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一想到这, 岁安便焦急地求着谢珏, 求他不要说出去。
哥哥答应了她,答应了她不会说出去, 岁安才放下心来。
岁安一直都极其地信任谢珏。
谢珏和她说, 是她做噩梦主动抱着他做了那事, 岁安虽觉得震惊, 但信了。
谢珏和她说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她也信了。
从第一面以为他救了自己开始, 岁安便单纯地信任他。
把他当恩人,当好人。
此时的她不会想到, 这信任会有被辜负的一天。
好人不是好人。
所有的都是谎言。
“小公主, 你知道那城门后面有什么吗?”
当谢珏带着岁安从安州离开, 到了陈国都城城门时,在熙攘的人群之外, 谢珏抬手, 遥遥指着那城门, 煞有介事地问着小姑娘。
口吻听起来像极了在吓唬一个小孩子。
岁安被他这口气和架势吓到, 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她顺着谢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如织的人流和城门下守着的士兵,并未看到什么妖魔鬼怪般的可怕场景。
只是通向城内的通道从她这里看去黑魆魆一片,的确像个要将人吞噬的巨大黑洞。
岁安咽了咽口水,小手不自觉地牵着他衣袍,小声问:“有,有什么?”
谢珏双臂抱剑,眼尾淡淡垂下斜眼看她,极恶劣地笑了起来:“有吃人的豺狼虎豹。”
“岁安,你就是那只被吃的兔子。”
他居高临下,将小姑娘害怕惶恐到躲在他身后的神情尽收眼底。
看她如此,他挑了挑眉,深邃眼底竟透出了恶劣又愉悦的笑。
“小公主怕不怕?”
谢珏漫不经心地问,故意倾身靠在她耳侧,阴恻恻地笑,“他们会将你撕碎,你这么弱又这么天真,到时候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谢珏倒是忘了和她说,在他说的那一群豺狼虎豹里,便包括他谢珏。
于她而言,他是最恶的豺狼。
话音落在头顶,岁安被他这般阴森的口吻吓到,不自觉又往他后背缩,小手抓他衣衫抓得更紧了。
岁安这番姿态依赖得他紧,一张灼若芙蕖的小脸被吓得白了不少,透着雪色的白,望去倒是更惹人怜爱了。
谢珏顿觉口干舌燥,目光从小姑娘绵软白皙的手移到脸,再游弋到她的唇。
娇艳饱满,当真像极了熟透的果实。
令人想要衔着咬,含着吃,再一口吞下。
“就这样,你还要去么?”
男人瘦削高大的身躯弯得更下了,阴影将娇弱的小姑娘整个都笼在了怀里,密不透风般,压迫感深重。
他轻轻勾着薄唇,离她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两人呼吸都沾染到了一处,岁安觉得他的喘|息落在她脸上很烫,似是要烫得她掉一层皮,便忪开了抓他衣袖的手,想要离他远些。
可谁知谢珏却抬手捏住了她耳垂。
男人捏着小姑娘软软嫩嫩摩挲,不一会便加重了力度。
似是一种惩罚。
“小公主,如今,你是和我离得近都不愿了么?”谢珏在她耳侧低语,借着昏黄暮色,他稍稍垂眸,便能看到小姑娘耳廓上细小的绒毛。
夕阳洒落,为其镀了层昏黄,看去可爱得紧。
谢珏桃花眼含雾,低糜嘶哑的声音掠过小姑娘耳畔时,好似是他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
耳朵突然被捏住,岁安一激灵,肩膀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下,又想偏头远离时,男人却恶劣地夹着她小耳朵,把她将将偏过去的小脑袋又带着转了回来。
谢珏在她耳旁含混低语:“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你却对哥哥这般冷漠……”
“可真是令我好生难过。”
他在她耳侧叹息,话里透着他一贯的风流笑意,令人听不出玩笑真假。
晚风拂过两人之间时,将男人灼热的呼吸也吹进了小姑娘的耳朵。
岁安被这呼吸烫到,涣散的思绪一瞬回笼,连忙松开了拽着男人衣衫的手,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我不怕的。”
“哥哥,我们走吧……”
岁安握紧拳头远离他,被男人喘息拂过的耳垂泛了层红,说出的话坚决非常。
谢珏眼眸里的水雾倏地散去。
小姑娘抵触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谢珏听着她的话淡淡掀起眼皮,方才脸上荡漾的春色和风流一瞬无踪,他死死盯着面前小姑娘的脸,牙齿都要咬碎了:“萧岁安,你跟我说你不怕?”
