李正言笑着低了一下头,温声:“抛下我自已去玩,不许我气一回?”
萧柳笑开来:“许许许!待会儿让孙太医再来给你把脉看看,养好了伤,想去哪玩去哪玩。”
一向抗拒太医的李正言没反对。
孙太医很快就来。他的诊治方向是对的,李正言在他的调理下内伤恢复了六成,只是养伤期间不可动武,否则伤势恢复得慢,还容易留下病根。
萧柳和李正言的关系和亲队伍里人尽皆知,孙太医一开始震惊尴尬,在两个正主坦然的态度里渐渐习以为常,如今彻底习惯向萧柳叮嘱李正言养伤的种种细节,汇报伤势治疗的进度。
“李大人恢复得不错,可以轻微动武活动活动筋骨了,只是不能太拼内力,毕竟伤到了心脉,有碍寿数,还是需要细细注意调养。”
诊脉完,又修改了一下之前用的药方。
萧柳亲自看了脉案和药方,微微点头,发现这位孙太医是个宝,医术很不错。
一切完毕,萧柳唤李正言:“走吧,去园子逛逛,今日就在家陪你。”
李正言抱拳行礼:“那,多谢公主?”
萧柳扬起下巴,骄傲地哼了一声。
李正言看到她故作傲娇的模样,神色如冰雪消融,春花盛开,充满了喜欢和宠溺。
萧柳看了惊艳,伸手握住他的手:“阿正你笑起来真好看。”
李正言连忙收了笑,微微不好意思:“公主说笑了,我长得普普通通。”
萧柳摇头。
长得好看的人,一直那么好看,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长得普通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很帅很帅,就会给人会心一击,惊艳万分。
李正言听她说得一套套的,摇摇头,心里却满是甜意。
两人手牵着手走过后花园的牡丹花丛,到了小池边,池上架着一座小巧精致的石桥,桥的另一边是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玲珑四角亭正好镶嵌在假山之中。
亭子里有人。
萧柳拉着李正言的手一晃一晃地走上石桥,让身后的其他人和世子的侍卫一眼留在岸边。
“世子,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平洲王世子笑着起来行礼:“公主安,刚和周大人说完话,看到这边清静,便稍坐一坐。”
萧柳挥挥手让他随意,自已在一边坐下,又拉着李正言坐在自已右手边,全程,两人的手都十指交缠没有松开过。
世子只瞟过一眼就不曾再看。
“哦我忘了,这里本来就是你们家的园子吧?倒是我们占了你的地儿。”
世子摇头:“公主是贵客,本就该由我们尽心招待,公主能住在这里是小舍蓬荜生辉。”
萧柳似对这样的客套有些不耐烦,没有再顺着世子的话寒暄,反而兴致勃勃地问:“我看你们怀东治理得很不错啊,集市欣欣向荣,比京城都不差,百姓也都安居乐业,没多少凄苦之色。”
世子惊讶:“公主观察得细致,不过这都是本分而已,平洲王府既然受命治理一方,自然要兢兢业业回报君心,都是皇上圣明……”
萧柳不赞同地摇头:“你就别拍我父王马屁了,他要是能管,别的地儿就不会有那么多凄凄惨惨的平民百姓了。你看看送给魏国这些金银财宝,十万大军的粮饷都足够发了。”
这番话可谓大胆,几乎是明晃晃地吐槽皇帝昏庸软弱。
平洲王世子心里绷紧了一些,不明白这个看似天真的公主现在又在打什么主意,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试探平洲王府?
还是纯粹抱怨自已要被送去和亲?因此对皇帝不满?
无论哪个,自已似乎都不太适合听到这些话。
在世子斟酌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正言先打破了这突然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他劝说萧柳:“公主,不可妄言。”
萧柳似乎才意识到自已说了什么,吐吐舌头一脸懊恼:“知道了――”
平洲王世子看看两人,选择了沉默不说话。
萧柳也不再说话,抬头看着四周的景色,但看着看着又心不在焉起来,忍不住回头看向平洲王世子:“世子,你觉得我们这次议和,魏国真的会和我们大辽互不相干,固守和平吗?”
平洲王世子谨慎地说:“魏国起初不愿坐下来谈判,如今又主动表示可以和谈,那肯定有足够的诚意,战争劳民伤财,皇上选择议和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萧柳却说:“魏国节节胜利却突然想要和谈,不奇怪吗?世子,如果你是魏国国君,你会放弃大辽这么大的版图,半路选择和谈吗?”
世子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萧柳不说话。
萧柳也不管他,自顾自说:“难道是魏国自已国内有了什么问题,打不下去了?或者他们钱不够了,支撑不住大军的粮饷了?还是魏国皇帝快死了?”
世子看她猜得天马行空,有些好笑:“魏国国君年富力强,还没到身体不支的时候。”
萧柳哦了一声,神色不太在意。
她仿佛只是在随便闲聊瞎猜,对真相不在意,对两国的战争也没那么在意,说起这个话题不过是为了和世子聊天随便找的而已。
世子面上不显,心里却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五公主这人,他竟然觉得有些猜不透。
看似单纯直白,但做事说话又总出人意料,可这份胆大又疑似佐证了她的单纯。
隔了一天,平洲王世子带着弟弟前来邀请萧柳出去玩。
这次,李正言说什么都要跟上,萧柳还没故技重施,李正言先开口堵住了她:“你敢让他们拦我,我就敢动手。”
萧柳“嘿”了一声:“长进了啊,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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