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地,他聽到了一些聲音。
陰裘·布斯在黑暗中慢慢清醒,起初的意識還是模糊的,後腦傳來陣陣疼痛,他像是搭了三個月的船,首次踏上陸地的水手,覺得整個世界還在天旋地轉。
「好、好多次了……」
隱約聽見了亞萊蒂的聲音。
陰裘尚未意識到話語的內容,只覺得有種安心感,也許她逃走了?也許……
「用……大雞巴的精液洗……」
一股異樣的熟悉感讓陰裘的意識逐漸清醒,他記得那個對話,他在哪裡聽過亞萊蒂說過一模一樣的台詞。陰裘·布斯睜開雙眼,只見眼前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他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手機,而手機裡正不斷傳出亞萊蒂的聲音。
陰裘瞪大了雙眼,他從那熟悉的手機殼認出來,那是屬於他的手機。
「哈……這就是人類所說的『騷浪賤』嗎?」
另一個偏低的女聲傳來,陰裘的身體一顫,視線往左移去,只見在那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身旁,站著那個自稱惡魔的瘋女人——茱莉亞·艾凡西斯。
「再說一次我家小亞是騷浪賤,我就把你踢回魔界。」
「又這麼兇?大小姐那個木頭人到底有哪點值得老闆這麼多關注?」
「閉嘴,反正你要是敢找小亞的麻煩,我會讓你在人界過得很淒慘。」男人低聲警告,將手機畫面切了,放上一旁的方桌,隨後,他的視線直直望向了陰裘·布斯的眼底。
男人鏡片下那犀利的目光讓陰裘心裡一顫,知道現在裝昏迷也無濟於事,但他也不打算與神經病正面衝突。陰裘避開男人的視線觀察四周,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一張木質椅子上,他的雙手被反綁。這是一個沒有幾坪大小的密室,周圍是辦公桌和幾台電腦,桌上堆滿了散亂的資料,櫃子擺著的全是和磚塊書差不多大小的外接硬碟,房門就在男人的身後,並沒有門把,門邊加裝著感應器,看起來必須用特殊的方法開門。
「……我也算是感謝你,少年。」男人打破了沉默,他的身體微微向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十指優雅地交疊在一起,托著下巴,「拍這種影片,剛好做為法官判刑的證據。」
「哼,我和她是你情我願,又沒把影片公開發布,哪來的判刑?」陰裘·布斯的眉頭緊鎖,咬牙,「倒是你,你就是那女人的爸?侵犯未成年親生女兒,你以為……噗咕!」
女人猝不及防的一腳狠狠踹過來,命中他的腹部。
那是遠遠超乎那條纖瘦的腿所能發出的可怕力道,陰裘長這麼大還沒被如此粗暴地對待過,只覺得所有五臟六腑全在瞬間撞得一蹋糊塗,他發出一陣痛苦的乾嘔,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一時之間喘不過氣,肋骨傳來陣陣疼痛,或許被踹裂了。
「你小子,這是在老闆的跟前,說話不知道禮貌?」看著少年痛苦抽氣的模樣,女人只發出一串偏低的咯咯冷笑,「要先把頭給低下來啊。」
「夠了夠了,貝利士,我說過我超討厭暴力的。」白袍男人對身旁的瘋女人比了個手勢示意她退後,又緩緩望向陰裘,「首先,少年你似乎誤會了什麼,我不是小亞的爸,也沒和小亞發生過性關係,我是艾凡西斯企業的首席魔法研究員,我叫威斯林格。」
陰裘好不容易才喘上氣來,他忍痛咬牙,沒打算回話。
「喂!說話啊!」
女人惡聲惡氣地威嚇,上前跨了一步,威斯林格一個手勢制止了她。
「……再來,就像你說的,第一,有可能你和小亞你情我願,雙方又同樣未成年,而且影片未公開,你或許能無罪;第二,小亞和他爸的確是有亂倫關係,就算是為了偉大輝煌的目的,從法律層面來看,犯罪就是犯罪。」及此,威斯林格沉默了幾秒,抬手稍稍推了下眼鏡,反光讓陰裘看不清他鏡片底下那雙眼睛。
「所以,少年,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們不會用正當手段處置你。」
——唰!