“昨天是谁手碰到桌角就掉眼泪,最后还是我哄着你去睡觉的?”
“你还跟我说你不怕?”
他箍着她下巴,岁安被迫扬起脖颈,在他身躯的阴影里,对上了他那双眼。
两人目光相交,一个猩红湿润,戾气横生,一个茫然无据,水光欲流。
谢珏心头燥意忽起,一字一句道,每一个字都似是尖刀利刃。
“萧岁安,你娇气又愚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旦你走进这扇城门,就回不了头了。”
“哥哥,你别生气。”
哥哥的手有薄茧,磨得她皮肤很不舒服,生出了微痛感。
岁安哼唧了声,手按在他胸膛轻轻推开了他,头低得极下,现出一截细白后颈,发髻上垂下的丝绦缓缓拂过她肌肤。
“我承认我怕就是了……”岁安没跟他争,一下就承认了。
小脑袋越低越下,一副害怕得不敢看他的模样。
岁安在心里嘀咕着,想不明白……怎么哥哥好好的忽然又变了脸呢。
在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哥哥便越来越奇怪了。
总是莫名其妙就发脾气,路上的时候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副贪婪模样好似就要把她吞吃入腹。
且,哥哥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笑。
虽然能听到笑声,但岁安却觉得那不是笑。
因为哥哥的眼睛是红的。
岁安想,只有哭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红。
哥哥是在笑还是哭呢。
岁安不懂。
而此时此刻,岁安听到谢珏的话后,依旧不懂,仰头费解道:“哥哥,我不需要回头啊。”
话音将落,岁安的目光落在人来人往的城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褪去恐惧和娇弱,只留下一种难以理解的坚定。
“我是公主,哥哥。”
“从见到哥哥第一面起,岁安便想着去陈国。”
“也必须去陈国。”
少女的嗓音甜软柔哑,听去缱绻缠绵,落在男人耳边本该是一种催情利器,可此时此刻却将谢珏心里的无名火彻底点燃了。
他一字一句道:“萧岁安,你怎就这般不知好歹。”
俊美脸上流转的笑意彻底消失,谢珏低垂着一双眼瞧她,握剑的手逐渐缩紧,冷白手背青筋交错。
无处发泄的暴怒和燥意聚于手心,似是生生要将长剑折断。
身上气息亦是骇人凛然,致使经过两人身旁忍不住多看两眼的路人都收回了目光,加快脚步赶紧离开,生怕被这男人的怒火波及。
这是他第二次说她不知好歹了。
岁安虽然不聪明,但能从谢珏说话的语气中知道他对自己发了火。
是不喜欢她的。
岁安有点不开心了,低下头哦了声,偏过脸不看他。
娇艳的小脸失了颜色,似是春日枝头热烈的花被风雨摧折,将至零落凋谢。
看去,整个人都蔫了。
谢珏心被刺痛。
“是哥哥不好,不该吼你。”半晌,谢珏嘶哑着声音安抚她,薄而白皙的手探到小姑娘耳朵,轻柔摩挲着,看那小耳朵染上绯色后,他忽然苦笑了声,问。
“小公主,你以后会想我吗?”
陈国的都城门口停了辆华贵富丽的马车,薛泽站在马车一旁,朝他这个方向看来,似是在催促。
这是郢国的马车,车后跟了不少侍卫和丫鬟。
陈国国君寿宴在即,宴请了各国皇室之人,表面是寿宴,实则是场政治角逐。
郢国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谢珏是郢国皇子,不日后便会参加这场寿宴。
马车上还坐着他的皇姐,郢国长公主,谢婉英。
话落之后,谢珏掀起眼皮淡淡掠过远处的马车,双眸不起一丝波澜,随即侧身,将小姑娘完全挡在了怀里。
意味如何很是明显。
薛泽察觉到主子的不悦,慌忙转身不再盯着看,只能干咳一声,睁眼说瞎话回车内的谢婉英。
“回长公主,殿下朝属下颔首,应很快便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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