彷彿是呼應了他的話,威斯林格身後的房門自動滑開,一個有著一頭銀髮,外貌還算得上英挺俊美的中年男人拄著雨傘站在他們身後,看見陰裘,他的俊臉頓時扭曲。
「就是這傢伙嗎!」他一拐一拐地衝上前,厲聲大吼,「是不是這傢伙!!!威斯!」
「是、是,冷靜點,奧里,你要是再激動下去,傷口會迸裂的。」身穿白大褂的威斯林格一屁股從椅子上躍起,側身讓了座位給那男人,「這孩子叫陰裘·布斯,是布斯財團的公子,跟小亞是同個學校的,不過讀的是魔法科。」
「魔法科?這小子是魔法科的?」銀髮男人連聲音都氣得發抖,「就是你給我女兒的陰道施了魔法!這該死的渣崽子!」
他不由分說抓起雨傘用力一揮,狠狠重擊少年的腦袋。陰裘連人帶椅倒下去,頭部又一次撞上地板,鮮血濺了出來,他的腦子疼得就要炸開了,男人抓著雨傘朝他的身體又是一陣亂打,他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臉部因劇痛而扭曲成一團。
「喂喂、奧里,人家是脆弱的公子哥兒,別把他打死了。」一旁的威斯林格不慌不忙地制止,「我還想要拿他來當召喚第二個惡魔的祭品,要是隨隨便便就把他打死,屍體的數值可是達不到祭品的基準啊。」
奧里洛大口喘著氣,收了手。
他扶住冒汗的額頭,向後退了幾步,威斯林格適時將椅子往前推,讓奧里洛坐倒在椅子上,順便還遞上一瓶水。那男人扭開瓶蓋咕嘟咕嘟連灌了幾口水,看起來虛脫似的相當疲倦。
「……亞萊蒂呢?」
他問,陰裘的眼角抽了一下。
「這個……」威斯林格和身旁的女人交換了眼神,「抱歉,小亞逃走了。」
「逃走了?」男人的嗓音突然放大了三倍,他惡狠狠地瞪向那個女人,怒吼,「你是幹什麼吃的!!貝利士!沒把人抓來還敢站在我面前!好日子過膩了嗎!!」
被喚作貝利士的女人肩膀顫了一下,在男人面前跪下:「非常抱歉,主人……」
「別靠過來!我看到你這個身體的這張臉就煩!!」說罷,男人朝女人的頭狠踹了一腳,女人被他踹倒在地板上,默不吭聲,任男人一陣踩踏,「什麼魔界的首席兵團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個十七歲的女人都抓不到!當初怎麼會挑你這廢物召喚!!」
他大發一頓脾氣,女人身上被踩出好幾個骯髒的腳印,陰裘看到茱莉亞·艾凡西斯的面容因屈辱而微微扭曲,她所表現的態度卻還是沉默而恭敬。
「好了、好了,冷靜點,奧里,你的後腦勺都開始流血了。」任奧里洛發完脾氣,威斯林格才終於開口勸道,「不是貝利士的錯,小亞警覺性比較高,加上這個叫陰裘的小夥子一直阻撓我們,他可算是厲害的喲,貝利士要是再鬧下去就會太引人注目了。」
奧里洛氣得發抖,他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又連著灌了幾口水,鮮血從他後腦杓的傷口滲出來,白色的紗布上染出一圓血色。他疼得嘶了口氣,似乎稍微冷靜了一點。
陰裘躺在地上,腦袋傳來的疼痛逐漸加劇,意識隨之模糊起來,腦壓正不斷升高,只覺得自己的腦殼就快要脹破了,全身上下的感覺只有疼痛異常清晰。
威斯林格說的是謊言,他還勉強殘存的理智這樣告訴他。
不知道亞萊蒂是否真的成功逃走,或是被關在另一個地方?
無論如何,陰裘心底也清楚,在這三個瘋子的圍繞下,要活著離開這個房間已經是不可能了。臨死之前,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少女離別前冷漠又平靜的臉。
如果,最初有好好跟她搭話……
無盡的後悔從胸口溢了出來。
淚霧氤氳了眼眶,凝成無聲的淚水滑落眼角。
但是,事到如今,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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